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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席絹

  「我們先談清楚。」他覺得這是很嚴重的問題。「你不是暗戀我才追了我三年?」

  「什麼!我只是把你當弟弟看,你為什麼要胡思亂想?」「哦,那你是說我三年來打跑了所有要當我女朋友、要跟我上床的女人,都是笨蛋的行為嘍?」

  小學生已經能……上床了嗎?

  時代幾時進步成這樣?噢不!現在不是想他「能不能」的時候,這麼髒的念頭不能想!

  「你可以去交小女朋友,但是不可以亂來,知道嗎?」大姊姊的使命感讓她開始耳提面命正確的交往觀。

  「你在說什麼呀,我在問你是不是耍了我。」

  「我哪有?」

  「如果我交一百個女朋友,你不會怎樣?」

  「那是你的事呀。」她揮了揮紙。「我只關心你國小六年學了多少東西。」

  臭女人!苞她談正經的,她在揮紙揮個什麼勁呀,不過是幾個字而已!他不耐煩的搶過來念:

  「朝亂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狗聲帝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接著將紙撕成碎片,決定與她再討論下去。「好了,剛才我們說「

  「你分不清楚『辭』與『亂』、『狗』與『猿』,還有『啼』與『舟』都念成了白字,果然底子很差,看來明天我必須從拼音開始教你了。」

  「去你的!不會念會死呀!我問你,明天開始,既然你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愛跟誰上床都沒關係了?你一點都不會吃醋?」

  「這麼小就……做那種事,我們老師說會長不高。你最好再高個十公分再做比較好。而且結婚才可以做,你現在負不起責任,而且明天開始我要幫你補習。」她紅透了臉,努力回想健康教育老師曾說過的知識。畢竟她懂得比他多,告知他比較好,免得日後一大堆小女生上門找他負責。她可不希望他成了「九月墮胎潮」的製造者之一。

  「要補你自己去補,我才不甩你!」他確定出門找馬子玩。這臭女人居然讓他以為她偷愛他。本來已經想說老他三歲也沒關係,反正她挺漂亮。哼!現在不一樣了,他不要與老女人玩了,昨天在電玩店遇到的那個國中女生一直對他拋媚眼,今天他決定約她去吃炸雞。那女人的奶子很大他瞄她,可惡的建議:

  「平胸的女人我也不愛,多喝木瓜牛奶吧,再過幾年看看有沒有好一點。我跟你講,老子本來就看不上你,以後嫁不出去不要賴我,男人不愛洗衣板啦。你這種女人就是那種沒嫁人前不能上床的那一種,不然男人一看到你前面跟後面沒差的淒慘裸體,跑比飛還快。」

  邊走邊大笑,小表轉眼已走出公寓,騎機車泡妹妹去也。

  可惡!

  常夕汐跺跺腳,對這個嘴巴壞的小男孩無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家擬好教材,明天逮住他來惡補。

  不得不再度自問:她是何苦來哉呀!

  足堪告慰的是他並不是壞到無可救藥。半年前他父親惹上了一名老大的情婦而被追殺,目前不知跑到哪裡;而他母親每天賭錢,不過在兒子力氣漸大之後,已開始「懂得」要出門玩樂狂賭之前,先留下生活費用再走。

  父母在不在家,對紀衍澤都是沒差的。以前差別在父母在時,他少不得一頓「粗飽」,嚴重時骨折脫臼是常見的事。如今他的力道已能扳倒父母,所以父母在不在家已經傷不了他,無所謂了。

  這種家庭下的小孩,要不變壞才是奇跡。幸而他只是壞習慣一大堆、滿口髒話而已,並不是真正壞到去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光為了這一點可取,她便欣慰了。

  只是……那小表怎麼拿她當女朋友看?

  好奇怪。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成一對的;這是很明顯的事實,不是嗎?

  *  *  *

  「喂,小表,我們老大很中意你,過去拜見我們『天野幫』的老大。」

  打柏青哥正上手的紀衍澤不耐煩的看了下二名國中生。什麼老大不老大的?敢命令他?不要命了!

  「滾開啦!吧!」

  「喂!敬酒不吃吃罰酒哦!」一名國中生探手抓住他衣領,決定要拖到後巷海扁一頓。

  大腳一,將不長眼的癟三跪在地上,抱著肚子哭爹喊娘。

  「叫你滾開聽不懂呀!吃屎去吧,少來惹本大爺!」

  另一名國中生掄拳扁過來,卻落了個空。早被這種陣仗磨得很機伶的紀衍澤,哪有可能被隨便K中。何況他的塊頭可不算小,對付一兩個人還綽綽有餘。

  不過,當他將二尾走狗擺平在地上時,抬頭一看,有七八名不良少年在他面前擺開一直線。這等陣仗,不論輸贏都討不了好處。他媽的,才正慶幸不必每天抹紅藥水去丟人現眼,怎麼就有一隊王八蛋急著送他黑輪外加血光之災?

  「你不錯嘛!小子。」中間領頭的那名大壯漢,打鼻腔哼出火氣。一臉的橫肉不打緊,外加幾條疤痕,更顯示當老大該有的猙獰。

  「我一向都很強,不必你來說。」狂妄小子對上大塊頭,依舊是不怕死的挑兼睥睨。

  「很好。」老大走向前一大步,伸出食指點了點紀衍澤的胸膛。「你可以選擇被打進醫院,也可以選擇當我的部下。我是『明星國中』的高大威,天野幫的老大。」

  一根往上揚起的中指晃動在大塊頭的鼻前,在一聲「X你娘」的低吼中,先發制人的揮拳直攻老大的鼻子,一擊得逞後,趁對方痛得鼻血四處噴溢時,再多了幾腳回本。直到那群手下乍然明白已經開戰,並且出拳圍攻小表,紀衍澤已成功的打得大塊頭必須進醫院休養身體,讓老大多了幾道傷口去嚇人。

  當然在十數隻拳頭的招呼下,他也被打得十分慘重。不過,在警方前來捉人,而他被打得半昏迷、無力逃跑時,嘴邊仍是掛著心滿意足的淺笑,任由別人將他破敗的身體抬上抬下,去醫院或去殯儀館全都無所謂啦。

  嘿嘿嘿!想找他紀衍澤的麻煩?先到閻羅王那邊玩一趟吧,敢惹他?哼!

  *  *  *

  警察局。

  常夕汐從來未想過自己會有來此觀光的機會。不過,既然身為紀衍澤的鄰居,而他的父母一年有十個月不在家,那麼日後倘若有人請她去認,可能也不是太意料之外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她為什麼會成為紀衍澤的監護人?她甚至連年紀都不合格,更別說與他沒有八等親以內的不幸關係了。可是她仍是在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後,衣服也沒加一件就衝出家門。算他好運,今天晚上父母一同去吃喜酒,由她接到電話,不然只怕紀衍澤得吃牢飯到他失職的父母撥冗回家才得以保回他的自由身。他倆心中都很清楚整棟公寓的人避他們紀家如毒蛇猛獸,每一個大人都一再的告誡子女們千萬別與紀家的任何人扯上關係。這其中絕對少不了常家的父母。

  所以三年來常夕汐的「雞婆」行為,都是在掩人耳目的情況下進行,至今沒有人知曉原來四樓的常家乖乖女與二樓紀家惡男孩有所交集。

  這次能順利前來警察局,不得不說那小表的運氣不錯。

  這小表,能不能至少有一天不與人打架呀!

  「對對不起,我叫常夕汐,剛才有位先生請我來保釋——」站在警察局入口處,她結巴的對著站崗警員說著。

  「你來了呀,這麼慢,有沒有買便當?我肚子餓。」裡頭跳出來一個傷痕纍纍的男孩。還有誰?就是那個混世魔王嘛。

  常夕汐叉起腰,低斥道:

  「你——你——可惡!我不是叫你不要打架了!」

  「囉嗦,我肚子餓啦!」他左看右看,不滿意的發現這個「前女友」沒帶東西前來孝敬。

  常夕汐從口袋裡掏出她常吃的牛奶糖——

  「先拿去吃,然後我們來研究怎麼保釋你回家。」

  將糖果搶過,他撇撇嘴,指向他身後的中年男子。

  「問他呀,不過我想你大概保不回我,誰知道要不要錢,而且你也不滿十八歲,保個屁。」屈著食指在他頭上輕敲了下。

  「住嘴吧你,別開口,我來問就好。」至少兩名未成年者之中,她是比較懂事的那一個。如果她不能保釋他,那麼警察局何必叫她來?應該有所通融才對吧?

  喝!耙打他頭的人還沒有一個能安好走出他的視線內的!紀衍澤斜瞄那個已走向警員的女子。看在牛奶糖的忿上,決定放她一馬,低頭沉默的吃將起來,不時拉直耳朵聽那個老頭在喳呼些什麼。

  王警員其實也訝異於前來保釋的人真的只是個小女孩。但,在撥了數十通沒人接的電話之後,也只能隨便叫個人來了,總不成真把小孩子留在這裡吧?對於紀衍澤這名黑名單榜首,他們早已耳熟不已。沒有一個社工人員能教化他,也沒有一個觀護人感化監督的了他,再加上他的父母又極端不負責任,三年下來,管區內,豈能不對他耳熟能詳?以前他父母不在,會來保人的是社工人員或觀護人員,不過這小子頑劣到無人管得了,最後連這些教化人員皆對他避之唯恐不及,還能期望什麼人對他心存一丁點希望?幾乎要斷定日後這小子又是禍國殃民的一尾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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