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乖乖,回家就放你出來。然後他掏出兩張千元大鈔,"錢給你,不用找了。"
提起籠子和飼料走到門口,有些話哽在喉頭不吐不快,所以唐初明回過頭,說:"老闆,賺錢要憑良心,不要隨便處理賣不出去的小動物。"
他走了之後,老闆想了又想,搔搔頭,自言自語:"奇怪咧,送到鄉下幫人顧稻田,很隨便、很沒有良心嗎?"
他站在收銀機前,想收好手上的鈔票時,一名戴帽子、墨鏡的女客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老闆!老闆!"
老闆馬上露出職業笑容,"小姐,你很眼熟哦,最近常來哦?"他今天很有生意運哪。"你氣質很好,很適合養波斯貓,要不要……"
"我不要!這個籠子裡面的小狗呢?瘦瘦小小、常常被它的兄弟姐妹壓在下面的那隻!"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來買,狗狗居然不見了!
"那只哦,那只剛剛被一位先生買走了。"嘖嘖!那隻狗是什麼命啊?竟有人搶著要。
"剛剛?長得很高大、看起來有點凶的那個男的嗎?"她記起在店家前錯身而過的一名男子。
"你這樣說,我也覺得他有點凶耶。不過,他付錢付得很阿莎力,所以應該……"
小姐沒聽他把話說完,掉頭就跑。老闆愣了一下,發表感想:
"世上怪人真的很多哩。"果真是一種米養百樣人。
魏璃瑚跑了兩條街,看到一名男子的背影。他右手提著狗籠,左手拿的塑膠袋印有寵物店店名,應該就是他沒錯。
她跑步追,暗惱他沒事搶走她的狗做什麼。
"先生、先生!"好辛苦!他的腿沒事長那麼長做什麼!
她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張開兩手,擋住他的去路。
"什麼事?"
唐初明望著突然冒出眼前的女子,驀然覺得反感。太陽已經下山,她卻戴著帽子和墨鏡,怎麼,見不得人?
"我……狗……"魏璃瑚抬睫對上唐初明的雙眼,心底一愣!好……好冷硬的線條!這人一定很頑固、不知變通,而且他居然只看她一眼,便露出不屑的眼光,好可怕!
她深呼吸,鼓足勇氣,指著籠子裡的小狗,向他說:
"這隻狗是我的!"
"這隻狗是我幾分鐘前在一家寵物店買的。"唐初明毫不猶豫地回道。現在狗狗是他最重要的東西,誰也別想跟他搶。
"可……可是……"她無計可施,急得蹲在地上,跟狗狗打招呼:"潘潘、潘潘!你看,它認得我,而且我連名字都取好了!"
唐初明斜眼看小狗站起,同她搖尾巴。
"它還小不懂事,等我教過它,它就不會再隨便跟陌生人搖尾巴了。"潘潘?這算什麼名字?
"你花多少錢買?我出一倍的價錢跟你買。"好沒禮貌的人!這種人,提到錢,他的腰桿就懂得怎麼彎了吧?
唐初明揚起下顎,臉色更加難看。他生平厭惡兩種人:一種是以為有錢就了不起的人,另一種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看來她兩項特質都具備。
"我花一億元買的,你拿兩億元來我也不賣!"他繞過她,往前走。
魏璃瑚小跑步跟上他的步伐。
"兩億元你不賣,那我就付四……億?"他居然獅子大開口,想趁火打劫!"四億不可能,我最多給你兩萬元。兩萬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平空獲得這樣的利益,你該滿足了。"她有義務讓他知道,做人不該太貪得無厭。
唐初明腳步略停,"不想挨揍就別再跟著我。"沉聲警告她。
他不僅固執、目中無人、得寸進尺,還喜歡訴諸暴力!"把潘潘交給我再走!"她不能把狗狗交給這種危險人士。
他不理她,快步走進一棟大樓。魏璃瑚跟著進去。大樓內明明設有電梯,他卻大步跨上階梯。"等等我……"
魏璃瑚追趕得氣喘吁吁,一度伸手想搶他的籠子,結果不僅連邊都沒摸著,還險些跌壞下巴。
爬上七樓,唐初明回頭冷瞪臉色發白的魏璃瑚一眼。
打開住家大門,他沒想到她竟想率先鑽進他的住處。
"你不怕我嗎?"
他把左手拿的袋子往屋內一丟,壯碩的身軀擋在門口,硬梆梆的拳頭舉在她眼前,立刻把她嚇退一大步。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當著她的面砰地甩上大門。
"喂!"她按住門鈐,"你開門啊!把狗狗給我!"甚至不死心地拍門板。
身後有其他住戶經過,頻頻回頭看她。
她閃避對方的目光,擔心被認出來,不得不趕緊離開。
可是,她絕對不會就此放棄的。
元菲如怔忡地望著滿地碎片。
等等!讓她好好想想,這是怎麼一回事--
五分鐘前,她上完廁所,在這棟大宅子裡迷了路,索性不急著回廚房幫忙,到處好奇地左看右看。
天花板很特別,隨著走動,顏色深淺會產生變化,很像真正的藍天白雲。
她看得出神,差點撞倒一個大花瓶,幸好她反應快地抱住,立刻放回原位。
她拍拍胸口,直呼好險、好險,轉過身,竟又推倒另一個花瓶!這回不像先前幸運,花瓶落地,摔成碎片。
她膛目結舌,不敢置信地後退。這一退,又撞倒剛擺正不到一分鐘的花瓶。
一對很可能價值連城的花瓶就在她眼前化成一地碎片。
就是這麼一回事?
"怎麼辦?"她無助地抱頭。
對了!她看看前後。沒有人看見,只要她不說,沒有人知道是她做的吧?沒錯,摔壞一對花瓶,對這家人來說不算什麼;對她而言,卻可能會要她的命。
為了保命,她決定盡快離開現場。最近是怎麼回事?她老是在跑路。糟糕!這讓她連帶想起那個動不動就愛說不饒她的男人,這恐怕是不祥之兆啊!
咚,才覺得不妙,她便在樓梯口撞上一堵人牆!
"是你!"
"是你!"兩人同時驚呼。
"你怎麼會在這裡?"元菲如連退好幾步。天啊!竟讓她在這時候遇見她最不想再見到的人。她的反應真誇張。他三番兩次放過她,她卻把他當成凶神惡煞。
"我不可以回我自己家嗎?"
應若士剛從國外出差回來,聽說父母親宴請下屬,正打算待會兒留意一下她在不在服務員之列時,她竟自己跑到他面前。
可見得她和他有緣的預感是正確的。
"可……可以啊……你們家好漂亮喔……"這裡居然是他家!本來以為又可以賺一筆外快,結果老天爺是存心和她過不去,她好想哭!
"謝謝。我爸媽對美的品味、要求非常的高。"而做兒子的他當然也差不到哪去。
元菲如舉起有如千斤重的手,問:"我剛在那邊看到一對花瓶……"
"那對明朝青花瓷瓶?你好眼光。"他點點頭,眼露讚賞。
"那兩個花瓶……是真的嗎?"求求神,是假的!是便宜的仿冒品!她抱著一絲希望問。
"你說呢?"他微笑反問。
"你們家這麼大,不可能擺假的喔……"希望隨即變成失望。
"嗯。"應若士斂住笑。差點忘記她是連名字都不肯告訴他的倔強女生,他似乎不必為兩人的再相遇如此開心。
"呃……那個明朝青……青……"果然不是夜市裡兩百五就買得到的東西。她死定了。
"青花瓷瓶。"
"那個青……青什麼瓶的,既然是真的,一定很貴重吧?"大概五、六萬元跑不掉吧?她得勒緊褲袋好幾個月嘍。
"那是我去年送給父母親的結婚紀念賀禮。"添上這層意義,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了。
"拜託!結婚紀念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送花瓶做什麼?"這下慘上加慘,可能真的得用命來賠了--如果債主是他的話。
"那是我父親之前最想收藏的藝品。我好不容易在中國內地找到,費了一番工夫才得手。光是運回台灣的費用,就超過五十萬。"她不懂,送那對花瓶才好!虧他剛剛稱讚她好眼光。
"五……"居然比她想的整整多了一個零!元菲如險些腿軟。"運費就那麼貴,花瓶本身呢?你花多少錢買的?"
"我花……"應若士猛然覺得事有蹊蹺,"你怎麼對那兩個花瓶這麼有興趣?"當下想前往察看。"我只是想瞭解一下古董的行情怎麼樣……"她擋在他面前攔阻他。
"你讓開!"看她這副樣子,肯定有問題。
"我們再聊一會兒嘛。"她扯他的衣袖,好像兩人的交情多好似的。
"讓開!"
"讓就讓。"她退開一步,"啊,對了,我該回廚房做事了!"
"你別走。"他從她背後揪住她的衣頜,押她走到擺放花瓶的位置。一看到地一的碎片,他的臉色馬上鐵青。
"你……你竟然摔壞我的花瓶!"她和他有緣,但一定是孽緣!早知道再見面是如此情況,不如不見。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們不該擺在走廊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