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小美人的叫囂聲,則終止在他說要吻她的威脅中。可憐的富小美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不管是她的阿姊或她的上司,都是十分惡霸的人,至於比較弱勢如她者,只好忍辱偷生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歹命嘛!※——————————※——————————※
康恕餘提早抵達富蕷的小套房,主要是他必須告知中午衍生出來的問題。下工回家匆匆清洗後,他一身清爽地過來。
吃著蛋炒飯的同時,他也娓娓道來他的身世。
英年早逝的父親,與一個一心想成為上流社會的母親,錯誤的投資與虛榮心的猖狂,致使他不斷以傲人的成績去滿足母親百般不得志時唯一可資炫耀的。
也許是太過順從,養大了母親的控制欲,她不僅要兒子有好成績、好成就,也要高攀上富有人家,到時她也會沾了光成為上流社會婦女,可以與一些富太太們平起平坐……
「也許我的孝心並不夠,無法堅持到底,入伍當兵時,我便決定往後要為自己而活,過自己真正想過的日子。退伍之後,我沒有告知母親,來到了台中。之中母親已替我安排一門親事,是朱雄林的女兒,也是我大學的學妹,但我早已寫信告知了朱家,以及與學妹有幾次電話聯絡沒有結婚的意願,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那位朱茜瑪……向來比較愛生事,其他人就明理多了。」
富蕷已吃飽,手癢得一邊做手工一邊道:
「哦,我知道了。但你三、四年來都沒有與你媽聯絡上嗎?」
「我XX妹會告訴找她的情況。她……呃,很生氣。」他笑了笑,也擱下碗,陪她做塑膠花。
「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呢?」這是她比較好奇的。
「努力地賺錢,平淡地過日子,適當的休息生活。」抓了下頭,他又道:「但我不大喜歡一成不變的工作方式,所以做很多工作,也以兼差性質為主。」
富蕷揮著手:
「沒差啦,人各有志。反正賺的錢不論多與少都要充公,至少工作方式是你可以去挑的。」
「原本是那樣沒錯,但日後的生活方式必然會有所改變,所以下一階段的規畫就要有一些調整。」他深深凝望她。
「為什麼要?」
「因為娶妻生子之後,我便不再孑然一身地自己溫飽就好。養家是男人的天職。」
他們已經進行到談論婚嫁了嗎?富蕷可沒有鈍到不明白他所謂的「娶妻生子」一事必然有她參與。來不及裝羞含怯,她首先想到的是「進度」問題。
「我們接下來要準備劃下句點了嗎?」有人戀愛一兩個月就夠的嗎?
康恕餘認真地看向她:
「我是以結婚為前提與你交往,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應該會結婚。不是嗎?」
也對啦!不然沒事交往幹什麼?她點頭同意。
「好吧,既然此刻你還不急著出門解決事情,那我們就來談談養家的責任問題。我不以為家庭必須是丈夫養家、妻子持家這種模式,我堅持夫妻之間一定要有一個身處正職,可以有穩定的收入;另一個時間可以自由運用的,則負責持家教育子女,而這不限於性別。」
這種說法當然沒有錯,只是富蕷可能不明白,當外人看到她拚命賺錢的那股狠勁,以及省吃儉用那副德行,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捨不得動用她的血汗錢,更別說要她成為養家的那一個,因為可以預見她一定會更拚死拚活地找兼差來做。
見他不語,富蕷搖著他的膝:
「喂,阿康,你不同意?」
他握住她手,輕輕搓著上頭稱不上細嫩的皮膚;一個過度勞動的女人不會有一雙美麗的手。粗糙的手令人憐惜,同時也是一雙適合同甘共苦的手,他相信自己的選擇再對也沒有了。
「阿康?」她又問。
他笑:
「你有一套理家的方式,我自然也有。我們都有心為即將建立的家庭提供最好的能力去圓滿豐富它,改變部分是必然的,但都以不勉強自己為原則好嗎?」
這男人一向值得稱許。富蕷在他溫柔眼波下點頭。
「我不訝異會有許多女子青睞於你。」
明眼的女孩都會知道他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喜歡上你是很容易的事。」她又緩緩說著,但不知為何,俏臉竟浮上羞赧。那也是她的心聲嗎?
他腦中似乎也在這麼問,但沒有問出口,只是看著她,等著她可能有的……訴情。
「我……很喜歡你。」
紅臉相對,同樣羞怯的笑意在含蓄的眼波中傳情。
他將她握在唇邊,細細吻了下,道:
「我也是。」
喜悅動情氣氛過了良久,富蕷所剩無幾的浪漫細胞活動過後,開始有點傷腦筋地想著這種情境該如何善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淨是相看了事吧?要是看成鬥雞眼要怎麼辦?
「咳……嗯,你不是說有事?要不要提出來討論了?」她極不好意思地提醒。
惹得康恕餘哭笑不得,不知該怎麼接續下一個動作來適應她的突兀。不過也好,浪漫的情境有過就好,也要懂得如何打住,否則豈不相看兩尷尬?
而且他今天約她的要事也尚未提及,差一點忘了。
「我們邊走邊聊吧!」
第七章
自己的男友遭人垂涎可不可以算是無上光榮的事?
富蕷努力思考這個問題。發現自己的虛榮心並不旺盛,所以決定不把這種事列為自己的光榮象徵。抵達了男友的租屋處,她也明白了康恕餘暉煌的「被倒追史」,百思不得其解:
「真奇怪。這種事不是只會發生在類似我家老闆那種帥又多金的男人身上嗎?怎麼你桃花運也這麼猖獗?」世間的男人有缺貨至此嗎?
康恕餘只能苦笑:
「女人追求多金男子為的是錢,追求俊帥男子為的是色與虛榮心約滿足,而這兩類的女人條件往往也上佳;至於再不濟一些,或條件劣些的女人,便在同等層次中尋找浮木般的依靠,也挑著同層中較為出色的人,能看、能負責、能養之終生不必愁;條件不好的女人也有一套擇偶的標準。我相信纏我的這些女人是萬般不敢著想你上司那樣的男子為夫婿的。」
分析得很好,心態也可以原諒。女人向來只會口頭喊女權,骨子裡絲毫不見長進,富蕷點點頭,問:
「那你想怎麼做呢?要嚴拒房東之友,以及斷絕趙太太的癡想,以及酒家小姐的包養意願,恐怕要先搬走才行哪!」
「我確實決定搬走了。今天來這裡,是要你做個見證,我不希望我的任何決定會因隱瞞而令你不快。今天約了趙太太來,是要跟她談明白。由於趙城生前是工地裡的好多伴,也幫助了我不少,我學工程,但只限於知識領域,真正的經驗並沒有,是他教我,才讓我有今天的。因此他突然病故,我希望能對他們一家子有幫助,直到趙太太嫁人或穩定收入,但這僅止於這樣,我不會讓她有其它的想法。你覺得如何?」
富蕷驚笑:
「你的錢如何運用是你的事,何必問我?你尚不是我丈夫,我沒有多事的習慣。」不會吧,現在就當起老夫老妻了?
康恕餘握住她的手:
「說『幫忙』很容易,但真正做下去恐怕會好幾年,我希望你一開始就參與,那麼我們成夫妻之後,你才不會有怨言。」「為什麼?」
「因為我會把所有錢交給你打理。」
好偉大的責任。全天下的男人都這麼懶嗎?都當女人是理財專家?
「我不要——「
敲門聲突然傳來,終止了他們的討論。富蕷看著康恕餘,他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的是顯然刻意打扮過的趙太太,她手上抱著兩歲的小兒子,裙邊站著六歲大女兒;一身紅白相摻雜的洋裝因有小孩抓握而顯得幾分狼狽。
「阿康,我沒有遲到吧?我沒有想到今天你會約我來,害我都沒有什麼準備,只抹了粉、搽了口紅而已,我……」她略為高揚的聲音倏然停止,只因看到了他的套房內早已端坐了一名女性——並且是為康恕餘所承認的女朋友的那一位!
「進來坐。」康恕餘抱過小女孩,率先進入房內。
「你好,敝姓富,你可以叫我富小姐。」
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上來了,這種感覺一如她每個月要交管理費、水電費,種種「不人道」的必要支出前所浮現的抗拒十分相同。而通常,這情緒湧現時會令她尖銳不已,並且萬分捍衛自己的「所有物」。
捍衛金錢與捍衛自己的男人是否都是相通且可理解的?不然她為何備戰了起來?只因明白又有女子垂涎入她的領域中。
也許說起來有點霸道,但康恕餘基本上已貼上了一張標籤,名為「富蕷所有,想搶必究」。
知道有人喜歡他是一回事,發現喜歡他的女人出現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否則她哪來這麼旺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