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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席絹

  另一頭沒答腔。

  「但我還年輕,你必須瞭解人的潛力是可怕的。」

  「我從不懷疑。」

  「你將會後悔曾讓我嘗到失敗。因為當我捲土重來時,絕對會是加倍的回報。」「沒有長進的對手,鬥起來甚是無趣。」

  「磨亮你的武器枕戈待旦吧,希望當我強盛時,你還可以有對等的戰力。」「多謝你的祝福。」

  「哼!」那頭輕蔑的冷哼:「知道我瞧不起你什麼嗎?愚蠢的熱情天真!你該慶幸我消滅了它。」

  「不,它沒消失。我對人性從不絕望。」

  「愚蟲!」

  「還斗嗎?強弩之末。」

  「我會再回來,索取我在這裡失去的,以十倍的利息追討回來。」

  「當年項羽若有這個目標來安慰自己,就不會自刎於烏江……喔,真是抱歉,你是日本人,可能不知道羞愧自我的中國歷史名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挺愛抄襲中華文化……」

  「夠了!我會永遠記住你的『激勵』。」

  電話用力掛上。

  仍持話筒的這一頭,男子滿意一笑,望向窗外滿天星斗,給了自己一句嘉賞「扳回一城」。★★★不似新春過後該出現的賀年紅盤。年前飆漲過度的巨陽股票紛紛在投資法人信心不足的情況下賣超股票,讓巨陽逐漸滑回正常的股價。這就是難以預測的台灣股市。但森田廣已認賠殺出,沒討到任何好處。砍斷金援後路的森田廣連翻本的能力也沒有。他敢去賭,他的家族可沒膽賭,何況森田家查出確有不法掏空公司行為,目前除了被股東摘掉總裁職權,還得輪著上法院打官司,弄得森田集團搖搖欲墜,股票跌停,回天乏術。以牙還牙,斧底抽薪。如此而已。

  楊遲寄了一本「十六計」到日本給森田廣。也許當他更瞭解中國戰術後,才會知道如何更切中要害地打擊中國人,不過,可能會氣壞森田廣就是。

  既是一輩子的對手,就各自保持著高昂的戰力吧!他已經開始期待下一次戰事的到來。但現在,他只想與心愛的小女友共享一段甜蜜的日子。家族內的鬥爭仍是存在,原本輕視楊遲斯文軟弱的人全被嚇得七葷八素,簡直不敢相信楊遲竟是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誰想得到軟弱溫和的楊恭竟生得出強勢的兒子,令他們全看走了眼。

  也不過是新年前後,家族內部權勢各有一番消長,快速得教人錯愕。

  古代時期,鬥爭成功的王者莫不大誅親族兄弟,以防寶座被奪。

  但民主時代可沒這種血腥的斬草除根方法,所以內鬥永不會止息。

  這種玩法,也算頗有趣致。楊遲只得欣然接受了。

  老大爺唼喋著要欽點接班人,光榮身退。不過楊遲婉拒太早登上龍頭寶座。人生步伐漫慢地來,沿路的風景才有機會細細欣賞品味。

  巨陽因擴張後經營順利,工作益加繁重,壓在楊遲身上的責任早已超出資訊開發範圍。理應他該更加日夜操勞才對,但他不。此刻是星期三的早晨,春節的年假早已休完,再怎麼不甘不願也得爬回工作崗位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但楊遲此刻正一身休閒地載著女友跨出了小公園範疇,到動物園約會去了。

  「要看無尾熊嗎?」楊遲指著不遠處人山人海盛況的地點問著。

  雲晰播搖頭。吃完手上最後一口零食後,順便收集附近地上的垃圾往垃圾桶扔。「你的電話一直在響那.不理它真的可以嗎?」一路開車來到動物園時,他的手機響個不停,然後楊遲就很壞心地把它丟在車上不理它。

  「沒事的,還不是歐陽在鬧咱們。」

  「不是工作上的事?你是主管耶。」

  楊遲搖頭。

  「當然不是,一個少了主管坐鎮就癱瘓的部門,只代表下屬無能,而主管專斷不政權。既我是民主派的支持者,當然最愛放權給下面的人方便做事了,再說我挑選出的下屬個個是菁英,哪裡無能了?」

  「對耶!有個八卦財經版還封你所領導的部門叫『飛虎隊』,聽起來好神勇。但是,歐陽沒事鬧咱們做啥?」

  「他沒女友,嫉妒咱們嘍。」良心丟給狗啃的男人說謊不必擬草稿。事實上是,今早他讓人事部門公佈一項人事命令,讓歐陽達高昇坐鎮資訊開發部門,而原來的經理,則將在放一個月長假後,調任集團財務經理;也就他轉戰別處啦!

  「你是他的好朋友,幫忙他介紹個女朋友吧。」才說完,她手袋裡的電話響了起來。楊遲微凝著眉,不曉得雲晰幾時申請了手機。

  雲晰笑道:「是汪宇,他又打電話來了。我聽一下。」

  「等等,你哪來這支電話?」他聲音沉了下來。

  「汪宇替一家手機公司拍廣告,他們送了他好幾款手機,他用不完,就送我一支了,昨天他的經紀人才送來給我,我還不大會用呢。」

  她低頭按了好久,才按對鍵:「喂,汪宇,你在哪裡?什麼?洛杉磯?

  昨天不是還在夏威夷?是嗎……」

  楊遲冷臉維持不了多久。一面是雲晰遲鈍得感受不到他的不悅:再一方面,想到了汪宇的身不由己,雖是情敵,實在也忍不住要同情起他。

  前世啊!他知道獨孤玄深愛芸娘,因為身份的關係而不敢有所妄想,加上本身少言冷漠只能冀求來世有所不同。結果,這一世濁孤玄真的不同了,變得熱情開朗,勇於追求,但可惜喔……依然地身不由己。以前是咫尺天涯,現在是天涯咫尺——靠一支電話。等汪宇得以脫身時,小晰早成楊太太了。

  這樣一想,身為衛冕者的自己著實無吃醋的必要,要懷著悲憫之心請別人節哀順變才是。對,他沒吃醋,一點也沒——吃——醋!

  雲晰手中的電話突然不翼而飛,她眨巴著眼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許久才意識到原來是土匪搶走了。

  「喂,汪宇,洛杉礬的天氣好嗎?」

  「在下雪!」汪宇不小心發成四聲,並暗接了發尾音。「不好意思,這是我與雲晰的私人熱線,不方便讓閒人干擾。請迴避。」

  「別這麼刻簿,我只是想恭喜你事業大展鴻圖,財源廣進;上星期的春節特別節目裡,我看到相命師你至少可以紅十年呢,小晰聽了非常替你高興。我那時就想,今年年底我們巨陽成立五十週年要做一系列公益廣告回饋社會,當然是非你代言不可了。嗯……地點就在蒙古大草原,不知你抽不抽得出三、五個月去出外景……」

  「讓雲晰聽電話!」對方開始跳腳。

  「啊?有雜音?訊號被干擾?對不起,聽不到……那就下輩子再聯絡吧。」乾淨利落掛斷,關機。

  想跟奸商鬥?門兒都沒有。

  很好,汪宇是去定蒙古大草原抱著羊群痛哭了。

  「你們似乎聊得很開心。你還要介紹工作給他啊?可是他常說工作過度要死掉了耶。」雲晰收回手機,任他摟在懷中。

  「那是客氣話。你哪一次看他出現在電視上不是生龍活虎的?

  你要知道藝人的生命也不過十來年,不趁當紅時努力賺錢,難道要等年老色衰再來嗟歎嗎?當然他會偶爾有些抱怨,但為了他好,我們要鼓勵他,助他延長演藝生命來賺得養老費用。」

  雲晰想想,覺得楊遲可能是對的。他是精打細算的商人嘛,不會錯的。

  「可是我覺得汪宇不會感激你那。」她有時和汪宇聊到楊遲,都會惹來江宇的哇哇大叫.並堅持改話題,寧願聽她談安養院每天吃什麼伙食、養了幾隻狗、長了幾株草,也不要談楊遲。真怪,仇人似的。

  汪宇當然不會感激他,楊遲摟著佳人往人群少的地走,悠閒道:「施恩不望報是一種美德。付出的過程就是一種快樂了,不是嗎?像昨天公園來了一隻跛足的野貂,你為了替它上藥,還差點抓傷,也不見它感激你,但你感到快樂了不是?」

  雲晰愧疚地拉過他手掌。

  「害你被抓傷了,還去打了破傷風預防針。」

  「傻瓜,你受傷,我會心痛。那與其心痛不如肉痛,我警告過你了喔,不許再在我面前流血,不然我曾抓狂得比上次更嚴重一百倍。」

  她縮了縮脖子,低叫:「就會威脅我,把我嚇笨了怎麼辦?」

  「那就不許先嚇我。」他輕撫她頭髮,忍不住將在面孔埋入她如絲水滑的秀髮中。這一生,她是他的呵……

  將頭窩在他肩脖上,兩人像對交頸的鴛鴦。她輕輕一笑。「奇怪得很,我從來沒期待過愛情,常常覺得這東西好像不干我的事,怎麼我反倒是朋友裡第一個被追走的人呢?她們都說我晚熟早逢春。」

  他含笑不答。還有誰比他更清楚她的感受呢?如果沒遇見與她有滴血之緣的四名男子之一,她將注定孑然。

  見他不應聲,她認真道:「是真的,我覺得長相的美醜在我眼中是沒區別的,男人女人全都是一般的看待。朋友說布袋戲裡的秦假仙很醜,莫召奴很美,可是我看了又看,一樣可愛埃她們都噓我是色盲,不知什麼叫美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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