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恆婷聽著神魚不停改變立場,滿臉疑惑與不悅地說。
「我是正義的一方。」「有講等於沒講。」說完恆婷老大不高興地撥弄著辮子,跨著大步上樓離開。
恆峰希望他們今天所談的一切,不要有第三人知道。其實自從神魚訂婚以後,她就很少再去找我與節成,所以洩露口風的機會小之又小。神魚打算要交恆峰這個朋友,他那忠誠的笑容,在神魚活著的社會裡,可稱的上是奢侈品,難得碰上,她要好好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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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在哪裡,菜包就在哪裡。】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就變成神魚與菜包間的半永久性定律。
魚常一個人在家,未婚夫從事設計業,他說需要大量安靜的空間來創作與思考。客戶的Pub要重新裝修,他得整晚窩在夜店實地考察,聘來的模特兒表現不如理想,他得花時間親自指導。他總是有說不完的理由可以支持他徹夜不歸。
菜包知道獨守空閨的寂寞,他帶著神魚往稀奇有趣的地方吃喝玩樂去。甚至他工作一有了空檔,不管是只有一兩個小時還是整晚,菜包都會打電話探知神魚所在的地方,只要神魚點頭,他都會立刻飛奔到神魚面前。但是神魚現在最常窩的場所卻是恆峰的修車廠。
「你敢來?也不想想是誰共謀,活生生的把一個人弄死。」這話正踩中菜包的痛腳,聽他支支吾吾的龜縮模樣,神魚就不自禁地得意著。「我在社子啊!四十號修車廠二樓泡茶聊天中。」神魚料想心虛的菜包,絕不敢再越雷池一步,還跟恆峰打賭。但沒想到不久後,菜包出現,而她輸了。
菜包滿臉愧疚向恆峰道歉,再撿些有的沒有的尋常寒暄,往神魚的旁邊坐下。他拿出一罐頂級的茶葉,自告奮勇要沏幾壺好茶讓大家品嚐。相對於恆峰的自在,他取水、下茶、溫杯,想盡辦法讓自己忙碌,盡量避開和恆峰正面接觸。
「魚姐,你的這顆包子,真的為了你連皮都可以不要。」菜包的膽識顯然連恆婷都覺得佩服。
聊了一會兒,恆峰開口要請大家到附近的海產店吃宵夜,火添也在,雖然神魚常看到火添來店裡幫忙,不過還是頭一次有機會和他一起吃飯。「我無所謂,只要那個妖婦不來,恆峰認定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在這家修車廠裡,我的名字如同禁忌一般,頑皮如恆婷也不敢多嘴半句。
酒足飯飽後,神魚、菜包一路開車到了民族東路上的新生公園。「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在散步的途中,菜包對神魚抱怨起來。「這裡的飛機也好清楚喔!」因為臨近松山機場,經過他們頭頂的飛機高度都很低,黃色的機尾燈閃爍,就像拖行數道流蘇的月光。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說明白你站那一邊?」「我是正義的一方啊!」神魚覺得在菜包身邊耍賴是種樂趣。她很享受。
「我們不該摻和進來的。」菜包歎著氣,無可奈何地看著神魚。「對啊,說不定當不成紅娘,反而變成報喪的烏鴉。」神魚脫下穿了整天的高跟鞋,赤著腳踏在草皮上,望著遠方緩緩逼近的機燈淡淡地說著。
「那以後你要站那一邊。」同樣的問題神魚反問菜包,神魚想菜包應該跟她一樣難以取捨。「我也站在正義的一方。」神魚終於能體會當時恆婷的感受了,果然是不負責的一句話。「不當烏鴉改行當鸚鵡?」神魚笑菜包的學舌卸責。
「我只站你站的那一邊。」菜包向神魚區別其中的差異,神魚張開手臂往前俯衝,頭壓得低低的,不讓菜包看見她的表情。
「晴雅跟節成呢?從晴雅以為恆峰死了後,他們有進展嗎?」神魚問。
「進展神速,這就是我羞於見到恆峰的原因。」「也許是晴雅終於從痛苦裡解脫了,那也不錯,恆峰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不怕他是強顏歡笑。」菜包的顧慮神魚也曾想過,不過在她更瞭解恆峰後,她就不再這麼想。「他很直線。沒有七拐八彎的心眼。」很好懂的人。
「我怕他會後悔?要是等到節成跟晴雅訂下婚約,想做什麼也都太遲了。」「有感而發嗎?」神魚問。「是啊,沒發過的麵團,怎麼做包干?」菜包衝著神魚笑,圓圓胖胖的笑容,是今年最溫暖的滿月。
然後可怪羅!不是說神魚,而是那顆包子。接下來的3個月,菜包開始得把生活分成節成、恆峰兩邊,剛看完節成和我的親密樣,卻還得陪神魚坐在癡心百分百的恆峰旁。「我快精神分裂了!」菜包抱怨著,自言自語的頻率也頻繁起來。「那你會生出小籠湯包嗎?」神魚搭腔著,雙手壓著菜包的大肚脯。
「恆峰又沒有要你報告晴雅的事,你何必不自在?」選好運站的神魚,樂得大說風涼話。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晴雅對節成的親暱,越看越像是單純的報恩,節成心知肚明卻甘之如飴。最受不了是這個鬼恆峰,真的連半句也不過問,一副幸福不必在我的模樣,我是急在心裡口難開。」自菜包說我和節成的感情有進展時,神魚就懷疑我有可能化恩情為愛情,多少回報點節成的付出,沒料想會是那麼快,而且明顯的連菜包也能感覺得到。「我要是你,會選擇一頭撞死。」忘了是自己把菜包拖下水的,神魚形同置身事外的輕鬆悠閒。
「怎麼辦才好?」菜包試圖想找出兩全其美的方法,來終止這出荒謬的愛情劇。「誰知道?」身在戲中的神魚,哪有功夫來評斷別場戲的好壞。「交給編劇決定吧!」老愛窺探天命的神魚,千算萬算,哪知最後還是棋差一著,只能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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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魚公司委外的廣告要到泰國出外景,要神魚這廣告系畢業的經理前去督軍。原本的班機因故延誤,導致他們得多在台灣留一天。難得多賺的假日,卻找不到未婚夫陪伴(手機關機)。聽著廣播知道立法院又鬧的不可開交,想菜包正忙,也就沒敢打電話找他。去恆峰那?光這禮拜已經去騙吃騙喝了4次,總要有點羞恥心,所以神魚決定早早回到空蕩蕩的家裡休息。
想不到家裡比神魚想像中的有人氣,女人的呻吟聲熱鬧地在她付一半房租的家中傳開。當神魚拎著行李箱在樓梯間往上走時,遇到的鄰居,看到她先是驚訝,然後趕緊捂著嘴,掩飾著笑意,迅速快步離開。覺得納悶的神魚,又聽見從樓上隱約傳來令人害臊的聲響,不好的預感隨之而來。「再愛玩,也不會帶回家吧!」相信自己的未婚夫並沒有錯,但是信賴薄弱如紙,當神魚站在家門口確認聲音的出處時,她已瀕臨崩潰。
「也許是色情電影。」將鑰匙轉入門鎖時,神魚暗自盼望著能如她所願,未婚夫因為寂寞而收看鎖碼頻道,音量不小心大聲了點。即使神魚聽到的聲音是如此環繞立體又逼真,仍希冀那是她送給他的家庭劇院組合所發揮的效果。
「你不是去泰國了?」取代「你聽我解釋。」「對不起,下次不敢了。」神魚聽到的是未婚夫充滿困惑的疑問。慌亂中將褲子穿起,皮帶兩端一左一右的掛在褲頭,他還能彎腰抄起地上的粉紅色襯衣,給在神魚床上正用被子掩著身軀的女人。「謝謝。」「不客氣,真是不好意思。」他們的對話如此自然。就像神魚是無端闖進破壞好事的路人。
面對此情此景神魚無話可說,她轉身就往門外走。「你不去追她嗎?我一個人在家沒關係的,等等我洗個澡就走。」「不了,等她氣消吧!現在追她只是自討沒趣。」神魚不清楚聽到這些話,一般人會如何反應,她只是走,用接近跑的速度下樓,走進附近的全家便利商店,撕開一本架上的《壹週刊》,平滑的全彩真面吸附不住淚水,眼淚在對開的書本上氾濫起來。
「小姐,未拆封的雜誌不准內閱。你可能……」年輕的工讀生走到神魚身後。他要說的,應該是請你得把書買下來,不過他選擇回到櫃檯幫另一位顧客結帳。「囉唆,那兩本書我買了。」不知道是資深員工還是店長責備他的失職,工讀生出言咆哮。
「拿去。」神魚在雜誌裡夾了一張500元的紙鈔,放在櫃檯轉身走了出去。坐在店外的長凳上,她撥了通電話給恆峰。
「來接我好嗎?」說完原委後,神魚請求恆峰來帶她離開。「別告訴菜包。」她叮嚀著恆峰,因為她丟不起這個臉。神魚閉上眼睛,手肘架在大腿上,將頭放在雙手合握的拳面上,不時地來回敲擊著自己的額頭,「我怎麼那麼笨。」神魚只曉得責怪自己的認人不清,連罵人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