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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席絹

  「你若認為可行,那就這麼辦吧。只是,若唬不過,又如何應變?」龍九隻是提點。在這件事上,他們各自分工,由他來保護季家人的安全無虞,然後邵離追查背後的指使人,並解決一切事端。

  而今秦力等人已不是心頭患,龍九其實可以趕回東北去了,將收尾的事全交給邵離……不過,他這人倒是難得放任自己偷閒,龍幫的事務繁重,許多大事正待他回去處理,但是因為邵離,所以破例留下。因為這個人哪……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雖置身於江湖,卻總是行蹤成謎。

  龍九是東北綠林的領袖,而邵離則被西北十三聯會奉為共主——一個老是處在被尋找狀況的共主。邵離傳出的事跡不多,在道上的名號並不響亮,不過若是提及「邵十三」,卻是人人耳熟能詳,道上人聞之莫不端正肅立以表敬畏的。

  許多人都誤以為「邵十三」這個十三聯會的頭兒,名頭正是叫邵十三,或者是在乎輩輩分裡排行十三——如他龍九是家族裡排行第九相同。其實不然,邵十三是十三聯會的頭兒硬給邵離冠上的,是尊他為會主之意,十三聯會數萬兒郎,隨時供他差遣,聽候指示。

  可惜邵離每次曇花一現後,總是消失很久,龍九知道他這個人,但並沒有機會瞭解他。所以這一次他才會留下來觀察他這個人,瞭解他做事的態度。

  邵離對他的打量不以為意,只笑道:

  「什麼人想奪寶,都來吧!我只是要他們都出來而已,老是這麼三天兩頭的來,多煩人。」

  「你會是最後奪寶的那一個嗎?」龍九問。

  邵離搖頭:「不會。」他知道龍九考慮到若是由識貨人得手,到時宣揚開來,一切的佈局就算白費心思了。「沒有人會得到。」

  「你想當眾毀掉它?」龍九揚眉。

  「那是最好的去處。」

  心領神會,不再問了。龍九拱手告辭,今夜的商談已告一段落。他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也不套交情,兩人之間,惺惺相惜也就夠了;亦敵亦友是最好的關係,不宜深,也最好沒有交惡那一天。

  邵離待龍九走遠,微笑地看一邊的湛藍,那笑,自是不同於剛才的客套,多了一些親切與疼愛。

  「今晚你太靜了,為兄看了好不習慣。」

  湛藍偏著小臉道:

  「我一直在想那個姓戰的人……大哥,你聽說過他的年紀嗎?」

  「只知道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為什麼他會教你這般掛懷?」

  湛藍老實道:「我覺得他可能是我哥哥耶。他應該是姓我這個湛姓,而非戰爭的戰。」

  邵離訝異地揚眉:

  「是嗎?你何以這般認為?」

  「感覺上是他呀!只有他才會做出那種奇怪的事,根本不講求目的,只為好玩而已。他好怪。」

  一個怪娃娃居然還嫌別人怪。邵離歎了口氣:「你也不遑多讓哪,娃兒。」接著問:「你想找他嗎?待這件事一了,為兄可以帶你尋親……」他微怔,沒料到自己竟會脫口說出這種話。向來獨行的人,怎會想把一個小娃兒帶在身邊照顧保護著呢?以前他不是沒收留過一些男孩女孩,但都叫路奇帶回十三聯會交給那些頭領發落,怎會對湛藍興起同游之心,並還顯得那麼自然而然的?

  他心中的訝然,湛藍並無察覺,她低叫道:

  「我才不要尋親,我沒想回家的。」

  「為什麼不想回家?你年紀這般小,都不思念家人嗎?」他收回部分心神問她。

  湛藍直搖頭:

  「我……我想當個很厲害的人,本來想當一個很厲害的丫鬟,學會各種手段,以後進宮當宮女,興風作浪一番的。」

  天爺,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邵離傻眼,然後很想揉揉額角,以預防突然頭疼起來。

  「能興風作浪,就是很厲害的人了嗎?」算了,自己也別掙扎了,就把她拴在身邊吧!省得放她出去四處禍國殃民,那罪過可大了。

  「我覺得那樣好像活得很精采。」她雙眼亮晶晶地說著,不過一下子又黯淡了:「可是我又好喜歡看這些江湖上正在發生的事呢,尤其跟在大哥身邊,一定有很多事可以瞧呀!如果我早七年認識你就好了,那我就能親眼看到你如何把西北的七個小幫會、三個土匪寨、兩個商會、一個馬賊團收服成如今西北十三聯會,互利互助的平安共存,形成結盟關係啦。」真遺憾沒看到。

  邵離摸摸她的頭:

  「傻丫頭,七年前你也不過八、九歲,沒人這麼早出來跑江湖的。現在由大哥對你說,也不差呀。如何?日後願意與大哥結伴遊歷山水嗎?」

  「那很好呀……」只是她的偉大丫鬟夢想……興風作浪、威風八面……

  「怎麼?大哥還比不上丫鬟的美夢嗎?」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丫頭的猶豫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身價。

  「以後還會有更有趣稀奇的事發生嗎?」她正在取捨。唉呀,好為難呀!

  「那是當然。」忍不住捏捏她的小下巴,本來只是出於憐愛,但是那奇怪的觸感卻讓他咦了聲。「這是……」這觸感,不對。

  「唉呀!不能摸啦,也不可以捏!」湛藍驚呼,就要拍開他的手。

  不過邵離沒放手,從她的動作上確定了湛藍的臉是易容過的。「這是假皮!」他從未見過仿製得如此肖似的人皮面具!「你居然是易容的!」

  相較於他的倏然戒備,湛藍點頭得像是本來就該如此,她的回答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當然呀,就像讓身體穿上衣服是必然的一般,我的臉也有『衣服』穿呀!」

  JJ  JJ   JJ

  她總是把她身上奇怪的事件說得理所當然,而且是真的那麼認為。

  邵離應該要習慣了,但是難免還是有瞠目結舌的時候。對他這個老江湖來說,能讓他動容結舌的事實在不多,可是這丫頭硬是能在他身上創造各種先例。

  一般人被發現易容,不都該表現出驚慌或失措嗎?可沒見過這麼理所當然的,要是別人不能平常視之,那便是他個人太少見多怪了……唉。

  「藍,我沒有易容。絕大部分,甚至除你以外的所有人,也都不會易容,所以這不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

  「可是我把面具當衣服看呀,對我來說,不穿衣眼太奇怪了。」她得意地把一張小臉湊在他眼前晃動:「我做的面具很棒哦,除了我爹之外,還沒有人能找出破綻呢!你看你看。」

  這小丫頭就是一副不思悔改的天真樣,他都快以為是自己小題大作了。只是,心裡那隱隱約約的一抹失望,讓他仍是道:

  「你不以為該以真面目面對大哥嗎?」

  「大哥都不欣賞我的手藝嗎?我覺得這面具很棒耶。就好像我穿了一件新衣服,你難道不願意多讚美一下我的衣服,而希望看我光溜溜的身體嗎?」對她來說,道理是一樣的。

  邵離簡直哭笑不得,差點忍不住弓起食指敲她一個響頭。

  「不,為兄的對你光溜溜的身體沒興趣,倒是希望有朝一日,你願意讓大哥看到你原本面目。」也許她對他,還沒有那麼交心,是吧?

  湛藍不瞭解他話中的深意,不過行事風格可直率多了。「那沒有問題呀,現在就給你看。」說罷就要撕下面具——

  邵離怔了下,不過發怔沒有太久,急忙握住她雙手,因為她——

  「別撕,流血了!面具是這樣硬撕的嗎?!你別胡來。」

  「難怪有點痛。」湛藍摸摸髮際邊的血絲,不以為意道:「除去面具得調一種藥汁…那步驟很繁瑣的,有時候我都直接撕掉,不過這次戴太久了,真皮與隨皮貼合得太緊,比較難撕。」

  「你就不能好好愛惜自己的皮肉嗎?」心口那絲遲疑,被她粗魯卻坦率的舉止輕易化去。唉!她不是別有心機的江湖人物,她只是一個思想奇怪、舉止粗魯的丫頭。他審視她髮際上的血跡,問道:「你有傷藥嗎?」

  她從懷中掏出一瓶:

  「用不著嘛,小傷而已。有一次我用了有毒的膠脂做面具,結果整張臉都發爛了耶!你想不想看?我有把那時的模樣做成面具哦。」

  「你這是在炫耀嗎?」他歎氣,沒力氣對她的行為表示驚歎了。

  湛藍搖頭:

  「才不是。那件事讓我娘好生氣呢,一把火燒光了所有的膠樹。有兩年的時間,我都不能玩面具,好可憐。」

  他沒發表意見,替她上好藥,她將假皮貼回去,順口再次確認:

  「你真的不要現在看嗎?大哥。」

  他能說什麼?

  「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雖然聽起來小丫頭有頗為輝煌的「毀容」紀錄,但是他一點都不想再為她的紀錄新添上一筆。

  湛藍嘻嘻一笑,像是突然想到什麼。

  她的笑讓他也跟著笑了,柔聲問道:「想到什麼有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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