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又來了!羿文幾乎哀嚎出聲。
「說!你是怎麼把她氣走的?」柏沈紫蓮質問兒子。
「對呀,羿文,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別太嘴硬,做錯事就要道歉。」柏憲和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女孩子就是要人哄,你哄哄她不就沒事了。」沈旌亞則是一副經驗老道的表清。
連珠炮似的質問串連不自心地在羿文耳畔響起,他捂著耳朵仍阻擋不了洶湧的聲浪襲來。
「好了!」羿文終於幾近精神崩潰地大吼!「我是跟她吵架了沒鍺,可是……」
眾人沒聽他訊完,又嘰嘰喳喳地爭論起他的『罪刑』。
「我向她求婚了!」羿文再次大吼。
這次全場果然如他所願都靜了下來,連屋外的園丁、廚房裡的廚娘,甚至老是一副撲克臉的管家全像被點了穴一樣定住不動。
羿文窘紅著臉,分貝遽降地囁嚅道:「青梅拒絕了,她要我想清楚後再告訴她;可是,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你們不要再追問了。」
「喔──」眾人同聲應道,茫然的表情似乎尚未從驚嚇中恢復。
羿文趁他們仍未回到現實生活之際,連忙逃離現場。
他竟然已經向青梅求婚了川榮人的表情還是一瞼茫茫然。
☆ ☆ ☆
如果可以,她其的希望一輩子不要回來,不要回來面對一室的冷清,似乎連陽光也不願在這裡稍作停留,在這艷陽依舊高照的十月天,屋內是冷的。
想想她實在沒有資格教訓耿煌煌,一樣是不願回家,不同的只是她父母似乎並不介意她不回來,或許是不關心。
「父親。」青梅上前給左宗恩一個大大的擁抱,只有父親鬢邊新添的幾縷銀絲會讓她心生愧疚。
「回來就好。」左宗思是個從不言愛的父親,但他愛女兒的心不會少過世上任何一個父母,他只是不擅於表達心中的關懷。
青梅轉向站在陰影裡的母親,卻只是站在原地客氣地打聲招呼:「母親。」
孫芸娘看了她一眼,埋自招了僕人來,「老王,將小姐的行李搬回她的房間。」
「母親,我有話想對您說。」
孫芸娘並沒有留下來聽她說話,反而加快腳步要走回房間。
青梅知道除非她穿蓬蓬協,否則母親不會多停留一秒鐘,更不會和她說話,但她一定要現在就說清楚,她絕對不會嫁給前氏企業的大少爺。
「母親,我必須跟您說清楚。」青梅跟上去,拉住母親的手。
「我說過不准你跟在我後面!」孫芸娘猛然回頭,揮開她的手。
任何人都會為她們母女倆長相的相似而驚歎,青梅完完全全是孫芸娘的翻版,除了孫芸娘眼角幾許歲月的刻痕,兩人看起來就像孿生姊妹,更像是一面鏡子,在鏡中反映出自己年少的模樣。
這就是孫芸娘不願見到青梅的原因,青梅的存在像個擺脫不掉的夢魘一再提醒她,當年左宗恩是如何在新婚夜強暴了她,而她倆的相像更像是在嘲諷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她曾經擁有青梅竹馬的情人。
那一年她十八歲,有一個自小就認識的男友,他並不富有,但他們擁有許多浪漫美麗的夢想,他承諾有一天會讓她穿上滾滿蕾絲花邊的新娘禮服、蓬蓬的長裙,把她妝扮得像公主一樣,騎著白馬帶她回家;但左宗恩的出現把一切美夢都摧毀了,直到婚禮結束,她的情人始終不曾出現。
「母親,我不會嫁給俞家的大少爺。」青梅堅定地告訴母親。
孫芸娘冷淡地一挑眉,「由得你作決定嗎?」
「我不會嫁的。」
「明天裁縫師會來替你做禮服,這個禮拜你好好準備。」孫芸娘沒理會她的反對,雍容地走回房間。
「我不會嫁的,我要嫁誰,我自己作決定!」青梅在她身後大喊。
孫芸娘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我倒要看你怎麼自己作決定!」
「我不會受你擺佈的,我只嫁給我愛的人。」
「那個窮酸小子嗎?你跟著地會餓死的。」
「我寧願餓死也不嫁你選的人。」青梅氣極了。
孫芸娘沒再多說,復往房裡走,嘴角溢出一抹淺笑,走吧!走吧!作出她當年不敢作的決定,別再步上她的後塵!
第十章
她絕不能坐以待斃,但是臨陣脫逃又不是她的作風,最可惡的就是那個俞家大少爺,誰不能娶,偏偏來招惹她,實在是吃飽撐著!
青梅煩躁地在房間內踱步,滿頭馬絲都快被她氣白了。
最可憐的莫過於在青梅身後跟著跑的嬌小裁縫師,她垂危地拖著青梅,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總算讓青梅不再走來走去,這小妮子沒有」次是乖乖站著讓她量身的。
「咦,雪姨,您為什麼坐在地上?」青梅很無辜地低頭問地上嬌小的婦人。
婦人倒很幽默地回她,「我以為自己是根木樁能把小青梅定住。」
「對不起啦!我在想事情。」青梅彎腰扶雪姨起來。
雪姨是她家裡的裁縫師,由小到大她每一件衣服都是經由雪姨巧手縫製成的,想當然耳,雪姨最擅長的款式就是蓬蓬裙,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蓬蓬裙,她穿過的蓬蓬裙幾乎可以開一場博覽會。
當雪姨又在她身上量一些必要的尺寸時,青梅就知道又是蓬蓬裙。
忽而腦中靈光一閃,既然她是非羿文不嫁,冒個險也無所謂,就這麼決定了!
不過青梅是只死都不再穿上任何一件蓬蓬裙,就算是結婚也不穿,她跳下量身的木檯子,拿出雪姨的工作袋一陣翻找,終於找到一張令她滿意的長袍式新娘禮服的草圖。
「雪姨,我不要穿蓬蓬裙,我只要這一套。」青梅把草圖章給雪姨。
雪姨為難地看著青梅,夫人不喜歡小姐穿長袍式的禮服,有一回她做了一件給小姐試穿,結果夫人一看見硬是把那件袍子撕破,還再三叮囑她不准再做這種衣服給小姐。
「雪姨──拜託啦!一輩子就結一次婚,我當然希望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這一次!母親要是怪罪下來,全部我擔當。」青梅嘟著小嘴,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有多少人禁得起青梅這般苦苦要求而不心軟,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雪姨更是把她當女兒般的疼進心坎裡,當然也就無條件投降了。
「好吧!」
「雪姨最棒了!」青梅在她頰上親了一下,便乖乖站上木台上好讓她量身。
「小鬼靈精。」雪姨又氣又憐地輕斥了一聲。
房門外的身影悄悄掩上房門,長吁一聲,晶瑩的淚水在黑暗中無聲墜落。
這一切原本該是她的,她才是青梅的母親,不是嗎?可是……如果她懂得如何愛青梅就好了,她不是不願去愛,而是不懂。
青梅,母親是愛你的,如果你的王子夠堅強,他會來帶你走的,而不是像我只能哭倒在聖壇前。
☆ ☆ ☆
連續幾天的量身、選款式、試穿幾乎讓青梅忙彎了腰。
左氏企業和俞氏企業在國內可算是十大排名內的大企業,此次聯姻當然是非同小可,排場雖然比不上黛安娜王妃的世紀婚禮,倒也相去不遠,只希望別是那種結局。
話說回來,中國人向來是愛面子的民族,最喜歡的就是比錢多,所以青梅的嫁妝是一牛車一牛車地載去俞家,俞家的聘金也是一『拖拉庫』一『拖拉庫』地送去左家,不論命家送多少聘金來,孫芸娘一定再追加上去。
在外人看來只覺得他們無聊,一個是獨生女,一個是家中長子,到最後兩家還不是成了一家人,反倒是浪費了那些運費;但孫芸娘卻不這麼想,她之所以要補足嫁妝和聘金之間的差額並非想擺闊,而是料定青梅絕不會乖乖嫁給俞子城,青梅並不像當年的她那麼軟弱,必要時青梅可能會打昏主婚的神父,為自己的王子多爭取一點時間。
孫芸娘猜得一點都不錯,青梅趁裁縫師在修改衣服的空檔坐下來喘口氣,才猛然想起她這幾天一直掛在心上卻都沒做的事是什麼。
天!她竟然忘記通知婚禮的男主角了!
青梅抓起電話,但又倏地掛上。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準備在婚禮上上演這出『大戲』,肯定把自己送到美國去結婚。
於是,青梅抱起桌上的豬公樸滿直奔屋外的公共電話亭。
「為了我的終身幸福,只好犧牲你了,安息吧!」青梅雙手合十,喃喃念了幾句祈禱文,當場將豬公撲滿開腹剖肚。
「喂,恩義叔,我是青梅,荷奶奶還是柏媽媽在嗎?」
「左小姐?!」撲克臉管家史恩義一時難掩話中的驚喜,但隨即又壓抑住,克盡職守地一板一眼回答道:「老夫人在午睡,蓮夫人在打毛線。」
「打毛線?」青梅可不記得柏媽媽有這嗜好。
「蓮夫人說如果小少爺不能把你娶回家,她就拿毛線把他勒死。」史恩義總有辦法把荒唐至極的事情說得很嚴肅,自己還不會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