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內心感動是一回事,此外,性格彆扭如她,樓蘭當然不會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感笆
「看樣子,你應該還記得去醫院前的事。」喬祖平扶了她一把。
她咬唇,不予回應,身子卻因為他的碰觸而感到一陣緊繃。
啊!啊!冷靜!他只是扶她一把,沒必要緊張,也沒必要興奮!
一定是頭痛的關係,沒錯,一定是頭痛使她失常!樓蘭說服著自己,在昏頭轉向中故作冷靜。
好半天後,就看她要笑不笑的開口。「我知道「體貼」算是你們牛郎該守的職業道德之一,但我現在還不算你的顧客,而且我已經決定不跟你交易了,永遠都不會成為你的顧客,所以你大可不必這麼用心的獻慇勤。」
憋了一個早上,現下她又提起,而且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喬祖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能不能冒昧的請教你一個問題?」頓了頓,想不到什麼更好的委婉方式,他乾脆直接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認為……認為我是牛郎?」
樓蘭想皺眉,但眉頭還沒皺起,就讓那一陣頭痛給中止了這念頭,只得放棄。
「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她無力地說道。
真是她粗心了,因為她竟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是因為偷窺的關係,所以才能提前得知他的職業,而他本人當然不曉得她早摸清他的底細了。
而一般說來,畢竟牛郎也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又不好四處宣傳嚷嚷,再加上他臉上沒刻著牛郎兩字,她也沒提過她是他哪個恩客介紹來的……事實上也不是,也難怪他會對她竟然知道內情而感到奇怪了。
「真的,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你也沒見過我,清晨時至今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就好了。」擺擺手,樓蘭說道。
「哦?」喬祖平面露懷疑之色,他豈是這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人呢?
「謝謝你送我去醫院還收留我一晚,我走了。」一手扶著大頭,樓蘭逕自起身向外走去,但猛地一陣暈眩感襲來,讓她急忙的想捉住什麼來穩住自己。
「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我送你回去算了。」喬祖平扶住了她。
「不、不用了吧!」她有些緊張,不自覺的就開始緊張,也不知是因為他的提議,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要命,是她的錯覺嗎?
他為什麼那麼香?牛郎專用的古龍水都是這樣的嗎?味道淡淡的、清清爽爽的,像是沐浴後的舒爽氣味,讓人聞了就打心底覺得舒服,忍不住還想埋首多聞幾下。
還有!他的身體靠起來好舒服……啊!她是在發花疑嗎?不過就是借靠兩下,她在舒服個什麼勁啊?
樓蘭懊惱自己的想法跟行為,清秀的臉上忽喜忽怒的,又是陶醉又是自我嫌惡,真個是千變萬化,而她完全沒發現,她所有的變化已全讓喬祖平看在眼裡,心裡更加認定了她的奇怪。
是的,奇怪,這輩子活到這歲數,他還是第一次碰上像她這樣奇怪的人,半夜三更不睡覺,一大早天都還沒亮就躲在他住處樓下等他……他確定是在等他,原先,他還想過她是不是認錯了人之類的,也想過她是不是精神異常、背著看護偷跑出來的神經病。
但事實證明,她的精神狀態良好,雖然說話沒頭沒腦、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但除了有些莫名其妙外,倒也不見其他的問題,而從她說話的神態語氣來細想,又在在顯示她確實是衝著他來的,這……為什麼呢?
「來吧,就讓我送你回家吧!」喬祖平溫和卻不容拒絕的表示道。
「不用了。」樓蘭直覺拒絕。
「不!我很堅持,在我那樣沒紳士風度的大笑你一頓後,請給我一點彌補的機會。」喬祖平露出他一口白牙,極具說服力,但不知怎地,那溫文的笑容就是讓樓蘭聯想到大野狼吃掉小紅帽的景況。
「真的不用了,我就住附近……」話一出口,樓蘭懊惱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如果就在附近,那我更不應該為了貪懶幾步路而忘掉我的紳士風度。來,我送你回去吧!」喬祖平堅持著。
他一點也不想否認,這個奇怪的女人,引起了他極高度的興趣。
他一向喜歡觀察周圍的人事物,只要是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他就特別愛挖掘出當中的所有一切,直到他徹底瞭解這項事物的本質,即使讓他感興趣的是個人也一樣,好比她,這個行徑怪異的女人,他知道他會研究出她所有怪異行為下的邏輯,那只是時間問題。
喬祖平微微笑著,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高興,高興挖到她這樣一個怪裡怪氣的人來做研究。
見他笑,樓蘭打了個哆嗉,只覺得頭皮直發麻。
她不知道那該不該列為生物遇敵的直覺,但她直覺就是想逃,只可惜,這會兒她頭又昏又痛,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藉口來推辭他的熱心。
一秒、兩秒、三秒鐘過去,她依然想不到藉口,而在那誠懇到讓人難以拒絕的和善面容下,她即使直覺覺得不妥,可對著那一口白牙,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
不然,她還能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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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說她就住附近,但喬祖平沒想到會近到那地步,就隔著一條小巷子而已,只要越過那條橫隔當中的小巷子,再往另一頭走上個幾步,就能到達她住的小公寓……說起來她根本就是他隔壁鄰居嘛!
喬祖平第一個念頭是這麼想的,完全不似樓蘭的怨天尤人。
奇怪,為何只是隔著一條小巷子,就能區隔出富豪區與貧民區的差別呢?
剛步出他那貴族式裝演的豪宅,樓蘭就有些些幽怨,掏出鑰匙開門前,還不忘回頭看一下他住的那棟初建時,便以精緻設計、挑高豪華建設為號召的華廈。
看著他那棟因為挑高、一層樓可抵她一樓半的豪華大廈,再回頭看看自個兒住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公寓,而且還是那種沒有電梯、一樓半隻能抵人家一層樓的老舊公寓,挫折感一下就淹沒了樓蘭的心頭。
唉,為什麼?為什麼人生而貧富不均呢?
樓蘭哀怨地開了門,緩如蝸步的一步步爬上三樓的住處,過程中因為她試圖弄明白,努力工作的她,為何跟輕鬆當牛郎的他一比,兩人的生活有如此巨大的差距。因此讓她壓根兒忘了身旁還有個他。
跟著漫不經心的她,喬祖平的身手堪稱靈巧,只見他躲過被她順手甩上、就要合上的門。
窗前有架望遠鏡,由那角度看來……用不著他的大腦想,喬祖平也知道那鏡頭鎖定的目標就正對著他二樓的住處。
因為高度設計上的差異,她這邊的三樓與他那棟的二樓差不多一樣高,他確定,從這裡的三樓絕對可以清楚望見他所住的二樓。
但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偷窺?!這是她的嗜好與興趣?
懷疑的視線看向猶如無魂附體的她,見她幽靈一樣的飄向某一間房,他聳聳肩,因為她的怪裡怪氣,他倒也沒什麼被偷窺的懊惱感,甚至還當在自己家一樣的自便,大步走向那副望遠鏡,想試試看從這角度看著他家是什麼樣的情景。
一邊看,喬祖平一邊快速回想這幾日他的作息,只消想上一回,加上他正親身體驗到這地方的隔音設備有多差,聽著外頭呼嘯而過的摩托車聲,他大略能知道,他這幾日的作息會讓人產生什麼樣的誤解。
只是……他這些日子晝伏夜出,那些會讓人誤會的行為都是在夜半三更,甚至是凌晨時分進行的,她還沒睡?
四處打量了下她的住所,小小的客廳有點亂又不會太亂,最佔位子的兩個大書櫃中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他有些詫異卻不形於色,隨後轉向她隱身的房間而去。
她窩在床上,大大的腦袋瓜有一半埋在薄薄的被子中,露出的半顆腦袋瓜上貼著一塊白紗布,那是她一大早撞傷時醫生幫她包紮的。
喬祖平打量著她的房間,房裡沒有女孩兒家該有的梳妝抬,只見到一個電腦桌,上頭擺著一應俱全的電腦設備,然後又是一櫃的書籍,除了那一張床跟小小的衣櫃,這裡其實要說是書房也成。
「你沒事吧?」在他打量完她的閨房之後,他才開口問道?
她驚異的從床上彈跳起來,因為動作過於突然,答她的頭抽痛了下,右手捂著隱隱作痛的大頭,她像見鬼一樣的看著他。
「你、你還沒走?」她真被嚇到了,因為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在關門的時候就直接把他關在門外,卻完全沒想到這閉門羹的策略失敗,他早跟著她進屋來。
「我說了要送你回家,怎會半途先走?」看見她的訝異,破解她閉門羹策略的喬祖平忍不住在心中興起一絲絲的得意。
「如果你走開,讓我好好休息,我會更舒服。」樓蘭固執地說著,心裡卻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在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