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好看嗎?因為我沒帶什麼可以穿的,只好隨便套上一件衣服嘍。你在生氣我借用了你的圍裙嗎?」
白筱狐綻放一抹無邪的笑,接著歪頭看向身後。「唉呀,你帶朋友回來啦?嗯……那個大叔好眼熟。」
「咳、咳!」范澤林搖著頭,一手搭在好友肩上說:「你先帶她去換套衣服再出來吧?劭恩。我看我們似乎得好好談一談。」
一道冷汗流過,劭恩喪氣地垂下雙肩,拉著白筱狐進房間。
「你、你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今天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你也不能穿成這樣出現在……在……一個單身男人的面前啊!」難得地提高了音量,劭恩氣急敗壞地說。
還不知悔改的筱狐,轉身繞了個圈圈,讓她那曼妙的身材幾乎是一覽無遺地在劭恩面前呈現。短短的圍裙背後,下半身是超迷你的黑色小熱褲,露出一雙雪白修長的腿,上半身則是件圓領低胸小罩衫,堅實飽滿的雙丘像是隨時呼之欲出一樣。這種裝扮到底是從哪兒看來、學來的?!
「快點去換下來。」他知道自己的口氣該再強硬一點,偏偏他天生就欠缺「下命令」的威嚇感。
「可是我覺得這樣活動挺方便、挺好的啊!」
「絕對不行!這兒是我家,在我的屋簷底下,你不可以這麼穿。」再一次地嘗試,劭恩希望這樣夠嚴厲了。
「小氣。」
啐一聲,她把他的寢室當成她房間一樣,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蹺起雙腿,大剌剌地說:「我不換,你要我換的話,就自己動手替我換好了。」
什……麼!劭恩臉上寫著不可置信的驚歎號。
白筱狐像是料定他會有這種反應,從容地笑了笑。「跟你開玩笑的,像你這種正人君子怎麼會做得出這種事,你說是不是?不過我可是狐狸精,一有機會就想要誘惑一、兩個男人來陪我玩玩,應該是件很正常的事吧?好不容易才得到人的身體,當然要盡情地利用這副皮囊享樂啊!」
無邪笑容在一瞬間轉為性感極致的慵懶,星眸蕩漾著水光,讓劭恩有種即將被拉扯被吸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暗淵內,粉身碎骨般的錯覺。被制伏了,在這一瞬間,像愚昧的飛蛾要撲向火花……
屋內燈光明亮,可在劭恩眼中卻全都褪了色,被眼前這大膽而嬌艷的尤物所散發出來的光芒給掩蓋。
「『性』這個東西,如果不被浪漫過頭的詩人歌頌,不被道德家崇高空洞的虛言所桎梏,其實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行為。需求與被需求,人類的慾望本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你不覺得嗎?」
冰冷的論調,將劭恩的理智喚回來,他低下頭,轉開眼神。「你還是快點換好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想逃嗎?」
對著他背轉的身影,她輕笑著說:「用不著那麼擔心,我是狐狸精,不是吸血鬼,更不會傳染什麼致命的疾病給你的。送上門來的艷遇,為什麼不接受它呢?」
劭恩一手放在門把上,半轉回頭,已經重整心緒的黑眸內有著堅定的意志。「我不是道德家也不是詩人,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那絕不是像你這樣不分生熟、進退,企圖玩弄他人還樂在其中的女人。我承認你很美、很漂亮,但上天賜予你這樣的美貌,並不是要你憑藉外表去戲弄他人的,而我也盼望你不要因為濫用自己的優勢而導致日後的悲劇,自誤誤人。」
「砰」。門輕輕地被帶上,筱狐啞然地瞪大了眼睛。
居然被他反過來將了一軍,外加訓斥了一頓?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不是你所想要的那種女人嗎?闕劭恩,呵呵。但你也未必就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啊。能拒絕本大小姐,你也算是有點骨氣,這我倒可以大方地承認。
在她的預測中,像那樣樸實而保守的男人,一下子面對強大的女性誘惑,照理說會不知所措,狼狽地落荒而逃……等清醒後,意志軟弱的人會成為她誘惑下的俘虜,意志稍微堅定的人應該會緊張地和她商量,請她離開吧!
碰到以上這兩種人,她都可以要求他早一步說出願望,好讓自己從這場鬧劇中脫身。
可是這樣不在預測中的第三種人……不但沒有慌了手腳,還能當面拒絕她(她以為這是絕不會發生的),他的軟性奚落聽來帶著善意,警告她別玩火自焚,但拒絕就是拒絕,留不留情面都改變不了這點。
這未必就是失敗吧!筱狐自忖,再給闕劭恩一點思考與反應的時間,先觀察這一點小誘惑會造成什麼影響再說,目前則毋須太悲觀。
看來爺爺恩人的孫子,也不是泛泛之輩,外表上看似好欺負,實際上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容易應付嗎?
有趣極了。
筱狐的唇角緩緩勾起,她開始從這件事裡嗅到有趣的氣息,期待闕劭恩能別讓她太失望,多表現出一點與眾不同的反應,讓她在這整件事結束後,對自己付出的精力與腦筋,不會感到惋惜與浪費才好。
話說回來,今天跟著闕劭恩回來的一男一女,是來做什麼的呢?等等,那兩個人的臉孔好像都曾經看到過,男的就不用提了,是昨天晚上才見過的傢伙,可是女的呢?她印象中……對了,在闕劭恩的調查報告中好像曾經有那麼一張照片,她的確看過她!
筱狐迅速地起身,尋找那份報告書。
※ ※ ※
回到起居室前,劭恩先溜到浴室去以冷水沖了沖臉。
抬起頭,劭恩盯著鏡中的人,那是張被稱為「平實」、「安全」的臉孔,他並不討厭自己的長相,雖然稱不上俊帥,但五官端正,鼻沒歪、眼不小,乾乾淨淨的模樣,從哪個角度看來都是很尋常的男子,而這種男人基本上也是不太會有什麼女人主動投懷送抱的。
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叫白筱狐的女孩會闖入他的生活中,劭恩到現在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假使她真是來報恩的,那他只能說這種報恩的方式實在太奇怪,簡直像是專門來給他製造問題的。
「喂,老兄,方才真是千鈞一髮啊,你說對不對?」忍不住對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差一點就變成了不是男人的……禽獸。
搖搖頭,他對著鏡子苦笑,默想:也許看在多數人的眼裡,推掉送上門的美麗誘惑的自己,的確「不是男人」吧?
腦漿整個都沸騰起來了。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到這種身心俱受強烈刺激的滋味,也許是過往的生活太平靜,反而讓刺激變得更強大了吧!不光是那露骨挑釁的性感威力,也不光是她那熊熊火焰般教人目不轉睛的美艷外貌,僅是她眼眸中所釋放出的危險訊號,就在他全身上下掀起一陣巨浪。
一波是企圖抗拒她,一波是受到吸引而相互衝擊的浪濤。
這真是太不尋常了,劭恩還以為自己稱得上是個有「理性」的男人,現在才知道人的大腦中存在的「非理性」是無法靠教養去消滅的。
如果古代傳說中的狐狸精,真會跑到現代世界來的話,那麼她的的確確是有顛倒眾生的魅力,並且可以輕易玩弄男人的心志如同孩子操控手上的玩具一樣。
可惜的是,不論她的行為舉止再怎麼有說服力,劭恩還是無法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尤其在他還保有「理智」之前,神話終究只是神話。
再衝一次臉,擦乾後,劭恩做了兩次深呼吸。無論如何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想辦法在澤林與美薔起更大的疑心前,解決白筱狐的身份問題吧!
「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劭恩擠出好不容易想到的說詞。
可是他一進到起居室,卻聽到白筱狐正對著他的好友們說:「你一定就是劭恩哥哥的好友,方美薔對不對?」
要命!被她搶先一步了。
「你知道我?」方美薔訝異地回道。
「當然了,只要是劭恩哥哥身邊的人,我都認識啊!」
她又想搞什麼花樣,竟還口口聲聲地叫他「劭恩哥哥」?劭恩一顆心緊張地怦怦直跳,連忙搶話說:「是啊,筱狐是我的遠方親戚,算是妹妹的輩分,所以我跟她可是無所不談的呢!筱狐,你還是回房間去……呃、唸書,小孩子就該去唸書嘛!」
祈禱她能接受自己的暗示迅速退場的劭恩,拚命地擠眉弄眼。
「小孩子?」有意無意地,筱狐忽略他的暗示,呵呵一笑。「你以為我多大年紀啊?劭恩哥,我今年已經滿二十歲了,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
「二十?!」怎麼可能?
澤林與美薔一致地看向發出叫聲的他,並說:「劭恩,我們訝異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這麼驚訝?」
沒辦法,因為他也是光看外表來猜測,一直認為白筱狐不滿十八呢!原來她已經二十歲了,那麼也不能稱之為美少女,而是成熟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