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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歐陽青

  可是一進皇甫家門,他就失去自由的權利了,即使心裡再想回去,也很難了,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

  那段美好時光在他離開村子時,就永遠消逝,不會再回來了,他現在面對的是

  他的未婚妻,雖不情願,但卻是從小就被雙方家長訂下的未婚妻。

  「那就沒錯了。」奇怪,子瞧著他想著。居然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耶!

  長成這樣都被花解語「退貨」了,他實在是有點冤枉,而且今人不禁懷疑花解語究竟是不滿他哪裡。

  「姑娘,這個∼∼」皇甫緇衣緩步上前,試圖冷靜的在她逼人的視線下開口。「妳∼∼」

  谷子皺眉。「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瞧你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就一次全說出來吧!」

  女孩兒家怎會說話如此直接與粗魯?皇甫緇衣有些頭疼的想著,光是說話的方式都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那位女孩,一時之間,她的形象鮮活地在他腦海裡浮現起來。

  嬤嬤在子身後咳了聲,提醒她別又忘形了。

  真麻煩!子連忙用手捂唇。「我的意思是說,公子有話儘管說,我聽著就是了。」

  皇甫緇衣淡淡的笑了下,因為她的一些行為實在太似舊人而在白玉頰上泛起絲絲的溫柔。

  哇∼∼驚艷,子心裡想著。這麼美麗的人去當和尚太可惜了,說什麼都要把他留下,要不然就太對不起他這張花容月貌了。花解語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然不要這麼美的男人。

  「姑娘。」皇甫緇衣欲言又止。

  「我叫花解語。」子乖乖的報上自己的身份,好助他開口。

  「我知道。」他捏緊了手中的佛珠,一雙美麗的鳳眼露出為難的神情。

  原本他是要來趕她走的,他這裡不需要女人,尤其是未婚妻。可是……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她的長相和行為舉止與他的故人如此相像,今他的心起了波瀾,突然好想留下她,好讓他那在心底回味了數百次、數千次的美好記憶再次重回他的生活。

  私心裡,他明白這種作法是要不得的,畢竟他心心唸唸的女孩不是花解語。可是,只要多一點點時間就好,只要能讓他在心底再回味一次就好。

  「怎麼了?」他還真是漂亮,讓她怎麼看也看不厭,白淨斯文的模樣甚至比花解語還好看。

  想著、想著,子連聲音都放柔了。從小到大,她對長相美的人最沒有抵抗力了,而且,恐怕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這個∼∼我想,我就直說了吧!」咬咬牙,皇甫緇衣硬是在心裡斬斷自己的綺想,他都是已經決定要出家的人了,實在不該再被這些俗情俗務牽纏。過去的,就永遠塵封在他心底吧!

  「我這輩子是不打算成親的,所以,我會盡全力讓我爹娘明白,也會求得妳父母的諒解。」啊?

  子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男人不成親的想法怎麼跟花解語這麼像啊?

  「這事對女子來說是過分了點,但我會盡力彌補姑娘的損失。」他誠懇的道。

  「慢……慢著。」子皺眉叫道。

  「姑娘∼∼」他不解,但溫柔的等著她的下文。

  「為什麼?」她直接問了。

  「什麼為什麼?」皇甫緇衣不解的反問。

  「為什麼你不打算成親?」算她好奇吧!不光是為了要給花解語一個交代,也因為自己想知道。

  皇甫緇衣低吟了一會兒,俊美無疇的臉龐浮現了清聖莊重,他緩言道:「阿彌陀佛,因為我將來終究是要出家的,出家人怎能娶妻?」

  哦,出家啊!子這才恍然大悟。

  啊?出家?這麼美的男人要當和尚啊!這……這不會太暴殄天物了嗎?而且,在她的記憶中,這句話好像也有人對她說過,可到底是誰?她是什麼時候認識和尚?她為何一點記憶都沒有?

  快想啊!到底是什麼時候?到底是誰咧……她為什麼會覺得眼前這男人很熟悉呢?

  「所以,我們的婚約是絕對不能履行的,花小姐,我爹娘和你們花家之前的約定全做不得數,我真的很抱歉,也會盡一切努力來彌補。」

  咦?噫?啊?現在又是怎麼一個狀況?她怎麼有聽沒有懂啊!

  而且,這麼美的男人要出家,太可惜了吧!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人事物能留下他嗎?

  她對他這股熟悉感又是怎麼回事?她到底是捲入了什麼樣的世界啊?

  第三章

  隔天一早,天才微微亮,萬籟俱寂的時候,就隱約傳來誦經聲

  「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叩∼∼」

  兩道不算粗,但也不細的眉毛先是微微拱起,嗜睡的念頭大過一切,再加上柔軟的被褥實在是太誘人了,索性抱起軟綿綿的被子翻身側睡。然而,那誦經聲依然無遠弗屆,持續不斷的傳來。

  子皺皺眉,索性拉高被子,把整顆頭顱都埋進被子裡,意圖阻隔那擾人清夢的誦經聲。

  「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叩∼」

  不理它、不理它、當作沒聽到。被褥這麼軟、枕頭如此迷人,她已經有好多天沒睡得這麼舒服,沒必要為了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聲響就放棄。捂起雙耳繼續睡。

  「叩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

  吵死人了。「叩叩叩叩」

  簡直難以忍受。「叩叩叩叩」

  媽的咧!

  「唬」的一聲,子彈坐起身,頂著一頭蓬鬆亂髮、睜著一雙矇矓大眼,她火大了。昨晚被那好看男人困擾了大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的全是他的事,等她終於好不容易睡著了,沒想到才睡不到兩個時辰,就被這木魚聲給吵醒了。

  惱怒地跳下床,扯件外衫披在身上,將垂到腰際的長髮隨便束成一束馬尾,她倒要瞧瞧到底是誰三更半夜不睡覺,偏要敲那該死的木魚。

  推開房門,抬頭看看天色,好冤枉,這時候天都還沒亮呢!

  「啊!花姑娘,妳起得好早啊!」沒走多遠,庭院轉角的另一頭,韋總管端著托盤正往「積德存善樓」而來。

  「你也好早啊!」子笑笑,忍不住問道:「這裡的人都這麼早起嗎?」

  「哈哈,也不是都這樣,因為我服侍的主子是四爺,才會比較早起。」

  「原來如此,這是要端給他的嗎?我來就好。」

  是他啊!瞧她笨的,會嚷著要出家的人,當然是木魚不離身嘛!

  「這個∼這種事我們下人來就行了。」韋總管覺得不妥,沒聽說花家獨生女如此體恤下人。

  「反正我要去找他,就順便囉!」子伸出手就要接過托盤。

  韋總管怔了下,在盛情難怯的情況下,只好交出托盤。「這個∼也好。」難得花家姑娘如此親切,倒是和外面傳的有極大的不同。他繼續道:「多謝姑娘,少爺還要半個時辰才會停止禮佛誦經,這是先給少爺潤潤喉的,我待會兒再讓丫頭們把早膳端來。」

  「你去忙吧!」子揮揮手。哪來這麼多麻煩,不就是吃東西嘛!

  「那就麻煩姑娘了。」

  得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子聳聳肩,接過托盤,沒待他走遠,自己就轉身往「積德存善樓」走去。

  推開樓門,谷子逕自走入,門內是一個簡單的佛堂,堂上供奉著一隻慈眉善目的白玉觀音像,手持楊柳淨瓶,狀似聆聽著世人之願。

  一抹黑衣人影背對著她在誦經,那頭烏黑的長髮柔順的垂在頎長、筆挺的背脊上,雖然看不見他驚世駭俗的美貌,但光用想像,就令她口水泛流,難以遏止。

  子沒有打斷他虔誠的誦經聲,反而是四下瀏覽,最後發現這個佛堂實在足簡單到沒有太多的擺設贅物,這才找了一個靠窗的椅子自己坐下。

  叩叩叩叩的木魚聲,夾雜著好聽悅耳的溫潤男中音,讓原本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火大的子不但熄了怒火,反而被這平板、規律的聲音熏陶得有些昏昏欲睡。

  張開小嘴打了一個超大呵欠,覺得實在無聊,遂掀開碗蓋,想瞧瞧總管為他準備的是什麼好吃的。

  蓋一掀,甜甜的香氣使撲鼻而來,冰糖銀耳蓮子燉的甜湯上飄著兩、三顆嫣紅棗子,讓人食慾大動。

  子壓根兒就沒想過「客氣」這兩個字,她直接把碗端起來,三、兩口就全喝下肚了。

  好喝!這裡的廚子其不是蓋的,一大早就能弄出這麼好喝的湯,厲害、厲害!

  放下空碗,手撐著下巴,眼半,聽著規律的誦經聲,吃飽就更想睡了……頭一歪,她居然靠在椅背上打起盹來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誦經聲停下,皇甫緇衣緩緩站起身,雙手合什躬身拜了拜,才轉過身,便赫然瞧見廳裡多了一個人,美麗的鳳眼不由得大睜。

  「阿彌陀佛。這∼∼這個∼花姑娘∼」

  子只是打盹,所以早在他放下木魚捶的時候就醒了,因為突然想瞧他的反應,所以繼續裝睡;另一個原因則是,她該怎麼解釋到這裡的衝動呢?總不能說「你的木魚聲吵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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