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昨夜的一切,包括這些胡言亂語……「這些話都是你說過的,我也聽從了你的建議,結果現在事情發生了,你就想否認了?」喬祖平拿話逼她。
「我、我是說過那些,但……但那不是我的意思啊!!」挫敗感讓她想尖叫。
那些語是她平常在同行的作品上看到的,因為覺得邏輯太過離奇,所以有事沒事就會拿來跟羅一家說嘴取笑,她沒想到她酒醉後會拿來說,更沒料到他竟聽不出她是說著玩的,這簡直、簡直就要氣死她了。
「話是你說的,你又說不是你的意思,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管,就是咬定話出自於她口中的這一點。
「那是醉話,那只是我喝醉後說的話,你明知道的,怎麼能當真呢?」樓蘭握拳,激動的說。
「我也勸過你,但你說你沒醉,我能怎辦?!」他睜眼說瞎話,一點也不覺得心虛。
「我說沒醉你就相信我,那我叫你去跳樓你去不去?」樓蘭忿怒的咆哮。「用用你的大腦,這世上真有「先達成肉體的溝通,之後要談感情就能進展飛快」這種事嗎?如果真是那樣,那些被強暴的女孩子是不是一個個都會愛上那個施暴者了?」「……」面對她這時的忿怒,他沉默了,表情甚為沉重。
他突然的沉默跟嚴肅讓她摸不著頭緒,害她一下子再也罵不下去。
「你又幹麼了?」樓蘭沒好氣,對手突然抽身,那種沒罵夠的感覺很讓人氣悶。
喬祖平沉默了下,好半天,才用一種異常嚴肅又沉重的語氣開口──「昨晚……昨晚的事,你真的……我給你的感覺,你真覺得像是強暴?」他問,很認真也很嚴肅,更多的是擔心。
「……」這下沉默的人換作是她。
她想要說謊,但她不能,她知道他沒有強迫,一丁點都沒有強迫她,更甚者,有大半部分是她強迫了他,而她也很樂於並熱中對他的強迫。
喬祖平等了好一會兒,見她沒回話的打算,忍不住出聲催促。「感覺啊,關於昨晚的事,你究竟有什麼感覺?」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就在他以為她不願回答時……「啊──」她尖叫,抓狂一樣的尖叫。
在喬祖平能做出反應前,她已經抓抱著被子跳起,留下赤身露體的他,獨自一人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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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喬祖平心裡約莫有了底,因此不想逼她太緊。
但不逼太緊並不表示這事就不提了。
在給了她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冷靜後,穿戴好衣物的喬祖平朝樓蘭的房間走去,互談的意味很明顯。
「別這樣,我們得好好的談談。」不同於她的氣惱,喬祖平看起來心情很好。
「鬼才跟你談!我今天約了刷油漆跟做裝潢的師傅,等下就要出門了,沒空跟你講話。」她說著,完全是賭氣的語氣,依然躲在被子裡,就是不願看他一眼。
「反正時間還沒到,我們先談談也無妨。」他踱步到床邊,緊挨著她坐下。
因為他的重量,床墊稍稍陷了下去,隔著被子,她感覺到他的貼近。
「你走開,我不想跟你禱啊□她埋在被子裡說道,聲音猶是悶悶的,還刻意朝旁邊挪了挪,完全就像個任性的、正在耍脾氣的孩子。
「真有這麼難嗎?承認我帶給你快樂,這真讓你感到那麼難受?」他問,知道她會尖叫落荒而逃,全因為她明白,他對她所做的絕稱不上是強暴,她只是不願意承認那份快樂,所以才會天人交戰的尖叫逃跑。
「……」她沒接話,不想接話。
「樓蘭?」他跟著躺下,連人帶被的擁住她。
被他摟住的身子明顯一僵。
「你、你就一定要逼我親口承認,承認我是個色女才高興是吧!」她低語,聲音中滿是苦悶。
「色女?怎麼說?」他微訝,不明白她何出些言。
「昨天……是我撲向你的。」她直述,雖然很不甘心,但這是事實。
「嗯哼,然後呢?」他鼓勵她住下說。
「這個「然後」要等一下再說,我要先強調一下,那時我真的以為你是在鬧著玩,就像平常總想些怪點子來整我一樣。」她慎重地說明。「我以為你需要的是我配合你的戲碼,只要我表現出像個花疑一樣拜倒在你的男性魅力下,之後你就會拒絕我,公佈這是個惡作劇。」「所以?!」「還有什麼所以?」她沒好氣。「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我哪想得到,在我那樣沒形象的撲向你之後,你竟然沒按照腳本走,就真的……真的……」他磨蹭著她,隔著她用來隔絕世界的小薄被,他用頰輕輕摩挲著藏在被下的她。
「你別這樣啦!」她在被中大喊,自己又不是死人,他在做什麼她哪會沒感覺!
「我只是要你知道,男歡女愛這種事是很自然的,你不用覺得罪惡、難堪,或是害羞。」他很認真的說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她才不能認同。「男歡女愛,好歹還有個愛字,可我們呢?愛?哪裡來的愛?我們這頂多只能算是酒後亂性的一種肉慾而已。」她氣悶的話像一記悶雷,讓喬祖平發現一個極為重要的盲點。
「這不是你一開始想要的?」他語出突然的說道,提起一個差點就要被遺忘的初相識的理由。
「啥?」她一下沒反應過來。
「一開始你誤以為我是牛郎,找上我不就是想要一段不帶感情的露水姻緣?
那也只是一種肉慾的關係而已,那時你覺得沒關係,為何現在又覺得它是罪惡了呢?」他直指出她的盲點。
「……」樓蘭啞口無言。
因為他這一問,她這才想起她的矛盾。
是啊,一開始這就是她所想要的關係,「OnenightStand」,大家各取所需後就說了bye-bye,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但為何?為何才短短的一段時間而已,她的想法就全變了?
明明發生的就是她一開始所想要的關係,那為何真發生了,她卻是如此的氣惱?
她沒發聲,但喬祖平知道她的沉默是因為她迷惑。
「愛,差別就在「愛」這個字上。」隔著被子,他分析起她的潛意識思維。
「現在的你,雖然還沒意識到,但潛意識中,你再也沒辦法接受只有肉慾卻沒有愛的關係了。」「你……你亂講。」她抗議,可聲量卻是小小聲、極沒氣勢的那種。
「我有沒有亂講,你只要仔細想想就知道了。」他微笑,知道她會想的。
正如他所預料的,樓蘭確實用她的腦子仔細思索了這整件事。
她回想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想到的除了他惡作劇時的壞心眼,更多的是他在邊傷她自尊心的前提下邊東西給她,為了找出合理的借口才會對她做出各種戲弄她的行為……這一想,那種被整得哭笑不得的惱怒感也早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是對他這孩子氣舉動感到窩心與感動。
當然,想到感動的事,一定不能少算了他願意收留她的這一件,更不能不提他還心甘情願陪她涉險的義行。
再者,他為她做的還不止這些而已。
想想,他不止在那場爆炸中救了她的命,前些天時又解救她於車輪下,讓她不至於被輾成肉泥、成為車下亡魂……這樣俠義的精神,再加上他陪伴她時,表現出的風趣、溫和與幽默機智,這樣的他,有哪個女孩能不動心?
天啊!動心,原來就是這麼回事!
樓蘭震驚於這發現,總算明白了她內心裡矛盾的由來。
因為動心,所以她貪心的想得到更多,所以她不似最初的她,只求肉慾的滿足,現在的她所想要得到的是更多、更多,最好是……是……樓蘭不敢想那個字眼,因為她自知不可能從他那裡得到那種情感。
「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她突然開口,在她省悟了她所有的情感之後
「不行,我做事就是要有始有終,要的話,我們就一次把話講清楚,對這事,我不想要拖泥帶水。」他不肯順她的意。
聽他的話,樓蘭只覺心煩,心煩於自己的貪念,也心煩他怎不趕緊出去讓她一個人獨處一下。
天知道她悶在被中,雖然只是薄被,但這樣悶久了,也很不舒服耶!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問道,從被中傳出的聲音更沒元氣了。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他不自覺的微笑道。「我們能談的可多了、好比說你很介意的「愛」.」他知道,他果然知道她的感覺!
樓蘭如此認定,以為他說的是她愛上他的事,那種「不自知、卻早讓人看穿」的感覺讓她覺得悶極了。
「你啊你,平常那麼機靈的人,怎麼遇上這事會那麼遲鈍呢?」他又道,指的是她對他的心情竟毫無感覺。
「不行啊?!」她當他在指責她的後知後覺,表面上雖叛逆的回嘴,實際上卻感覺想哭;要是能選擇,她自己也不想這麼遲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