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低頭拿起筷子,正打算大快朵頤,但隨即又皺起眉頭,抬頭問:「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切到了。」羿文無所謂地聳聳肩。
「就為了煮這碗麵,你初到七根手指頭?」
羿文有點難為情地點點頭,「你想笑就笑吧!反正我是烹飪白癡,不過我確定這碗麵吃了不會有事。」
一股熱流綬綬流進青梅心裡,她跛起腳尖,在羿文頰上印下一吻,「謝謝。」
「不……不用客氣。」羿文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技著青梅靠牆坐下。
青梅靠著他一口一口吃著地煮的面,雖然有點太鹼了,胡蘿蔔沒熟,面全糊成一團,可是吃在嘴裡,心裡卻好甜好甜。
☆ ☆ ☆
是夜,萬籟俱寂,華燈已熄,剛解決一桌子的報告,羿文正想上床睡個好覺。
「羿文!」一男一女的尖叫聲同時由青梅房裡傳來。
他急忙套上長褲,抓起球捧直奔隔壁房間。
「出了什麼事?」羿文一腳踹開青梅房門,手起棒落之際,又連忙打住。
房裡兩名對望的男女同時轉向他,兩人異口同聲,「她(他)是誰?」
不待羿文回答,那名長相完美的長髮男子微微聚攏兩道濃眉,責難地對羿文說:「羿文,我知道你有『生理上』的需要,但也不能對『未成年少女』下手啊!而且還把她帶回家裡,這實在太過分了,這不僅不道德而且也是犯法的。」
「謹曄,她不是……」羿文開口想打斷表哥過分豐富的聯想力。
郭謹曄朝他擺擺手表示自己十分瞭解他的意思,又接下去說:「她是或不是並不重要,但要看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如果你視她為玩物,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冷漠地看你蹂躪了一個純潔天真的少女。」然後轉頭傾身對青梅說:「小妹妹,你不用害怕,如果你是被強迫的,我可以幫助你。」
青梅呆呆看著他,腦袋裡尚未完全消化他說的一串話,究竟是她變笨了,還是這個長相很像天使的長髮男人有問題?為什麼他講的話她每個字都聽得懂,可是卻不知道他為何對她說出這種很像『雛妓救援廣告詞』的話?
「謹曄,她是青梅。」羿文忍不住大喊,希望能喚醒他這個太過善良的表哥,別再把他當成十惡不赦的大色狼。
「左青梅?你說的那個很煩人的小魔星?!」郭謹曄再把坐在床上垂著兩條麻花瓣,穿著一件大T恤的女子細細看了一逅,她實在不像二十六歲嘛!
「小魔星?!」青梅揚起左眉,尖聲詢問羿文道。
羿文露出一臉假假的笑,故作無辜地聳聳肩。
「羿文,我覺得她一點也不像你說的小魔星嘛!而且也沒像你說的那麼聒噪和煩人。」郭謹曄一點也沒注意到羿文僵硬的表情,自顧自地評論道。
「柏羿文,你說我是煩人的小魔星?」青梅的表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羿文咬著牙對郭謹曄低語:「你這個大嘴巴。」
「我說錯了什麼嗎?」郭謹曄很無辜地回問。
「沒有!謹曄,唉……那個我拜託你的事情怎麼樣了?走,我們去書房研究一下。」羿文硬拖著郭謹曄往外走。
「可是……「「沒有可是!」羿文一把將郭謹曄推出房外,回頭巧笑倩兮地朝青梅揮揮手,「青梅,那個人有妄想症常亂說話,你聽過就算了,嗯,晚安,好好睡。」隨即退出房間。
「羿文,我沒有妄想症。」郭謹曄邊走邊輕敲他的肩膀,一臉認真地對他說。
「我知道。」羿文沒好氣地說,「真不知道相剋萊怎麼會讓你拿到電腦博士學位?」說完,他就逕自打開書房的大門。
「因為我的成績全是A啊!對了,羿文,你要的資料我已經拿到了,看來『他們』真的打算侵入旌亞企業。」進人書房後,鄭謹嘩取下耳朵邊偽裝成耳環的微晶體給羿文。
羿文開啟書房內隱藏式的大電腦,載人微晶體,顯示器上迅速列示出微晶體內的資料。
「法文!」羿文一揚眉,露出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認為是煌煜?據我所知『他們』的衛星並沒有如期升空,如果要侵人各大企業的電腦中樞,必須要有高層內部人員作接應,以煌煜的職位來看十分有可能。」
「他在追青梅。」羿又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
「但不是他!」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你知道,我知道,他們也知道,就是這樣才難辦,『他』可能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人。」郭謹曄努力回想可能的人選。
「要是他就簡單多了。」羿文輕歎一聲,利用掃瞄器進行字跡比對,微晶體中的內容是直接由文件上轉印下來的,對於一個紀律嚴明的犯罪組織來說,這個漏洞似乎明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其實他跟你的青梅挺相配的。」
羿又拋給他一個大白眼,「誰說的!」
「好,他們不配。」郭謹曄深知羿文一拗起來,連驢子都還得拜羿文為師,他可不想自找罪受,「結果如何?」還是回到主題比較安全。
「這分明是幌子,也可叫作挑戰書。」羿文取出微晶體。
「我知道,但是查不出下戰書的人嗎?」
「這是聖喬治的筆跡,堂堂『病毒電腦集團』的首腦竟會親自下戰書宣戰,似乎有點詭異。」
「病毒電腦集團』是一個以竊取其他公司商業機密謀利的國際性組織,通常以病毒為掩護進人其他企業電腦中樞,取得商業機密後,再以一些名不見烴傳的小公司名義出產此產品,或以較低廉的價格取得代理權,但此次卻是第一次找上旌亞企業這種國際性巨型企業下手。
「還有一個疑問。」郭謹曄在紙上寫下四個名字,「聖喬治指名向你、我、煌煜和一個叫約瑟芬的女人挑戰,但誰是約瑟芬?」
「約瑟芬?」羿文輕敲桌面思忖著。
會是青梅嗎?為什麼他有一種宛如棋子受人擺佈的感覺?不只是謹曄、煌煜和他,或許連青梅也是一顆棋子。
第四章
凌晨三點,忠孝東路上某間比鳥籠大不了多少的小套房崟的電話正沒命似的狂叫。
一個頂著一頭褐色亂髮的俊美男子微睜惺忪睡眼,在黑暗中摸索著那具早該『安息』的電話。
該死!他就不能給自己幾天安寧的日子嗎?自己才剛摔爛了一具,他就又裝上一具。
「噢嗚!」俊美男子低咒一句十分不文雅的『國罵』,屈身撫慰自己剛和櫃子親密接觸的腳趾。
扭亮房內惟一的抬燈,他一眼別見那個半夜三更哀哀叫,擾人清夢的、該死的電話。
電話全然不理會他憤怒的注視,仍然十分盡責地響個不停。
非常不情願地,他舉步走向它。
「Goodmorningson!」電話那端輕快的傳來老人和藹的聲音。
這頭的心情就沒那麼好了,「有屁快放,假老外!」
「呵!呵!兒子啊!你不也是假老外。」老人暗指他染成褐色的頭髮,他雖然遺傳了法裔母親的精緻面孔與翡翠綠的眼瞳,但髮色卻是東方調的純黑色。
「聖喬治,你到底想說什麼?」俊美男子很不耐煩地說道。
「兒子,那是你稱呼父親大人名諱的口吻嗎?你的禮貌真是愈來愈差了!來,小乖乖,跟我念一遍,叫『爸爸』。」老人仍是一逕的和藹可親又惱人的口吻。
另一端是一片沉默。
「兒子,你愈來愈不好玩了。」老人訕訕道。
「我不是給你玩的。」他總算說話了。
「好啦!你今天見過青梅了吧!感覺如何?很可愛吧!」老人總算講到正題,無非是想替自己兒子和青海牽紅線。
五年前他到柏克萊大學去尋找可造之材加以栽培,青梅是中選的人材中惟一的女性,那時他便覺得青梅一定可以駕馭得了他那狂放不羈的兒子,幾次處心積慮地想撮合兩人,卻總是陰錯陽差地錯過了機會。
直到最近才發現她背後原來也有一隻黑手在搗亂,那人不是別人,就是他打小同等一條開襠褲長大的老友沈旌亞,沒想到當年他們兩個爭著得到白荷的青睞,現在竟輪到幾個晚輩又湊在一起了,這緣分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呢!
俊美男子頓了下才說:「還不錯。」
「還不錯?!你覺得只是還不錯?!你沒看見她的眼睛柔媚多情、明亮動人,玲瓏有致的身材、令人想一親芳澤的櫻桃小口、纖纖小手柔若無骨,她是個集純真與誘惑於一身的維納斯!」老人吼道。
俊美男子真的差點笑出來,「你什麼時候改行拉皮條了?」
老人繃著臉,緩了綬怒氣之後才開口,「除非你娶到青梅,不然用綁的我也要把你綁回法國。」
「我考慮看看。」俊美男子摸摸下巴新長出來的鬍髭。
「煌煜,」老人突然顯得無限蒼老,「我老了,你就不能偶爾順著我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