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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歐陽青

  「是喔!」子挑起眉,沒怎麼認真的在聽。

  心想,他的手軟綿綿、熱呼呼的,一摸就知道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不過,這也不稀奇啦!若是哪天見他玩刀弄槍,她才真會嚇一大跳呢!

  她心裡想的是,他倆身上都沒錢,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野雞、山豬之類的好獵來打打牙祭。不過,這大少爺挺麻煩的,唸經就算了,還兼吃素,這時候到哪裡找野菜給他吃啊?但現實也沒法讓他再挑剔了。

  哈!這下可好,她總算有機會改掉他這個壞毛病了。

  「妳不想知道我的過去嗎?」皇甫緇衣微蹙眉,扳回她的小臉,瞧著她不知神遊到何處的大眼,歎息地問。

  咦?怎麼她的指尖碰觸到的地方都是一陣火熱?她還在想,難道是因為那個吻,害她現在一碰到他就生病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想知道。」他又是一個低聲長歎。真是悲哀啊!原來幼年的記憶,只有他一個人死命地記著。

  「知道什麼?」她漫應道。

  空著的左手摸上自己的額頭,沒發燒啊!那……啊!她終於發現了,小手忙撫摸他的額頭,好燙喔!

  「你發燒了,快躺下,我瞧瞧。」

  八成是傷口發炎了。子暗罵自己蠢,竟然沒注意到,讓他發熱這麼久,不知道有沒有因此燒壞了腦子,要不然怎會說出那麼奇怪的話來。

  被推倒在地上的皇甫緇衣怔了一下,許久才感到後腦勺撞在地上的疼,然後,他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那一發不可放拾的低沉笑聲,讓子覺得很莫名其妙。

  「你在笑什麼?」話未停,她已扯開他的衣衫,露出被布條層層包紮的胸膛。

  「你根本沒在聽,是嗎?」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她啊!怎麼這麼可愛呢?

  「聽什麼?我不都一直在聽嗎?」她催促他翻過身去,因為實在看不慣他扭捏的動作,伸出雙臂助他一把。「雖然不知道你這個大少爺在囉唆什麼,不過,我都有聽重點,你是在說你也很忍耐,對吧?每個人不都在忍耐嗎?你只要別動不動就悲觀,那就值得慶幸羅!」

  她拆下層層布條,見到背上的傷口果然發炎了,不由得心疼起來。

  「傷口發炎了,我就知道這金創藥不是好貨,可現在又沒別的東西,怎麼辦呢?」

  皇甫緇衣趴在地上,沒瞧見她的為難,只一個勁兒的悶著頭笑。「男女授受不親,你三番兩次褪我衣衫,你要怎麼負責?」說她遲鈍還不承認。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大眼一轉,只能這麼辦了,好在她隨身帶著針線,現在可派上用場了。

  「喂!輕薄了人怎可不認?」他笑問。

  「這是權宜之計,難道你要我看著你掛掉?」她掏出針線,拈起長針在傷口上比劃著,

  「就算是權宜之計,也是輕薄,我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從未栽在別的女人手上過。」

  「哎呀!是男人就別這麼小氣,何況,被看看又不會少塊肉。」她心裡在想,黑色的線縫在上頭會不會很醜啊?不過,首先得把針用火消毒過。

  背著她的皇甫緇衣渾然末覺她的打算,逕自沉浸在逗弄她的樂趣中。

  「這種事怎麼能隨便?你看了我,又摸了我,該對我負責,」

  「喲∼∼是誰說將來要出家當和尚的?」她用火把針燒得整根通紅,心理有點緊張,她的女紅一向不靈光,萬一縫成可怕的模樣,豈下是毀了這美麗的裸背?

  「有你在,我不當和尚了。」他突然朗聲道。

  子鼓起勇氣,按著他的裸肩,安撫地道:「好好,不當和尚也行啦!我跟你說喲!你背上的傷口太長太深,原本想讓它自己癒合的,可現在它發炎了,再不救治或許就會潰爛,所以……所以我決定拿根針把它縫起來。你……你別緊張,我很有經驗的,真的,不騙你,小時候我打傷了人,我老爹都是這樣做的,我發誓我看過。」

  他一驚,頭往後轉。「你……你要在我背上……」怎麼也說不出那件事,

  「別害怕,只要忍一下下就過去了。」她頗有良心的貢獻意見。「要不然,我把你打昏過去,你看怎樣呢?」

  額上大滴汗珠兒滾滾而落,皇甫緇衣有著視死如歸的神情。「真的得這樣做?」

  「要不然你再捱捱,我背你回京城去。」她貢獻第二個主意。

  一樣丟臉!「算了,你動手吧!」

  「你忍著點。」她也皺著小臉,沒告訴他這是她第一次實際操作哩!

  「會很痛嗎?」他不敢看,把頭埋進雙臂裡。

  「應該∼∼不會吧!」

  話落,她迅速一針刺下!因為不敢瞧那血珠子蹦出來的模樣,她幾乎把眼睛也閉了。

  「啊——」騙人!他慘叫了聲。

  「別亂動啊!」她怕縫歪了,一屁股坐上他的後腰,固定住他因為怕痛而亂動的身軀。

  「你還是把我打昏吧!」他哀叫。

  ×××

  「姑娘,換洗的衣裳我先放在這兒了。」半昏沉的意識在這聲叫喚中完全醒了,一時之間認不出自己身在何處,茫然的瞪著有些陳舊的天花板。

  「啊——謝謝大娘,你人真好。」爽朗的女聲傳來,令他不安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哈哈!姑娘的嘴真甜,不過,裡頭的人是姑娘的誰啊?瞧你守在他床邊那股認真勁兒,連我和我家那口子都很羨慕呢?」

  「他……他是我哥哥。」吐吐舌,這樣說連自己都有些心虛哩!

  「是親哥哥,還是愛哥哥啊?」這年頭,年輕人老喜歡弄些花樣,其實還不就是兩情相悅那件事嘛!

  「大娘,你別亂說,當心我哥哥醒來不高興。」說著,除了心虛,還是心虛,不好意思啊!壞人全教他當了。

  「哇!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還哥哥哩!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這話誰信啊!」大娘曖昧的擠擠眼。

  「大娘,你再這麼說,我們就走羅!」女聲有些惱意。

  「好、好,不提了。不過,剛才大夫來過,說你『哥哥』的傷雖然已經處理過,但為了小心起見,還是得上藥鋪抓幾帖藥,你看怎麼辦?」

  女子頓了頓,未久,又笑著說:「大娘,還是得麻煩你跑一趟了,我這會兒走不開。」

  「我去?」

  「是啊!順便再帶些素菜回來,我伯我哥哥醒來了肚子會餓,哦!對了,我這邊還有點碎銀子,就麻煩大娘了。」

  看在藥錢跟菜錢用不了這麼多的分上,大娘笑著收下了。「我待會兒晾完衣裳就去,你去瞧你『哥哥』吧!」

  輕吁口氣,好不容易用錢打發了愛財的大娘後,子才開門走進房,眼微抬,就見皇甫緇衣醒了,她忙上前。

  「還疼不疼?」大夫果然厲害,說他這時候準會醒,一點也沒錯。

  皇甫緇衣見她換了件粗布衣裳,耳墜釵環全都不見了,低吟了一會兒,想起那些銀兩的來處,心裡不禁湧起一陣憐惜。「過來。」他輕喚。

  「怎麼了?」她皺皺眉,依言上前,以為他要坐起,便伸出雙臂去扶,卻被他一把抱住,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床上一坐,正好壓在他身上。「哎呀!有沒有壓疼你?」她忙掙扎坐起,他卻依舊不放手。

  「沒有。」他把瞼埋在她的胸前,汲取她陽光般的氣息。

  「哎哎,怎麼又往我身上靠?你你你……」她的臉又紅暈成片,氣急敗壞的道:「你怎麼老是這樣?已經成了習慣嗎?我又不是枕頭,」

  他靜靜的聆聽她的話語,鳳眸泛柔:心情一陣激動。「我沒把你當成枕頭。」

  「那……那你是吃我豆腐嗎?」好感動,終於有人把她當女人看待了。可……可是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吧!

  「看你怎麼想了。」垂眸閉目沉思,再抬起,他眸中帶笑。「你在我身上動針,全身上下都摸遍了吧!」

  尤其是在更早以前,一個純真的小男孩早在她手下葬送了他單薄身子的可憐春光,這些,她不能下認啊!

  「哪……哪有……」她推了推他,小心的避開他背上的傷。「也只有一點點……一點點啦!誰教你沒用的暈過去了,我瞧你痛得厲害,連針都不敢拔出來,就直接背你找大夫了。」

  他那時候,臉上白得像鬼,出氣多、呼氣少,她還以為他快不行了,嚇得她眼淚一直掉,什麼也顧不得了,背著他就往城裡跑。後來,她才在大夫口中得知他是發熱過頭,整個人暈過去;而傷口表面上看起來很嚴重,其實是還好,這才讓她放下心來。

  雖然大夫已經處理過他背上發炎的傷口,也再三保證他很快就會恢復,但她還足下放心,一定要守在他身邊等他醒來。

  「是嗎?」他淡淡的道。

  「我保證,你背上的傷口是大夫縫的,我沒毀了它。」她伸出雙手發誓。

  他笑著握住她的手。「我不在乎。」即使她在上頭刺朵花,他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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