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娜見他下來,連忙迎上前去。「希歐多爾……」
他木然地從她身邊走過,直直走出酒吧大門,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眾人被他一連串反常的舉動震得不知該如何反應,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眾人才回過來,紛紛將矛頭指向罪魁禍首。
梅琳妲僵笑著回眾人注射來的數十道不善目光,伸手要拉純琬的衣抽,不料卻撲了個空。
「朵拉?」她狐疑地回過頭看,但身旁除了空氣和憤怒的酒客,哪裡還有純碗的身梅琳妲抓緊背包,對著步步逼近的酒客報以歉然的笑容,心中忍不住暗罵——
朵拉,你太不夠意思了!
☆ ☆ ☆
天啊!求求你!別讓我再一次錯過他!
修長纖細的身影在擾攘擁擠的街道上狂奔著,急切地尋找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好不容易終於在街道的另一邊望見他身著褐色風衣的身影一閃而過,純琬毫不遲疑地衝向對銜,連串尖銳的煞車聲立時響遍鬧街。
「喂,你不要命啦!」飽受虛的駕駛人紛紛揉出車窗怨聲啐道。
「抱歉,我在找人。」純琬匆匆回過頭道了聲歉,跟著又急忙追上那抹幾乎要隱沒在人群中的身影。
身著褐色風衣的男子轉向王室路,而後走人協和廣場。純琬遠遠望見,連忙加緊腳步跟過去,但她的呼吸變得愈來愈粗重,她的線開始模糊,涔涔的冷汗濕透細密柔軟的高領羊毛衫,沉重的腳似乎再也移動不了半步。
他就在前方,只要再走幾步路就可以了。純琬告訴自己,努力想支持著體力嚴重透支的身體繼續往前走。由於時差的問題,純琬昨晚並沒有睡好,再加上今天和琳袒逛了一整天的街,剛才的追逐幾乎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不行了嗎?她真的不行了嗎?可是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再一次錯過他!
純琬心慌意亂地看著前方的身影愈走愈遠,凝聚僅剩的力氣對兼褐衣男子太聲呼喊道:「Zhen,別走!」
褐衣男子腳步頓了一下,緩緩回過頭……
天,不是他!她跟錯人了!愕的眸瞳怔怔望著眼前陌生的面孔,支撐著她的動機不再,身心的極度疲乏彷若狂濤朝她湧來,霎時淹沒她無力的身軀,抽乾所有氣力的嬌軀如同枯葉緩緩墜地。
但預期中的痛楚並沒有來臨,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在她倒地前緊緊護佐她。.好……熟悉的溫暖。是誰?純琬努力想睜開眼看看是誰如此溫柔地將她擁在懷中,卻力不從心。
「Zhon,是你嗎?」她氣若游絲地輕問。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輕柔地替她拭去額際的冷汗。
「當然不可能是他。」她虛弱地輕笑,「我怎麼會忘了他現在該有多恨我。」
那人依舊沒有回答,結著厚繭的食指輕輕撫過她柔嫩的眼下肌膚。
「朵拉!」梅琳妲急切的呼喚聲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不遠處傳來,最後在她身邊停下。
「朵拉,你差點把我嚇死。」梅琳妲在純惋身邊蹲下,擔憂地俯她蒼白的臉龐,責備的語氣中帶著濃重的哭腔。她好不容易從酒吧裡那群譴怒的酒客中脫身,才走到大街上,就看到純琬像發了瘋似的衝過車道,她連忙追了過來,卻看到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倒下去,害她脆弱的心臟差點罷工。
「梅琳妲,我……役事,只是……體力……透支。」
「沒事就好。」梅琳妲歎吸鼻子,抬起頭感謝及對抱住純琬的好心人。她的目光才觸及那頂壓低帽緣的深棕色法國扁帽,立刻不敢置佶地輕呼一聲「希歐多爾!」
Zhon?抱她的人是他?!純碗還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他從他溫暖的懷抱移到梅琳妲懷裡。
「Zhon,別……走……別……走……」純瑰揮舞著雙手,試圖抓回他的手,但是卻只抓到空氣。
「朵拉,你到底是怎麼了?」梅琳妲用力把住鈍琬,以免她跌在地上。
「希歐多爾呢?」
「他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
「走了……他還是走了……」純琬無力地垂下雙手,喃自語道。
梅琳妲不解地敲起眉頭。「朵拉,你是怎麼一回事了」「我好累……真的好累……」她幽幽長歎,任黑暗攫取她所有的意識。
☆ ☆ ☆
柔亮的晨光透過雪白的窗廉染亮雅敢的房間,也喚醒床上睡得並不安穩的人兒。
純琬推開被子,起身走到窗台前,打開窗子,深深吸入一口晨間清新的空氣。
時候還很早,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她昴起頭極目遠眺,看著遠處的高樓和更遠那一方初升的太陽,而後用力閉上眼。她知道有些東西是肉眼看不到的,但比從高倍數的望遠鏡中看得更清楚,因為它刻在心版上,忘不撣、抹不去,執意閉上眼反而看得更清楚。
她從來沒想過會再見到他,更不知道自己那一晚發了瘋似地追尋著他的身影究意想做什麼,但心裡卻有個聲音瘋狂地喊著「別讓他走」,所以她不理會已經透支的體力,執意想留住他,就像她總是任由一慣的執泐控制著自己的行為與言詞。她執拋的惡習總在面對他時表現得特別徹底,可笑的是,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她從來都理不得自己對他的感覺,只能是一種執念吧!一種強烈到令她手足無措的執念。
過了好一會兒,街道上的人群漸漸多了起來,原本單純的寧靜慢慢被暄囂淹蓋。純琬踱離窗邊,走進房間內的小浴室梳洗番後,換上輕便的褲裝。
正打算下樓,房門已經被輕巧地推開。
「朵拉,你怎麼起來了?」梅琳妲端著盛放早的托盤,站在房門口,詫然望著高她半個頭的純琬。
純琬往後退了一步,讓她進房,而後關上門。「我覺得糯神好多了,不想繼續躺在床上。」
「可是……」梅琳妲不太放心地看著她瘦得只剩下巴掌大的小臉。「你確定你真的好了?真的不要再多休息一天?」
純碗僵硬的脖子,對梅琳妲的建議露出敬謝不敏的恐怖表情。「再躺下去,我可能以後,聽到床這個字就想吐。」
「沒這麼嚴重吧。」梅琳妲露出淺笑,將托盤放在窗合邊的白色雕花矮几上。
托盤上放著雙人份的可頌麵包和拿鐵咖啡。濃郁的麵包香和奶油香飄散在空氣中,純琬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我回紐約時,一定會很想念康絲坦做的可頌。」純碗在矮几旁的椅子坐下,迫不及待地輕咬一口鬆軟可口的可頌麴包,有些語焉不詳地。
「亦也可以計康絲坦幫你做一輩子的可頌。」
純琬停了一下,注著好友狀似無辜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終於可以把你家的廚娘帶回,紐約還是另有弦夕卜之音而我沒聽出來?」
梅琳妲深褐色的長睫毛了。「我要是讓你把康絲坦帶回紐約,我爹地會把我的皮給剝了。」
「那就表示有另一種方法可以讓我這輩子都能吃到康絲坦做的可頌,而你又不會被康諾先生剝皮。」純琬分析道,停頓三秒鐘後,深思的黑眸倏地放大,不敢置信地瞪著好友。「老天,告訴我你沒有……」
「朵拉。」梅琳妲心虛地垂下長睫。
「老天!是你告訴我他這一季都會待在香擯區酒廠那邊,我才答應你來巴黎的。」純琬霍地站起身,在房中煩躁地來回踱步,努力想降低語氣中的惱怒。
海琳妲抿著唇,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我只是跟他稍微提了一下。」
「那好,你待會打電話跟他稍微提一下我已經回紐約了。」
「來……來不及了。」梅琳袒垂下頭,不敢再看純琬一眼。「他昨晚就回來了。」
純琬頹然倒回椅子上。她想尖叫,卻發現自己連尖叫的力氣也沒有。
「朵拉,我只是想,事情已經過這麼久了,或許……或許你會願意原諒他。」
「原諒他?」純琬的音調倏地拔尖。「我差點就被他強暴,你卻要我原諒他!」
「他那時候太年輕了,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想安慰你。」
「在醫生宣佈我的手再也不能彈鋼琴之後,他認為強暴我可以給予我任何安慰?!很抱歉,這祥的安慰我無法消受。」純琬扭曲嘴角,譏誚地。
「我知道你那時被嚇壞了,可是……」梅琳妲揪緊眉心,無奈地望著她。「蓋文是我的親哥哥,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我怎麼辦?我沒有辦法捨棄任何一方。」
純琬默然,將手中剩下的可頌塞入口中,但原本鬆軟可口的麵包卻忽然變得乾澀而難以下嚥。她明白梅琳妲心裡也不好受,但她就是無法強迫自己釋懷。
「蓋文真的很喜歡你,這些年來,他心中始終只有你一個。如果你願意原諒他,甚至接受他。」梅琳妲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試著用俏皮的口吻「你就不用擔心吃不到康絲坦做的可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