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卿不動聲色地等待著對方先出招。
「你,似乎有點不同了。」陳傑摸著下巴說。「是因為身邊男人的緣故嗎?才一個月不見呢,當初在醫院那種天真的氣息已經消失了,現在的你……該怎麼說呢,不再像個觀賞用的娃娃,反而更具有挑逗的女人味了。」
漠然地,汶卿反瞪著他。
「就連這種頑固的表情,也是以前不曾見過的。呵,可是這下子更讓我想要把你弄到手了,所謂老婆總是別人的好,看到別人的女人,就會讓人忍不住想搶過來。那天晚上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不是那個程咬金殺進來,我已經把你變成我的女人了。」
「你辦不到的。」汶卿本來不打算開口的,但是實在無法容忍他厚顏無恥的態度,簡直把女人當成傻瓜。「就算那天晚上真有什麼,那也只是被瘋狗咬一口,消毒完傷口,就什麼也不是了。我唾棄你,以暴力來佔有女人這種手段,只有最低級的人渣才會做!」
被她罵得灰頭土臉的陳傑,嬉笑的面具再也裝不了,他齜牙咧嘴地說:「你說我是人渣?!」
「人渣、不可回收的垃圾、徹底的廢物,哪一個都比你這種人要高級!」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揚起手——
就是現在!汶卿眼也不眨地迅速抽出她藏在口袋中的刀子,銀光一閃,陳傑哀嚎地握著滴血的掌心,淒厲地叫喊著。
「啊、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你居然——」
汶卿握緊刀子朝他再跨前一步。「我確實是改變了,過去的我或許會原諒你的行為,甚至給你找借口,認為是我做了什麼錯誤的暗示,所以讓你做出那種行為。可是現在不同了,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是他讓我知道我自己有多重要,我要保護自己,才能夠讓他不為我擔心,不為保護我而受傷害,為了保護他所以我要為自己的安危挺身而出,而你——就是我要解決的頭一個難題!」
「啊!不要過來,不要拿著刀子對著我!」陳傑舉起雙手豎白旗說。「行,你贏了,我撤回告訴,我不告你的男人了,你可以走了,沒事了!」
「撤回告訴,以前的我或許會滿意於此,但現在的我不覺得滿意。因為我的縱容,或許會讓你的魔掌繼續伸向其他女人,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尋找可以下手的目標,就像過去的我一樣。為了不再出現這樣的受害者,我決定要代天懲罰你!」
「懲……懲罰?」他下唇不住抖動著,一雙腿也軟癱在地上。
「沒錯,我要閹割掉你那為非作歹的部位,讓你知道『做女人』是什麼滋味,看你還怎麼『逞男人』威風!」
「哇——!!」他尖叫著,奪門而出。
同一層樓的旅館住客紛紛打開房門探頭看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汶卿愕然地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
什麼嘛——真是太好笑了。
忍不住,她抱著肚子狂笑著,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也不知道她笑了多久,但隨後衝進房內的兩人,看見她笑得如此瘋狂的樣子,擔心地捉著她叫道:「汶卿!你怎麼了?沒事吧!你有沒有怎麼樣?」
眨著朦朧的淚眼,她驚訝地看著京森擔心的臉孔,一邊揩去眼角的淚水說:「你被釋放了嗎?京森,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緊張,差點以為你又被——總之,你沒事吧?」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抱入懷中說。「你真把我嚇出一身冷汗,這個笨蛋。」
「嗯。」他的關心讓汶卿不覺微笑地說:「我沒事,好得很,而且我還把『他』給殺了。」
「你殺誰了?」端木好奇地觀望著,這四週一個人也沒有啊。
汶卿指著門外說:「那個尖叫著逃出去的傢伙,我把他內心的魔頭給殺了,雖然不知道這樣能維持多久,但至少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敢再隨意對女人亂來才對。希望如此。」
聽得一頭霧水的兩人,不知該怎麼接話才好。京森把她手中還握著的刀子取下,深怕她不慎傷到自己。
「想不到,恐嚇人這種事,我也做得來呢。其實我自己都不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看來我也有點邪惡使壞的天分。」她吐著舌頭說。「比我想像的容易多了,只要知道每個人都有他恐懼害怕的弱點,想要反擊並不困難。過去的我之所以那麼膽小,是因為身邊沒有人可以做我的依靠。可是現在我有你們,我知道不管別人怎麼看我,你們會相信我,這就夠了,我就有勇氣挑戰那些惡意的挑釁。」
「當然,我們都在你身邊。」京森撫著她說。「可是你還是得把事情說清楚,吾愛,我們兩個都快被你奇怪的言行給打敗了。到底、為什麼,陳傑要尖叫著跑出去?」
哈哈一笑,汶卿把事情前後敘述了一遍,說到陳傑當時的糗態時,在場的三人又笑成一團,端木還直惋惜沒能親眼看到這場精彩好戲,而京森的感想是責備她怎麼能拿自己冒險。
「我不是要你別接近他嗎?為什麼不聽話。今天雖然幸好一切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那該怎麼辦?」
汶卿搖頭說:「我不是在逞強,京森。我只是想求證一件事。」
「什麼事?」
「我的心裡一直很矛盾,你的眼中、你所愛上的是真的我嗎?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我所在的世界和你不同的原因,是因為我比你膽小多了,息事寧人、凡事不去計較,姑息……可是你卻把它解釋為我的純真、我的善良,所以你說不想把我帶入你的黑暗世界,不要我接近你。」
她垂下眼睛歎口氣。「假如你說的什麼純真、善良是我們在一起的阻礙,那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它給捨棄,一腳跨入你的世界,做一個你所謂的『墮落人類』。可是我好怕,怕我這麼做之後,你心中對我的愛意也會隨之消失——那我手上就真的一張王牌也沒有了,我再也沒有留住你的法寶了,不是嗎?」
汶卿摸著京森的臉說:「瞧,我不是什麼天使,因為我也拿刀傷人,也學會怎麼恐嚇人,為了自己的情人或許要我殺人都辦得到,如此墮落可怕的我,你已經厭倦了嗎?不想再要我了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對我而一言,你就是天使,不管你做了什麼,怎麼改變,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京森……」汶卿眼眶濕濕地看著他。
他微笑著低下頭,兩人的唇在空中熱情相接,全然不顧四周左右是否還有閒雜人等。
「啊啊,受不了,你們好歹也等到我這個大燈泡離開後,再開始上演這麼火辣的戲碼嘛!」端木揚雙手一攤地朝房門口走去說。「我要自動消失了,你們就慢慢去談情說愛吧!」
京森咧嘴一笑,對好友的如此識趣,感激萬分。
一個月後
愛琴海碧藍晴空下,一艘遊艇正徜徉在風平浪靜的水面上,徐徐的暖風吹拂過甲板,頑皮地與風帆嬉戲著。
透過國際網路,正以手提電腦觀賞著好友寄來的照片的俊逸男子,躺在吊床上悠哉地享受陽光、海水與風交雜的味道。
「YOUNG,你在看什麼?過來陪我們玩嘛!」兩名金髮碧眼的超級名模從船艙對他招手說。
端木揚把太陽眼鏡順手一推到額頭上說:「你們自己玩吧,我還想多曬一下太陽。」
「YOUNG真無情,電腦裡有什麼有趣的東西,讓你捨不得放下它?」噘著唇,美女索性移動腳步來到他身邊,撒嬌地推著他的肩膀說。
「沒什麼,只是看見某個笨蛋,放下大好的生意不做,跑到巴黎去開一間專門做義診的小診所,忍不住要寫封信去笑笑他而已。」端木揚指著螢幕上,透過照片圖檔傳輸顯現的一張張照片。
照片上高大帶點混血兒輪廓的颯爽男子,摟著美麗嬌小的東方女子,不慣於微笑的男子依舊是酷酷的面無表情,可是他注視著身邊女子時候的眼神,那份溫柔,即使是無機質的相片,都會透露出一股溫暖。
他們有時站在破舊的屋子前,有時指著屋子的招牌「藺醫師」,有時是兩人一起在蛋糕前吹蠟燭,張張照片都傳達了他們之間幸福甜美的氣氛。
「看起來很快樂啊,你說的這個笨蛋。」美女困惑地說。
「這你就不知道了。」端木把手提電腦關上。「所謂傻人有傻福,笨蛋有笨蛋的快樂,不是每個人想做一個笨蛋就能做一個笨蛋的,那要天時地利人和。過去我那個朋友就是太聰明了,往往不知道幸福近在眼前,要不是他變笨了,現在恐怕還在做一個聰明的不幸傢伙。」
「嘻嘻,YOUNG,那你是哪一種人?笨的幸福?還是聰明的不幸?」
端木揚鳳眼往上微揚,迷死人不償命的誘惑笑著說:「想知道嗎?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