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她的頭,表情顯得既可愛又性感。
邯中業故意不看她的表情,逕自站起身,將收在櫃子裡的吹風機拿出來交給她。
於知燕接過去,卻不回房裡吹,直接把電線插在邯中業房裡的電器插座裡就吹起頭發來。
邯中業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
那純粹只上性的交歡,邯中業知道。
在他跟於知燕一年的婚姻中,他摸不清楚她的心,但他瞭解他的肉體對她的吸引力。
他們或許有很多的觀念不盡相同,但在性的配合上,他們兩個一向是很好的搭檔。
像昨天晚上的意外,他不以為他們是因為彼此還有眷戀。所以才會發生性關係,他們是因為太久不曾觸碰彼此,才會一發不可收拾。他努力的說服自己,告訴自己說:一對契合的男女發生性行為,永遠擺脫不了食髓知味這四個字,至少……他跟於知燕就是非常典型的一個例子。
所以——別怕,他真的不是對她還有所依戀,他只是太想念她的身子而已,只是而已罷了。
「想什麼?」於知燕醒了,她半瞇的雙眼中閃著笑意,像是酒足飯飽的小貓般惰懶地展開四肢,她打了個呵欠後,又理所當然的偎進他的懷裡。
她對他的影響竟遠遠的超過以前!
「怎麼了?」她感覺到他的拒絕與不對勁,昂起臉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一片鐵青。
「你到這樣。」他伸出手想推開她。
「為什麼?」她不依,更像只八爪章魚似的黏在他身上。「我們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
「那你告訴我,此一時為什麼會彼一時?」他們昨天晚上做的事明明比現在還親密;而昨晚他都沒抗議了,現在為什麼要介意她躺在他的懷裡?
「昨天我們是一時情迷,而現在你我都是清醒的,就不該逾越我們的關係。你不能像還是我老婆時一樣,以為自己隨時隨地都可以偎向我,貪取我的體溫。」邯中業面色凝重的試著撇清他倆的關係。
於知燕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既然他要他們兩個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那——好吧!她就客隨主便,不勉強他。
反正——反正她從沒眷戀過任何一個男人,而他邯中業也絕不會是第一個。
「那我回房去了。」
於知燕不勉強他必須跟她做愛——雖然,他的身體跟以前一樣棒,但做愛是你請我願的事,他既不願,她也不一定要賴著他。
於知燕跳下床,光著身子回到客房,那態度之大方的,實在是讓邯中業忍不住要歎氣。
她就是這個樣子,隨性卻又不黏人,所以,她身邊才沒半個男人敢對她投注真感情,因為,一旦投注了真感情,便注定要受到傷害。
於知燕趁邯中業去上班的時候,幫他打掃他的屋子。
這實在不是她勤勞,而是她向來就不是個愛佔人便宜的女人,既然邯中業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給她地方住,所以,她幫他做做家事,算是抵房租的一部份,這樣也不為過。
心中如是想,於是,於知燕就很認命的幫邯中業打掃。
才不到中午,她已經將衣服洗了、曬了,地也拖了,還有什麼可做的呢?
於知燕實在想不出來,直到她肚子餓了,才想起自己還沒煮中餐呢!於是她直接打電話到邯中業的公司。
是他的助理接的電話。
助理問了她的姓名之後,要她等一下,而她等了好久,邯中業才來接聽——足以證明他是個大忙人,真的有認真在工作,不是以上班之名,行混水摸魚之實。對這種認真過生活的人,於知燕向來只有肅然起敬的份。
邯中業接起電話便直截了當的問:「什麼事?」他的口氣憤恨的,像是吃了十噸炸藥。
但她卻不怎麼怕他的壞口氣,很順理成章的開口跟他要錢。
「給我錢。」她不以為忤地開口。
邯中業則是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世上有這麼厚臉皮的女人,她都已經成了他的下堂妻,現在還好意思跟前夫睡在一起,而且連生活費都跟他要!
她還要不要臉啊?在電話那端,他的眉頭都打了十幾個結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好奇的問。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捺著性子要她給他一個理由。「為什麼我得給你錢?」
「因為我肚子餓了,而我身上沒有錢。」
很理所當然的一個答案,但邯中業卻很想告訴她,她有沒有錢是她家的事,少來煩他;但他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腦子裡便已自行上演她餓了一個早上,直到現在才來跟他求救的畫面。
雖然他明白於知燕不是個會虐待自己的人,也知道她都那麼大的人了,絕不會餓死;但當她餓扁肚子的畫面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裡時,他卻已經無法不管她的死活而任由她自生自滅了。
該死的!他幹嘛這麼關心她?但他仍放軟口氣,不再凶巴巴的對她說「我家裡沒放錢。」
「那……那提款卡呢?」
「沒有,只有信用卡。」他老實的回話。
「啐!那有什麼用啊?」她總不能拿個信用卡去跟賣便當的買便當吧?「算了,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於知燕沒什麼力氣的掛掉邯中業的電話——連聲再見都沒對他說,好像他之於她的意義就只是提供一個便當,當他的利用價值沒了,她便連一句「再見」都懶得應付他。
邯中業的兩個眼珠子死瞪著手裡的話筒,像是要把它瞪出兩個窟窿來似的,好半晌,他的怒氣總算平息了。
他知道他向來沒法子氣她太久。這帳——算是他前輩子欠她的吧!
他給她買便當去。&
邯中業火速拎著兩個便當趕回家時,於知燕已歪歪斜斜的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垃圾桶裡還有一個泡麵的包裝紙。
看來她是酒足飯飽了。
那他幹嘛這麼急著跑回來啊?
邯中業氣得把手裡的便當往於知燕的身上一丟,無端的生起自己的氣來。他氣自己竟然為了她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又開始為她忙得焦頭爛額;而她把他整得如此慘,他卻總是學不乖,仍然讓她牽著鼻子走。
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他這輩子就注定要栽在這個女人的手中嗎?邯中業氣得跟自己直生悶氣。
而被便當打中的於知燕這時才張開眼,哇哇大叫。
「哇!你拿什麼東西丟我?」於知燕驚坐而起,驚惶不定的眼睛看到了那個罪魁禍首!
「是便當!」她驚呼一聲,將便當抱個滿懷。
看來她是還餓著呢!原來他買的便當還是有用武之地,這麼一想,邯中業的臉色才稍稍和緩下來。他問她道:「你不是身無分文嗎?怎麼有錢去買泡麵?」他很介意她的錢是怎麼來的。
她是去跟別的男人求救嗎?
當她去跟別的男人求救時,也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嗎?一想到這裡,邯中業心裡也不知道在酸什麼。
他沒想到於知燕最後竟然只是聳聳肩,「打掃你家時,在幾個牆角撿到零星的幾塊錢,我數一數,夠買一包泡麵跟一杯飲料,於是就去便利商店買了一杯咖啡跟一包泡麵。」
是打掃他家時撿到的零錢——
原來,她並沒有去跟別的男人求救!
邯中業的臉色終於恢復了原來的氣色,而於知燕邊說邊打開便當盒,當她看到便當裡的菜色時,兩個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哇!這麼豪華的便當。」有炸排骨、有魚、有蝦,簡直是海陸大餐了。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一副饞貓的表情。
「兩百八十元一個。」他順口說出價碼,讓她知道他買了什麼好貨色回來給她吃,順便讓她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哇!把金額都跟我說了,喂!你不會是想跟我算帳吧?」於知燕邊大快朵頤、津津有味地啃著便當盒裡的炸排骨,邊跟他說:
「我今天可是做了一整天的清潔婦呢!你瞧、你瞧,你家裡見時像現在這樣一塵不染過?」
她嘴裡咬著排骨,還能跟他比手畫腳的。
邯中業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他家的確是變乾淨了,難得她這個懶女人還有良心,懂得人是不能白吃兼白住,是要感恩圖報,要打掃屋子來回報他的收留之恩。
只是他很難想像,像她這個都會女郎,竟然會洗衣、打掃。
在他們一年的婚姻裡,他很難得會看見她拿掃帚。他記得那一年的生活中,他偶爾興起,會開心的下廚燒飯、煮茶,可她卻連碗都懶得洗,非要賴著他買一台洗碗機不可。
現在廚房裡躲著的那台洗碗機,便是她當初功德無量的結果。
「看來,你變勤勞了。」他不知道是在誇獎她,還是在揶揄她。
於知燕是個不喜歡絆嘴的人,所以,她就當他是在誇獎她。
「一個人住,什麼事都得靠自己,別說洗衣、煮飯了,我現在連蟑螂都敢打呢!」她有點驕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