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趴在地上,你就這麼喜歡當烏龜啊!」小娟嘲笑的道。
努努嘴,寧兒狼狽的站起身。
小娟不屑的睨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這個笨丫頭怎麼教都教不會,到了貝勒爺身邊還是一個樣,一點兒長進也沒有!」
「小娟姊姊,寧兒服侍貝勒爺都還不到兩天,寧兒又不是天資過人,總要多給些日子啊。」
「你就這張嘴巴會說,不過,狗改不了吃屎!」
孰可忍孰不可忍,竟然說她是狗!
「格格說你機靈,貝勒爺也說你機靈,怎麼我看你,都像個笨蛋!」小娟說得酸溜溜的。格格看重她,貝勒爺也看重她,她就是不懂這個笨丫頭哪一點值得他們格外恩寵。
莫可奈何的一笑,寧兒無辜的說;「寧兒不像小娟姊姊,天生是個奴婢,任何活兒都不用學,就可以得心應手。」
「你……」可惡的臭丫頭,竟然說她天生是個奴婢!
憤恨扭曲了臉孔,小娟毫不掩飾心裡的嫉妒,口出惡言,「你這個不要臉的小騷貨,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詭計誘惑貝勒爺,讓貝勒爺向格格要你當他的丫環!」
府裡不知道有多少奴婢妄想能當貝勒爺的貼身丫環,可是貝勒爺只讓小路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府裡的奴婢想靠近他一步都難,這個臭丫頭卻讓貝勒爺給挑上了,還為了她,親自上紫雲閣跟格格要人,真是教人不服氣!
「我使了詭計誘惑貝勒爺?」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她還恨不得離那個表裡不一的臭貝勒愈遠愈好,好保住她的清白!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府裡的奴婢都在傳,你故意當著貝勒爺面前摔破碗盤,好讓貝勒爺注意到你。」
可笑!這什麼狗屁不通的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寧兒雲淡風清的說:「如果打破碗盤就可以讓貝勒爺注意到我,大夥兒可以依樣畫葫蘆,照著做啊!」
「你……你以為大夥兒都像你那麼下賤嗎?」
「小娟姊姊,沒本事的人就喜歡道人是非,你可別學她們一樣,要不然會教人以為你也沒本事。」寧兒一副好意的說。
「你……」
見小娟氣得一張臉扭成一團,寧兒忍不住抿嘴一笑,「小娟姊姊,貝勒爺還在等寧兒,寧兒不陪小娟姊姊閒磕牙了。」轉身收拾地上破碎的碗盤瓷片,寧兒慢條斯理的走人。
氣死她了!前些天她應該詛咒她死在外頭,這會兒她就不用受那麼大的氣了!腳一跺,小娟氣呼呼的走回紫雲閣。
換上一身的黑衣,蒙上黑巾,寧兒吹熄房裡的燭火,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觀察了半晌,接著悄悄的遁入夜色之中。
寧兒原名「雲湘寧」,乃杭州首富雲飛天的掌上明珠,四個月前,因為病痛纏身的奶奶對失竊的傳家之寶「血狐狸」念念不忘,期盼能在有生之年讓傳家之寶重返雲家莊,好讓她了無牽掛的離開塵世,於是寧兒偕著貼身丫環玉兒和侍衛翼翔來到了京城。
不到半個時辰,寧兒已經置身「悅來客棧」——
「小姐,我今天幫你準備了幾道我們杭州的糕點,你趕快趁熱吃吧!」約好了每隔七天見一次面,每到這天,玉兒總會事先備妥點心等候寧兒。
雖然在怡親王府吃得並不差,可是習慣了「雲家莊」廚子做出來的珍饒佳餚,尋常的膳食總不對寧兒的味,一時之間,整個人消瘦了一圈,教玉兒看得心疼極了,於是,一有碰面的機會,玉兒就會特地讓客棧的廚子做寧兒愛吃的東西。
「玉兒,謝謝你,你最好了。」說著,寧兒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等寧兒用得差不多,翼翔才問:「小姐,找到『血狐狸』了嗎?」
搖了搖頭,寧兒力不從心的說:「還沒,瓚麒貝勒精得很,『血狐狸』這麼貴重的東西,他一定非常小心的收藏著。」她知道自己一定遺漏了什麼地方沒注意,可是究竟哪裡,她又抓不到頭緒。
玉兒突然驚聲一叫,抓住寧兒的左手,「小姐,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這……」說出來,玉兒會大驚小怪,不說出來,玉兒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算了,她還不如從實招來好了,「也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一個蠻橫不講理的丫環給踩到,過兩天就沒事了。」
趕緊取來醫藥箱,從裡頭取出藥膏,玉兒邊幫寧上藥,邊念著,「小姐,我看『血狐狸』也別找了,老夫人如果知道你為為了完成她的心願,在怡親王府當丫環,任人欺壓,她一定心疼死了,說什麼也不會讓你為了『血狐狸』受這種罪,我們還是回杭州吧!」
「小姐,玉兒說得對,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和玉兒可擔當不起。」
「不行,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混進怡親王府,東西沒到手,我絕不放棄!」她抱著那麼大的希望來到京城,一步步的追查、算計,眼看東西就要有著落了,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小姐,玉兒捨不得你受苦!」她家小姐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從來沒吃過苦頭,這會兒竟然要伺候人家,還被其他的丫環欺負,這教她怎能不心疼?
溫柔的抱了一下玉兒,寧兒笑著安撫道:「傻丫頭,我一點也不覺得苦啊!」
「小姐,我們離開雲家莊已經三個多月了,再不回去,老爺又要派人四處找你了。」
打從一開始,翼翔就不贊成他家小姐進怡親王府當丫環,可是怡親王府戒備森嚴,他們只知道『血狐狸』在怡親王府,卻不知從何找起,除非有人混進去,可玉兒不懂武功,所以才不得不委屈他家小姐演出賣身救父的戲碼。
「我們還有時間,我爹不會那麼快採取行動。」打小她就喜歡跟著爹爹和哥哥們出外經商,對大自然的山光水色她總是情不自禁的著迷,懂事了以後,她就自個兒帶著玉兒和翼翔四處遊山玩水,只要不超過四個月,爹爹總是縱容她的喜好,不過每出一趟門,回家後至少得關上個半載,才又放她出門。
「小姐……」
摀住玉兒的嘴巴,寧兒討好的說:「好啦、好啦,別再說了,四個月一到,東西真找不到,我一定跟你們回杭州,這總可以了吧!」
拿開寧兒的手,玉兒無奈歎了聲氣,「小姐,你得答應我,好好照顧你自己,不可以再任人家欺負。」
「其實怡親王府的下人都很好相處,只有小娟比較麻煩,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大壞蛋,就是心眼小了點。」怡親王府真正值得她擔心的人也只有那個臭貝勒,她完全摸不清楚他骨子裡在算計什麼。
「小姐,不管如何,你記得當心點。」
「我會的。」寧兒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很晚了,你們早點歇著,我也該回怡親王府了。」
一如她靜悄悄的來,寧兒走得無聲無息,很快的,她又回到自己的臥房,一切好像她不曾離開過似的。
園子裡,彩蝶盡情飛舞,曼妙的舞姿活潑生動,讓綻放的花兒更添風情。
手握書卷,瓚麒表面上專注的看書,目光卻不時飄向一旁的寧兒,單是看著她,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動,可是她卻好似對他無動於衷,若非淨身的時候,幫他刷背的手不停的在發抖,他真要以為她對他一點也不在乎。
放下手中的書卷,瓚麒笑容可掬的看著她,「寧兒,你會彈琴嗎?」
「回貝勒爺,寧兒懂一點。」
「是嗎?」轉向小路,他命令道:「小路,去把書齋的琴拿來。」
「喳!」
這個臭貝勒又在打什麼主意?寧兒疑惑的輕蹙娥眉。
沒一會兒,小路把琴拿來了,擱在石桌子上,便退到一旁。
「請!」瓚麒有禮的拱手道。
管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是彈琴,總好過刷背啊!
手指輕柔的滑過琴弦,寧兒坐了下來,先試彈的撥動了幾下琴弦,接著叮叮咚咚,深情纏綿的琴聲伴著她熟練的扣弦而出,剎那間擄獲了在場每一個人,尤其是瓚麒,更是如癡如醉的盯著她。
此刻的她真的很美,美得像首詩,美得像幅畫,而他多麼希望自己就是她手指下的那把琴,她的手指輕巧的滑過他的身體,他們緊密的結為一體……
皺著眉,瓚麒起身抓住寧兒的手,琴聲戛然而止。
「小路,你們全都退下。」瓚麒一聲令下,小路雖然莫名其妙,還是趕緊應了聲,帶著書香苑的下人退出花園。
「這是怎麼回事?」瓚麒不高興的看著寧兒左手背上的傷口。
不安的收回手,她滿不在乎的說:「寧兒不小心跌了一跤,擦破了皮。」
「不像。」
「就這麼一回事,貝勒爺若不相信,奴婢也無話可說。」
瓚麒忍不住一惱,「你在袒護誰?」
「貝勒爺,寧兒不過是個身份卑微的丫環,哪有本事袒護誰?」她也不想袒護小娟,只是更不想把事情鬧大,否則府裡的奴婢不知道還會說她什麼?小娟已經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再加上這一筆,她的是是非非更是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