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他,本想問他怎麼在這,看到他身旁大包小包百貨公司的購物袋,便瞭解了。
「對了,我問你,」他又用力圈抱住她手臂。「為什麼從那次之後,你不曾再和楊魄來看過我呢?」
「我是很想再見你啦,只是……」若直言楊魄不想見他,她會不會被打?
薛大偉噘下嘴,「我再問你,」他點她鼻尖一下。「你為什麼沒和楊魄在一起?」
「嗄?」
「嗄什麼?楊魄那冷冰冰的死相鬼竟會為你求我,我以為他喜歡你!」
「大偉,」她將手從他雙臂之中抽出,豪爽地攬他的肩,另一手指著天空:「我看得到天上的星星嗎?啊,現在是白天喔。」
「討厭,你耍寶啊!哈哈。」
他笑得花枝亂顫,喬時宜卻一本正經。
「你知道,星星是摘不到的,硬是自不量力去摘,只會跌得粉身碎骨。」薛大偉斂起笑,想她的話。
「你是說,楊魄對你而言是星星,遙不可及?」
「沒錯,我根本不能和他相提並論。」她澀然一笑。
「什麼嘛!虧我那麼看好你……」怕一直看著她故做堅強的表情他會哭,他不敢直視她。「那……那楊魄和那妖婦又算什麼?門當戶對嗎?怎麼可能嘛!」
「妖婦?」好惡毒的稱呼。
「你不知道嗎?現在和楊魄走得很近的女人——左殲雅。」
「我知道,他和一名很有氣質的美女在一起了。」聽到姓名是第一次。為什麼薛大偉叫那名女子妖婦,講到她的名字更是咬牙切齒?
「拜託!你眼睛是瞎了還是脫窗?她哪裡美啊?沒錯,十年前她美得自然、美得讓其他女人甘拜下風;但她不知滿足,把自己搞得全身都是假的,割眼皮、墊鼻子、削下巴、隆乳、腿部抽脂,她全做過,就連氣質都是裝的。妖婦一個,俗氣!」他逕自說得義憤填膺,還遷怒喬時宜:「你也是,沒眼光,俗氣!」
女子本人和她看過的照片相差不多,而且愛美是天性,動過美容手術無可厚非。何況美容手術和他的化妝魔法效果相等,卻能持續永久啊。
「你幹嘛開口閉口叫人家妖婦?」
「你!」
薛大偉叉腰,受不了她的無知,既而想到,她是真的一無所知。
「魄和左殲雅,還有我,是在外國留學時認識的,當時看他們郎有情、妹有意,卻死不肯說,我還幫忙推一把,把他們兩人湊在一塊兒呢!在外國當然曾經發生不少事,但兩人終究還是歡歡喜喜地手牽手一起回來。
「誰知道,回來當起模特兒的左殲雅,愛慕虛榮的個性變本加厲,沒多久,她快樂地周旋在許多有錢人之中。本來,她還小心翼翼瞞著魄,後來看魄的創作工作四處碰壁,她便狠心拋棄他,嫁了!嫁給追求者中資產額最多的那一個。」
他說得口乾舌燥,無奈地歎歎氣。
「她……」薛大偉所說的,讓喬時宜難以置信。「她是有夫之婦?」那楊魄和那名女子的戀情在世人眼裡不就是……
「可不是嗎?」話匣子一開,過往景象不斷湧現腦海。「想當初,魄還是窮留學生的時候,對她多好啊!一放假就帶她四處遊山玩水,知道她喜歡收集音樂盒,每到一個地方,他就買一個送她。可惜,後來人家喜歡的是瑪瑙鑽戒,偏偏那個時候他又無能為力。」
音樂盒……原來,那些音樂盒是他以前為左殲雅收集的……
左殲雅的照片、音樂盒,他一直保留著……他愛著左殲雅,即使左殲雅背叛他、離他而去,他還是愛她……
「聽說她手術做得好、保養得更好,現在還是一副清純的模樣。但去他媽的,那全是騙人的東西,我不信楊魄完全不知道!」每每想到這,他就心痛地想捶胸。
「楊魄很愛很愛她……」她的口氣很無力。這點她早就知道,為什麼現在才受到打擊?「所以即使明知她已嫁做人婦,他還是要和她在一起。」
「就是這樣才糟啊!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前些日子才看到她老公的工廠發不出薪水被人丟雞蛋抗議的新聞;你想想,誰知她過了這麼多年,回頭找好不容易努力有成的名做曲家死相鬼楊魄,貪圖的是楊魄什麼?!」
「楊魄……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幫他?」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楊魄再被欺騙一回啊!
「你想幫他了?」他戳她額頭。「小姐,如果有一天星星自願殞落,輪得到你這個摘都摘不到星星的人管閒事嗎?」
都說楊魄那笨蛋自願受騙,她還不懂。
「或許……或許是你想太多了。人家……那個左殲雅,是真的愛楊魄,才回頭的。」她希望是這樣,真的希望。
「你真是……」真是冥頑不靈,點不透,沒救!「哎呀,我不管啦,什麼星、殞石的!」他左手拿起血拼成果,右手拉起喬時宜:
「走,我帶你去找你的太陽!」
* * *
程盈千以手托腮,不時偷偷打量面前兩名男子——楊魄和車文遠。
當她準時赴約,見到車文遠一個人時,她還以為是喬時宜設計她。但車文遠告訴她,除了她們兩位,他也約了楊魄。證明了是她誤會喬時宜。喬時宜只是沒有告訴她,在這碰面是車文遠發起的。
她回一句:「楊魄也來?」這才決定留下。她想看看喬時宜和楊魄碰面的形。
車文遠幾次試著和程盈千閒聊,但她總是淡淡應了一聲:「嗯。」或「是嗎?」令話題無法延續,後來更乾脆不理會他。
於是兩人相對無語近半小時,終於有第三個人出現。
楊魄進餐廳時,臉上莫名帶著淺笑;但看到喬時宜的位置是空的,他笑容一僵,眼中閃過不解。
坐下後,又直覺氣氛不對勁,所以他除了向服務員點了一杯咖啡,也不發一語。
難得遲到的喬時宜,讓眾人察覺她的重要,好似她不出現,他們便不說話……
沒有話說。
程盈千不懂,車文遠幹嘛提議聚會?而看來和他們並不搭軋的楊魄,為何前來赴會?
她率先感到不耐,拿出手機,想找喬時宜問她究竟來不來時,喬時宜倒先打電話給她。
握著做響的行動電話,她看車文遠一眼,懶得像他怕人偷聽似的往餐廳外跑,她當場按下接聽鍵,劈頭便說:
「你太慢了!」
兩名男子立即曉得來電者是喬時宜,目光皆聚集在講電話的程盈千身上。
程盈千轉過身,側背對著二人。電話另一頭的喬時宜頻頻道歉,希望她別生氣。
「你不來了?」不會吧,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打算缺席!程盈千看楊魄一眼:「喂,你知不知道……」
喬時宜一再道歉,也托她跟車文遠說聲對不起,沒有想到程盈千想告訴她的是,在場不止他們二人。
「好吧,再聯絡。」程盈千掛了電話。
讓喬時宜和楊魄見了面,又能怎麼樣呢?證實他們彼此有意?程盈千搖搖頭。楊魄已有固定女友,而喬時宜也……
她同面前二人說:「她不來了。」既然上天如此安排,那麼或許今日的錯過對他們而言是比較好的。
「為什麼?」問話的是車文遠。
她聳肩,「她沒有說得很清楚,只說臨時有事。」她看著楊魄,他沒有太特別的表情,但看得出他在聽他們說話。
記得第一次碰面,她和車文遠聊得熱絡時,楊魄心不在焉,和他們格格不入的樣子;很難想像在那次之後,他還會現身他們的聚會。
「她上次說他們公司盛傳即將進行裁員,她沒做錯什麼,卻很可能丟工作,不知有沒有事……」車文遠向楊魄說喬時宜的近況。
「她被裁掉了。」程盈千告知後續消息,表情卻像在說這不是什麼新聞了。
車文遠十分驚訝。「不會吧?」
楊魄微微蹙攏眉宇,看著程盈千,等她說明詳細情形。
程盈千說:「不是因為裁員,而是他們那個火爆上司,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又朝著她吼,叫她隔天不用去上班了。」
楊魄見過喬時宜低聲下氣同上司道歉的樣子,她只要那麼做,她上司不會真的要她走才對。
「正常情況,她應該會跟那個經理求情,但她這次卻什麼也沒說,真的從隔天開始不去上班。她說她唯一後悔的是,沒事先寫一封厚厚的辭職信,當面丟向那個經理,告訴他她早就不想幹了。」
「她這麼做是能出一口氣,但維持生活的收入突然沒了,她怎麼辦?她現在還好吧?」
車文遠問得沒錯,也表示他關心喬時宜;但程盈千的心裡卻感覺很差,喬時宜丟工做已是半個月前的事,他如果真的夠朋友,不會到現在才知道,還一副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對於丟了的工做,她很快釋懷地笑著說就是因為什麼都沒做,才會守不住飯碗。她本來想靠這幾年工做存的一點錢休息一陣子,放自己一個長假,沒想到厄運從從一個接著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