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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左晴雯

  「臣浩的病﹖﹗」段孟翔不動聲色的探問。

  尹爺爺又在出什麼餿主意了﹖﹗他在心中揣測著。

  曲寧兒以為他是為了好友的立場著想,才故意佯裝不知情,因而大受感動。他果然如尹爺爺所說,是個可靠的戰友,由他對臣浩的情深義重便可明瞭﹗

  很顯然的,她對他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想必你就是孟翔吧﹗很高興認識你,關於臣浩的病,我已聽尹爺爺都說過了,所以你不必擔心。」她試著消除他對她的「戒心」。

  段孟翔還是按兵不動,謹慎的「明察暗訪」。

  「妳所指的病是……」

  曲寧兒以為他是想進一步探試她,便將尹臣浩的「心病」全盤托出,同時把尹世豪找她來香港的目的也一併說個明白,省掉瞎耗的時間。

  段孟翔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忍住想爆笑的衝動。

  臣浩的心病﹖﹗虧那隻老狐狸掰得出來,臣浩如果知道他的爺爺背著他,把他對女人的「崇高理想」說得像個變態行為的話,不氣炸才真是奇跡﹗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驚訝之餘,段孟翔還是不忘裝出一副「完全瞭解」的神態。

  「難怪尹爺爺昨晚特別囑咐我,到公司來之後,一定要立刻和你聯絡,原來他早就和你說過了,而他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證,你一定會成為我的最佳戰友﹗」她「天真無邪」的訴說,這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來那隻老狐狸從一開始就想把我拖下水,想陷他於不義了。段孟翔心裡大抵有個譜了。此刻唯一令他不解的是──

  「妳的容貌──」

  他不會忘記在昨天之前,尹臣浩是如何拿著那張「天使照片」在他眼前晃呀晃,大加讚美的神態﹔他當然更不會忘記,昨晚尹臣浩又是如何在電話中向他大吐苦水,說他被騙,說曲寧兒長得有多麼像鐘樓怪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尹臣浩解釋過那張照片的來源,但他始終不相信憑尹世豪那般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會天真的以為「內在美一百分」的女人能夠嬴得尹臣浩的垂愛。雖然他不認為眼前的曲寧兒是醜八怪,而尹世豪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當事人尹臣浩卻百分之百是﹗更何況,曲寧兒的內在美當真是一百分?這又是個有待商榷與印證的大問題了。

  所以,段孟翔敢斷言,事情絕對不僅「隨便找張照片蒙騙」般單純而已,鐵定事有蹊蹺,只是他不明白箇中的奧妙罷了。

  其實聰明如尹臣浩應該也會發現才是,只是他這個「當局者」受「曲寧兒容貌驚魂記」的震撼太深,腦筋一時無法恢復正常,加上尹世豪對孫子性情的瞭解,才會誤導尹臣浩很容易的接受這個「謊言」,而未多加懷疑。

  然而,他可就不同了,他是「旁觀者清」。

  曲寧兒喜歡他的敏銳,因而更加欣賞他、信任他了。所以便把自己容貌變醜的真相,以及她自己的計畫全盤說了一遍。

  「尹爺爺要我放手去做。你呢?你贊成嗎?孟翔。」她很認真的徵求他的意見。

  段孟翔思忖了半晌,才笑容滿面的說:「我當然會幫妳了,否則就太愧對『最佳戰友』這個封號了,不是嗎?」

  他是真心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的。既然真相已大白,面對這麼有趣的事,他豈有不「參一腳」的道理呢﹗

  「謝謝你,孟翔﹗」曲寧兒忘情的輕輕擁抱了他一下,這是她向人致謝的習慣動作。

  段孟翔則一直感到不可思議。從一開始見到她,他就覺得她與眾不同,全身散發著一股很特殊的氣質,令人不知不覺的被她吸引,雖然她現在的容貌是那麼的平凡。

  桌上的電話響了,段孟翔順手接起,說了幾句便掛斷電話,一臉歉然的看著曲寧兒。

  「很抱歉,我現在必須去主持一個重要的演示文稿會議,所以恐怕妳得先一個人在這兒。」

  曲寧兒很體貼的一笑。「沒關係,公事第一,而且尹爺爺早對我說過了,這陣子正逢旺季,公司每個人都很忙。放心,我自己會打發時間,你只要給我進入計算機的密碼就行了。」

  好個體貼人的小姑娘﹗段孟翔更喜歡她了。

  他帶她到辦公室右側門內的計算機室,並給了她計算機的密碼,交代了幾句,便匆匆趕去開會了。

  *****

  直到接近中午休息的時間,段孟翔才又回到他的辦公室,他把手上的文件檔案順手往桌上一丟,逕往計算機室走去。

  一進門,便看到曲寧兒正聚精會神的坐在計算機前,動也不動的盯著計算機屏幕,只有那雙靈巧的手在鍵盤上動個不停。

  她那副認真的模樣實在可愛極了﹗他不禁莞爾一笑。

  「寧兒,該吃中飯了。」他挨到她身邊,溫柔的喚了她一聲。

  倏地,他雙眼一亮,所有的注意力全讓計算機屏幕給抓住了。

  這是……老天﹗他以為她在玩計算機遊戲,沒想到她居然是在閱讀公司的檔案資料,而且看的全是一些被別人最高機密的超A級檔案﹗

  「寧兒妳──」他忍不住發出聲音。

  而他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現在才發現他進來的曲寧兒便接著發言。

  「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些問題想和你討論呢﹗」她帶著興奮的口吻訴說,眼睛還是沒有離開屏幕。

  「妳是怎麼進去這個檔案的?」

  他的語氣並無怒意或責備,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對公司不利,他只是很驚訝罷了﹗因為從一般的使用狀態,要進入這層,必須經過三道不同的密碼,尤其是最後一道密碼,全公司就只有尹臣浩、他,還有尹世豪知道而已呀﹗何況這套系統是素有「計算機天才」之稱的尹臣浩一手設計的﹗而這小娃兒居然……

  「很抱歉,我實在很喜歡譯碼這遊戲,所以不知不覺的就……」曲寧兒一臉無辜的說。

  「妳是說妳自己解開這三道密碼進去的﹖﹗」

  段孟翔驚訝之餘,頓時想起尹臣浩所提過,這娃兒的「顯赫」來歷。

  看來那些來歷全是真的了,她真是一個和臣浩旗鼓相當的計算機天才﹗

  「你生氣了?」曲寧兒有些自責。

  「不﹗只是很驚訝,而且很佩服妳罷了﹗」段孟翔實話實說。

  「佩服我﹖﹗」她不解。

  他見狀,不禁一笑。好個單純又謙虛的女孩﹗

  「妳不是說有問題要和我討論嗎?」他將話鋒一轉,拉回原題。

  曲寧兒這才想起她發現的「大事」。

  「是關於B105這個Case,你看這兒──」她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屏幕旋即跳到她所要的頁數上。「你看這部分程序好像有點問題﹗而且,它的整個系統架構好像在一剛開始設定的階段就有些問題了。」

  她說著,便從屏幕顯示出檔案的另一頁,接著開始有系統、條理分明的解說。

  段孟翔真是大開眼界了,她真的是個天才﹗

  但他畢竟是商場老將、尹氏財閥最優秀的精銳部隊,一下子便從驚歎中恢復,旋即投入和曲寧兒的討論之中,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得不亦樂乎,誰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他們兩個都還沒有吃中飯的這個事實。

  *****

  時間在熱烈的討論中悄悄地溜走。他們專注得連下午上班的音樂聲響都沒發現。

  「果然是個很嚴重的大問題,得趕緊和臣浩緊急研討才行﹗」段孟翔一本正經的說道。

  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討論,他們總算得到重大的成果。

  曲寧兒這才吐了一口氣。

  「天﹗已經快三點了﹗」段孟翔這會兒才注意到時間,連忙一臉歉然的看著身旁的曲寧兒。「很抱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忙起來就什麼也不管了,害妳陪我餓肚子。」

  經他這麼一提,曲寧兒才想到他們兩人都還未吃午餐呢﹗

  「你不說我都忘了,不過你千萬別自責,我自己也是一用心去做一件事,就會渾然忘我,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

  說著說著,兩人不禁相視而笑,彼此眼中都閃爍著讚賞對方工作執著認真的光芒。

  最後,還是段孟翔先開口提議:「這樣吧﹗妳休息一下,我要秘書去幫我們買些餐點回來。」他說著便伸手去按觸桌上電話機的一個按鈕。

  曲寧兒卻及時阻止了他的動作。「還是我去買吧﹗現在是上班時間,要秘書去做這種事不太好,對吧﹗」

  段孟翔實在喜歡她的懂事體貼,但是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外出。

  「妳對這兒環境不熟,香港又這麼亂──」

  他話還沒說完,專用電梯的門倏地打開,尹臣浩人都還沒走出電梯,鏗鏘有力的聲音便先傳入他們的耳裡。

  「孟翔、寧兒,你們相處得還愉快吧﹗」尹臣浩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段孟翔並未回答他的問題,他這個人向來「公事第一」,立刻切入重點。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和你討論BIO5的Case出了相當嚴重的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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