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把地板擦乾淨啦!"她催促道。
"這幾天都是我在擦,這次機會讓給你。"唐初明在一堆碎報紙下面找到一條破抹布。
"喏,拿去。"
"這裡是你家耶!你無所謂,不擦的話就算了。"她拒絕接下抹布。
"好,你把它帶回你家幾天看看,我看到時候你擦或不擦。"
"我為什……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真是得來至不費工夫。"大丈夫一言既出,快馬一鞭,駟馬難追!"
"難追就難追。"唐初明把抹布鋪在黃水上,蹲下擦地板。
"潘潘,來。"魏璃瑚開心地招小狗來把玩。
她親它兩下,放下它,"你乖乖等我一下哦。"她打開包包。
小狗趁空檔跑到唐初明腳邊撒嬌。
"潘潘,來,看媽咪這邊。"
啪嚀!閃光燈閃了一下。魏璃瑚拿的是拍立得相機,馬上可以看到成品。
"哎呀,潘潘被你擋到了啦,"他佔滿整張照片,她的潘潘只出現在一角。
"你閃開一點!"她扔掉失敗作。
唐初明退到一旁,看小狗在她面前耍寶,她則猛按快門,拿著出來的照片又笑又自言自語。
元菲如愛拍照,這名女子也是。現在的女孩子隨身都帶一台相機?還有,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狗兒子的媽了?
"啊……"她已經取下帽子、墨鏡,露出清麗臉龐。他在新聞上看過她,現在一堆雜七雜八的娛樂消息也能上新聞;沒記錯的話,她好像是模特兒還是歌星什麼的。
"喂,你幫我和潘潘拍張照。"魏璃瑚沒注意到他認出她時的反應,把拍立得相機塞給他。
他透過鏡頭看了一會兒後,問:"按哪裡?"
"按上面那個黑色按鈕!"魏璃瑚有些氣結。不早說!害她抱著潘潘傻笑那麼久!
啪嗦!她翻白眼的表情被拍了下來。
"你會不會拍照啊?"她抗議。她從沒見過自己有那麼醜的表情。
"拿去。"他把相機還她。她長得就是那副樣子,還怪他?!
"你……"他的臉色好難看,她傷到他自尊心了?
唐初明坐在沙發上,含住一根煙,點燃;才呼出一口白煙,便有人咳個不停。
"咳……咳咳……對不起,我對煙味敏感……咳咳……"她咳得紅了臉。
唐初明拿起煙灰缸,逕自拐進廚房。
該死!
一條狗、一個女人,讓他好好的生活全走了樣。
哎唷,饒了她吧!
電話一直響,她把話筒拿掉,還響!這才發現是應若士下午拿給她的行動電話在叫個不停。
"喂?"她真正想按的是拒聽鍵。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膽子比螞蟻小。
"我打了四次,響了二十六聲你才接!"應若士不耐的聲音刺耳傳來。
"我在寫報告啦!"她揉揉眼睛。
"我看你是趴在桌上睡得正熟吧?"
元菲如呵欠打一半,狐疑地回頭看看左右。他有千里眼嗎?"下午我把賣身契簽好給你,你擅作主張辭掉我平時的打工,現在你還有什麼事?"
"沒記錯的話,合約上註明,一年內你必須隨傳隨到、作牛作馬,作為打破那對花瓶的賠償。"提起合約,他的心情似乎便好轉。
"對、對,你記得很正確。"他打電話來只為了確認這個?
"我以為有人已經作好履行契約的準備。"這個單細胞小鬼該不會以為在合約上簽下名字,事情就結束了吧?
"嗯,對啊,那又怎樣?"他到底想幹嘛?
"小心你的口氣。我忙到現在才下班。"正為了自己的黃金歲月難道只有公務而莫名心煩時,他又想到她。
"好辛苦,那您快點回家休息哦。"她同情得很虛假。
"我的肩膀很酸。"他再給她一個暗示。
"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她建議。心愛的寵物小歸在眼前慢慢爬行,她輕撫它的龜殼。
"我比較希望有人馬上幫我按摩,消除疲勞。"說得夠明白了吧?這個已經簽了賣身契的小奴婢再沒有自覺,就該打屁股了。
"這樣嗎?我想你家那些傭人一定很樂意為你效勞的。手機通話費很貴,你是不是該掛電話了?"早猜到他這麼 嗦,收下他手機時,心中不會有一絲竊喜。
"元菲如!"古代人怎麼叫粗神經的奴僕聽話?抽鞭子嗎?
"幹嘛啦!"大難臨頭的元菲如猶不知死活,嫌他連名帶姓地叫人,沒禮貌。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限你十秒鐘內下來,否則你就想想該怎麼籌出三十……"
嘩!元菲如如夢初醒,丟下手機,顧不得手機打翻小歸,害它四腳朝天,她沒命地往樓下跑!
住處前果真停著一輛黑色BMW,應若士坐在車內。
她跑到駕駛座的車窗邊,九秒鐘,差強人意。
"你……你專程來我這,就為了要我幫你按摩捶背?"她終於懂了。
"你提醒得好,下回我直接從公司找你,畢竟你會隨傳隨到。"他想到什麼好主意似的,雙眸狡詐的光芒一閃。
"只要你別又限我十秒鐘內出現在你面前就好。"她不會時空轉移,老被他這樣嚇,會死人的。"上車。"應若士令道。
"喔。"元菲如轉身想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旁的位子。
"你坐後座。"殺風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坐後面你是司機耶!你小學沒上過'生活與倫理'嗎?"生活與倫理是這麼教,但她比較想坐前頭。
"我命令你坐後座。"偏偏有人老是和她唱反調。
"是是!"她進入後座,"你要去哪?"兩手從後頭攀上他的肩。
"你做什麼?"她不要命了?他在開車,她竟撓他癢!
"幫你消除疲勞嘍。"他叫她坐後面不就是這個用意?真是小器鬼,坐在後頭,一點兜風的樂趣都沒有。
她的手在他肩上動來動去,完全沒使勁,他很快習慣,不影響開車安全,便沒有喊停。她的頭從兩個座位之間探出,看著他側臉,又問:
"我們要去哪?咕……"
應若士穩穩地操控方向盤,"作牛作馬的人不用問那麼多。剛剛是什麼聲音?"他微蹙眉,看見她不好意思地縮頭。
"沒有啊,哪有!你耳朵不太好?"他不會裝作沒聽到嗎?這個不體貼的傢伙,真想勒緊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但她仍老實地輕輕為他捶背。"咕嚕……"怪異的聲音又響遍車內。這麼大聲,就算是聾子也能感覺到空氣異常的振動。
"我肚子餓。"她只好承認。
"嗯?"他裝作沒聽清楚。新發現,單細胞生物也會感到不好意思。
"是我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聲音,"
她對著他耳朵吼,車子扭了一下,他急忙在路邊停下。
"都是你害的!下午擅自辭掉我在咖啡館的打工,而且不准我找其它賺外快的機會,害我下個月開始收入等於零,我一想到要是花錢吃飯的話,月底的房租就沒著落,除了任由餓扁的肚子大叫特叫之外,我還能怎麼辦?"
"你先坐過來前面。"她愈說愈激動,再讓她坐後頭,她很可能趁地利之便謀殺他。
"啊?喔,好。"她快動作地改坐到前座,並且自動繫上安全帶。總算嘗到坐名車的虛榮感。
"你下完課之後一直打工到晚上,怎麼任我隨傳隨到?"他不容許想見她時,卻沒辦法見到她的事發生。
"你怎麼只為自己想啊?"自私鬼!打算眼睜睜看她餓死?
"我是在為你著想。"他慢條斯理地勾視她一眼。
"大爺……"他是在為他家破掉的貴重花瓶著想吧?
"那是什麼叫法?"這個嫩澀的單細胞生物,她打什麼鬼主意,他會看不出來?
"叫你大爺啊。只有古代那種不文明的地方,才有'賣身契'這種東西!大爺,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你很討厭我對不對?我打破你家花瓶,你很生氣對不對?所以,唯有我徹底消失,從此別再出現你面前,你氣才會消,對不對?"
"現在才出爾反爾想賴賬,不賺太晚了?"他拿出錢包,問:"你一個禮拜大約需要多少生活費?""你掏錢做什麼?"她比出防衛手勢。畢竟白花花的現金對她來說,是最難以抵擋的攻勢啊!
"五千元夠不夠?"她喊窮,他給她錢總行了吧?她還不明白跟著他,他絕不會讓她餓肚子?
"不不,我怎麼能收你的錢。"該死!她的手不聽話,自動伸出去接下五張千元大鈔。
"我已經欠你一大筆債,而你現在又給我錢,成了我收入來源,我怎麼還你?明年再做你的奴隸一年?"
"好提議。"成交!明年……到後年她也不會讓他覺得膩吧?
他又答應得這麼快,好奇怪。她本以為賺到,結果吃虧的倒是她?
"前面有夜市耶!"管他的,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填飽肚子再說。"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我請客!"她摸著扁平的肚子,率先跳下車。
難怪她老是喊窮。應若士搖搖頭,也跟著下車。她的麻煩全是做事不顧後果的個性引來;不過也因為她的個性如此,才會輕易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