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為了這檔子事,你誤會了,芳鈴,我之所以見到他會開心,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詠竹的影子,我愛詠竹你是知道的,這輩子只認定她,她的死給我很大的打擊,可是現在我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詠竹沒死,SAM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據,我懷疑他們聯合起來整我,這很像詠竹會玩的小把戲——只是小小的惡作劇,而我捉到她的小尾巴了,可是我還不想這麼早拆穿它,畢竟是我不對,離開她十年,難怪她會生氣,所以只要能哄她開心,我很樂意陪她作戲,但現在我等不及了,我決定今天就和SAM攤牌,他得告訴我詠竹的下落,我想她想得快瘋了,只要她肯現身,不論要我做任何補償,我都願意,芳鈴你不替我高興嗎?」
有苦難言大概就是這種滋味吧?葉芳鈴已經搞不清是該為江寒並不愛SAM感到慶幸,還是為自己始終無法代替詠竹悲傷?
「難道我真的一點兒魅力也沒有?為什麼他總是不肯給我一個機會?」葉芳鈴苦澀地自問著。
「莫非真要我像蘇珊娜一樣——不擇手段!」
「不!『強摘的瓜不甜』,這個道理誰都知道,我要的是兩情相悅、恩愛逾恆的感倩,不是那種強佔性的愛。」
「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非得強迫江寒愛我,維持原狀似乎也不錯,我們終究是商場上的最佳拍檔。」葉芳鈴笑了笑,放下心中大石,突然覺得渾身無比輕鬆。「原來敢於承認失敗,也是一種勇氣的表現!」
「咦?今天SAM休假嗎?我都進來快二十分鐘了,怎麼還沒看到他過來招呼?」一向被SAM服務慣了,看不到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葉芳鈴心中叫糟,沒把事情搞清楚就擅自行動,這下可好了……
「芳鈴,麻煩你叫經理過來好嗎?」江寒迫不及待地想找到SAM,他可是尋找詠竹下落最大的關鍵,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
「該死——」葉芳鈴一輩子沒這麼懊惱過。「將SAM的行蹤洩漏給蘇珊娜那個無情的女人,害他被捉回去退婚;誤會江寒的感情,破壞了他的計劃,還自以為是為他好……喔!我怎麼會這麼糊塗?」
「芳鈴?」發覺她竟然言辭吞吐,這一點都不像那個他曾經熟悉的國貿部經理,她一直是個精明能幹、伶牙俐齒的女強人,不是嗎?
江寒隱約感到不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他漸漸不善的口氣,葉芳鈴只好豁出去地道:「SAM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第五章
「什麼?」
「鏗!」
「碰!」
大天使長米迦勒驚呼一聲,手上的花瓶和軍天使班傑明懷裡的卷宗不約而同落地!
滿天飛舞的資料中,安琪拉顫抖地跪在台階下,一動也不敢動,一張統計表正好飄落在她頭上。
但沒人敢笑,偌大的天界宮裡靜得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到,一些較識相的小天使早躲得無影無蹤!
沉默持續著。良久,一向脾氣溫和的大天使長突然大吼。「你讓沈詠竹借一具男人的屍體還魂?」
安琪拉囁嚅地點頭承認,輕聲說出事情發生的經過。
米迎勒呆住了,統領天界千萬年,也曾遭遇到無數的挫折,但即便是魔王撒旦永無止盡的野心、墮天使露西華的背叛,都不曾使他產生這種無力感,為什麼現在……他似乎很彷徨,不知道該如何振奮勇氣去面對它。
「這樣一個善良卻過分迷糊的小天使,我到底該拿她怎麼辦?」他轉頭向班傑明求助。
「米迦勒大人,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我!對不起。」安琪拉低著頭道歉。
班傑明竟自忙著收拾一地的花瓶碎片,他不是沒看到主子的求救信號,可是他太瞭解米迦勒了。他根本狠不下心來好好教訓安琪拉一頓,而要整治這個「瘟神」的迷糊勁,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給她一次永難忘懷的處罰,偏偏天堂裡沒有一個天使做得到。
「米迦勒大人,現在我該怎麼辦?」安琪拉可憐兮兮地問。
大天使長委實相當為難,班傑明既然不理會他的眼神,他只好開口問:「軍天使,你覺得這件事情要怎麼處理?」
「沈詠竹和江寒既是伊甸戀人,就注定非結婚不可。」班傑明直看著大天使長,見他點頭承認,續道:「既然如此,只有兩個辦法:第一、沈詠竹這一世就算死了,讓她重新轉世投胎,來世與江寒再續前緣……」
「不可以,江寒好可憐,他現在就快活不下去了!」安琪拉立刻表示反對。
班傑明瞪了她一眼。「他會這麼可憐是誰害的?」他對安琪拉膽敢打斷他的話很是感冒。
大天使長頭痛地阻止他們兩人繼續爭吵。「班傑明第一個方法行不通的,沈詠竹肯定不會同意,說說你第二個方法。」
「讓她再一次『借屍還魂』!」
米迦勒仔細思考後,也只有這個辦法。「安琪拉,你去告訴沈詠竹,我准許她重新選擇『借屍還魂』的身體,如果她不想還陽,天堂永遠為她留一席之位,由她自己決定。」
未了,大天使長又特別叮嚀安琪拉。「你聽著,這一次要千萬小心,不許再出錯!」
「是!謝謝米迦勒大人!」安琪拉喜出望外地離開天堂,擔心了這麼久,她終於有臉可以見詠竹了。
「喔!好痛!」SAM迷糊地睜開雙眼,感覺到還有一點頭昏。
「我不是在餐廳準備江大哥的午餐嗎?發生了什麼事?」SAM四肢沉重地無法動彈,驀然想起被綁架的經過。
「咦?放開我——」他發現自己四肢大張地被綁在床角上,那姿勢真是有點兒……曖昧!
SAM驚怒焦急地大吼。「來人啊!人都死到哪裡了,快把我放下來……」反正綁架犯一定是壞人,他不在意罵他個祖宗十八代!
「你醒了?」一個白紗曳地、嬌艷如花的新娘子婷婷裊裊地走了進來。
SAM楞了半晌。「這個女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快放開我。」
「我是蘇珊娜,我不能放開你,除非……」
「除非什麼你快說啊!」他還是想不起來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只要你答應和我結婚,我就立刻解開你身上的繩子。」
「什麼?這擺明是逼婚嘛……等一下,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連續跟蹤我一個禮拜的女人,為什麼綁架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你的未婚妻,因為你逃婚,所以我只好綁架你!」
「未婚妻?」SAM疑惑地望著這個自稱是蘇珊娜的女人,恍然大悟。「你是SAM的未婚妻?」
「你就是SAM,所以我是你的未婚妻!」蘇珊娜加重語氣表明。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夫,我不是SAM……這……該怎麼解釋,你看到的是SAM,而這具身體也的確是他,可是靈魂卻是我,我本名叫沈詠竹,我不是SAM,說來很荒謬,這全是『借屍還魂』的結果,我不是他,所以我們不能結婚,你明白嗎?」
「我明白,不過無所謂!你看起來像SAM就得了。」
「不是這樣的,我是沈詠竹,是女人,儘管身體是男人,但靈魂卻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同性如何結婚?」一想到洞房花燭夜,他就頭皮發麻,女的和女的怎麼敦倫?
「當然可以,只要你有一具男人的身體,法律上就承認我們的婚姻。」
「這太扯了吧!好!就算法律上我們成了夫妻,但精神上呢?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我根本不喜歡你,甚至不認識你!」
「我喜歡你、認識你就行了!」
「你到底講不講道理?」他快氣瘋了,怎麼會有這種女人,逼婚逼到這個地步。「總之我拒絕這樁婚姻!」
「沒關係,反正神父已經在前廳等著了,不管你同不同意,這場婚禮勢在必行。」
對於蘇珊娜,他已經放棄和她講道理。「哼!那你就自己一個人去唱獨角戲吧!我是絕對不會出去的,我就不相信一場缺少新郎的婚禮,還能夠順利地進行下去?」
「既然如此,我只好請神父進來為我們主婚。」說著蘇珊娜往房門走去。
「這女人瘋了!」他真想打她一巴掌,看能不能打醒她,可是眼前最迫切的是該如何脫離困境,蘇珊娜會把他綁在床上逼婚,難保她不會順勢非禮他……「老天啊!和她洞房……嘔……我寧可死!」SAM必須想法子脫困,於是便和蘇珊娜談條件。
「讓人看見一個被綁在床上四肢大張的新郎,對新娘而言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好吧,既然逃不掉,我同意結婚,但你必須解開我手上的繩子,讓我換件衣服。」洞房花燭夜可以待會兒想,眼前首要之務是如何避過神前證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