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渥考慮片刻之後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好吧,我就答應你—-」
水嵐的跟睛迸出興奮的七彩光芒:
「但有個條件。所以你別高興得太早。」他連忙補充。
「答應就答應了,還提什麼條件呢?」水嵐想耍賴,他的許諾等於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不管他能不能找到符合企劃的男主角。她都敢篤定自已的廣告片會有男主角了!
「那可不成,你這步棋有個很大的陷阱在。」他雙手抱胸,好笑地說。「要是你故意對我找來的人一直搖頭,那我豈不是非當你的廣告代言人不可?」
「去,你太不信任我的專業眼光了吧?」
他挑挑眉。「根據我的記憶,你是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所以才討厭這種老是被過去印象捆綁的傢伙。」她兩手一攤,假裝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當然他說中了,自己到現在也一樣,認為在「既定目標」之前,沒有原則,只有「達成」兩字。她以為僥倖一點,他就不會發現到這個小陷阱,結果還是很可惜,被他看穿了。唉!
「所以你找三個評審來吧!」迪渥沒理會她的揶榆,切入主題。
「好、好,你說什麼都行。三個評審是吧?那我也算其中之一嘍!另一個就找我們公司內的藝術指導,CF與海報都得依賴他的眼光來評斷。最後一個……負責寫文案的,她和我一起企劃出這整個案子的概念,和我一樣有權利挑選模特兒。」不到一分鐘,水嵐已經決定好人選。
「他們都不是唯你命是從的屬下吧!」迪渥微笑著,以暗諷的口氣說道。
「想找—個唯命是從的廣告人,那才難呢?我的同事裡面即使有那樣的人,我也不會想和他們—起工作的。好了,別婆婆媽媽的。然後呢?我們要怎麼鑒定你找到的人?時間、地點?」掏出了隨身PDA,水嵐得安排一下行程。
「別急,等事情有了眉目,就會跟你聯絡。」和她說話有點累,迪渥想想,自己從開設萬事通以來,遇到過幾位棘手的委託人,她可算是其中之最。是因為太熟了,還是……暴暴嵐不愧是暴暴嵐,以前到現在都是小颶風一個,所列之虛無不刮起十級強風。
「一個禮拜,我最多只能給你這麼多的時間。」
「有點趕。」
「你可以不必趕啊,直接答應做我的人就好。」
「呵呵,這台詞真像是求婚。」
「我也一樣會對你負起責任喔!」俏皮地一眨眼。
「請不要捉弄純情的無辜男子。萬一我當真了怎麼辦?」還以顏色的,拋個媚眼。
水嵐大笑。「你純情?我還天真呢!我可不會像那些不認識你的人一樣,被你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對了,我該問候一下你的女友或是老婆嗎?該不會我們喝杯咖啡回去後,害你被某人罰跪吧?」
「現在才替我擔心這問題,不嫌太晚了嗎?」舉起自己的右手。「你可有看到上頭戴著任何已婚者的符號?」
水嵐吐吐舌,拎起隨身包包說:「這年頭沒有人會根據你有沒有戴戒指,來判斷你的婚姻狀況。你瞧,就連身份證都可以不去登記已婚、未婚了,還有什麼能做基準呢?唉,連婚姻的本質是什麼,都讓人產生懷疑的年代,問這些也沒有意義吧?當我沒說。」
兩人並肩朝店門外走去,迪渥拍一下她的肩頭說:「你還是一樣滿高的,幾公分?」
「沒你高啊。一百七十五而已。」
「你還想長得更高啊?那要找男朋友,豈不是要到籃球國手村去?」以女人的標準來看,她已經算是超出太多了。
「拜託,你那是什麼落伍的思想?誰說男人一定要長得比我高大?況且我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絕不會奢望誰來保護我的。順便再給你一個情報,美國像我這種高度的女人比比皆是。」
「那麼你在那邊沒有找到任何喜歡的對象嗎?」說是純粹好奇,也不全然都是。迪渥很難想像暴暴嵐身邊該出現什麼樣的男人才合適,這又是一個因為過去印象而阻礙到現實認知的問題。
誰教他們當年都還太小,腦袋裡根本沒把對方視為「異性」,縱使彼此都已成年了,他也還無法說變就變地把她從「頑童」轉為「女人」看待。
「你若想問我結婚了沒有,答案是還沒有出現那種『勇土』。很遺憾目前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是沒有和男人交往過,大概是我太沒女人味,到最後都成了哥兒們。我似乎比較擅長和人做朋友,而不是談戀愛呢。」她爽快而不帶任何自貶的浯氣,乾脆地說道。
凝視著她豐厚飽滿的唇,與下顎揚起時美麗嬌俏的角度,迪渥搖著頭。「沒那回事,你只是沒有發掘到自己女性纖細的一面,而能夠勾出你性感那一面的幸運兒也還沒出現而巳。假以時日,你就能散發出女人味的。」
眨眨眼,水嵐錯愕於他會說出這番話,如果現在他們是站在拳擊場上的,她想她,一定被這句話給K.O.了!讚美的話。不論男人、女人都愛聽,何況是用「纖細」、「性感」這種她想都沒想過會套在自己身上的字眼。
「DD,你害我臉都紅了。」
「瞧,這不就是你的女人味嗎?」他替她把頰邊的髮絲順到耳後,動作是那樣的自然,不帶任何輕浮與挑逗的意味,但看在旁人眼中,相信只會以「親暱」來形容。
「哈哈哈,算了吧你,哄我可是沒便宜可佔的。」打趣地帶過,水嵐忽略心頭那股莫名的騷動,佯裝鎮定地說:「我開車來的,要我順道送你回事務所嗎?」
「不必了,這點距離用走的就行。」他點頭示意。「自己開車小心點,拜拜。」
「拜!」
輕快地跟他道別,轉身背著他走了兩、三步後,水嵐偷偷地往後一瞄,確定迪渥已經走出自己的視線後,她才撫著雙頰,難以置信地低語。「嚇死我了,他在幹什麼……剛剛那到底是什麼……噢,不,我不能想太多,他可是DD耶!從幼稚園就認識到現在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一點舉動就驚慌失措!不,這只是我喝了汁麼不該喝的東西,一定是剛才那杯咖啡太濃了,咖啡因害我產生錯誤的反應罷了。」
扇著臉頰去去火,水嵐絕不承認自己是在推卸責任、故意牽拖,她發誓,那家店的咖啡,有必要列入藥物管制!
***
回到事務所,迎接迪渥的是空蕩蕩的「浩劫後」景觀……
塞滿整間屋子的人已經散去,只殘留東倒西歪的桌子、椅子,以及趴倒在接待小沙發上的,他那自作主張的聰明姊姊。
「我回來了。」朝沙發上那具剩下沒幾口氣的軀殼,迪渥淡笑著打聲招呼。「我幫你泡杯薰衣草花茶吧?」
只看一眼,他就猜測得到事情的經過,與其落井下行的嘲笑一聲:「現在你知道自己的不智之舉,會招來什麼後果了吧?」還不如以「懷柔」的手段,讓安麒自我懺悔,應該更具有警戒的效用。
「……要很濃、很濃的那種,」抬起憔悴的小臉,安麒小聲地回道、
「好、好,會濃到讓你再度生龍活虎地跳起來。」哼著歌,迪渥把茶壺放到瓦斯爐上。一邊由冰箱內取出熏火腿、生菜。準備做道可以搭配下午茶一起享用的餐點。
「你不問一聲啊?」看著弟弟那忙碌卻愉快的身影.安麒懊惱地咬著下唇。
「問什麼?問滿屋子的人到哪裡上了嗎?嗯……這樣看來,總不會憑空消失,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都回去咯?」切開番茄,迪渥從開放式的小廚房看看已經坐起身的安麒說:「你希望我繼續追問嗎?」
嘟起嘴,安麒不情願地:「見你不在,那些女人爭了起來,—下子怪我讓別的女人插隊,一下子逼問我還要她們等多久,總之說著、說著,莫名其妙的兩個中年歐巴桑就打起來了,連我也被捲進去。結果我受不了,全要她們滾出這間事務所,我看明天搞不好會有人帶雞蛋來砸咧。」
「不會的。」
「哈,那是你沒看到她們臨走前那副活像要放把火燒了這裡的態勢。」安麒吐吐舌。「我也怕了,果然做生意不能急就章,我們還是按部就班,照老規矩來吧!」
「很高興你能想通。那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接到一個大CASE了。」
呵呵,正如他所想的,不是嗎?老姊的個性已經被他摸透,迪渥不意外她會自動放棄愚行,接下來再搬出應水嵐委託的話,鐵定能讓她忘卻什麼壓搾人的點子,而自己也就正式由水深火熱中解脫了。
「什麼?快點告訴我!」從沙發上跳起來的安麒,衝到廚房的小流理台邊。「不要切什麼萊了,快點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