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在捍衛她的貞節,哪裡錯了?
只不過,她是為自己的感情守貞,為了讓她的娘過得心安理得,不是為了死去的秦月軒。
秦日笙說得一點都沒錯,她跟秦月軒沒有任何感情,有的只不過是一面之緣,甚至連一面之緣都稱不上。
他們卻連一點空間也吝於留給她……難道他們存心逼走她、逼死她,或者把她逼瘋才願意放手嗎?
秦日笙的眸光陡地一閃,寒意襲人,「是誰把你推下湖?」
聞言,阮湘的身子一顫,她何時說過她被人推下湖來著?這個男人為什麼這樣自以為是?
「是我自己不小心掉進湖裡……」
「你不說,我就把小菊給丟進湖裡。」小菊是他派給她的丫環,據他所知,她們相處得不錯,感情融洽,他就不相信她會無動於衷。
阮湘瞪著他,委屈不已的咬著唇,眼裡淚光閃動,「好啊,你也一併把我丟下去好了。」
「你!」
「我從沒聽過秦家二少爺除了風流之外還視人命如草芥,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橫豎我也攔不了你。」她冷冷的別開臉,不想面對他目光灼灼的眼。
那眼神讓她心慌意亂,直想逃。
「是啊,我還是殺人魔呢!近三個月來蘇州城內的不明死屍都是我幹的,所以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他真的會被這個女人給活活氣死!
「我不伯死。」
「那就讓你生不如死。」他驟地上前將她壓在身下,制住她的雙手,低頭吻上她的臉頰。
「放開我……啊……」她被他壓在身下動也動不了,只能任他燒燙的唇舌沿著頰邊一路吻上她的頸項,來到她本就衣衫不整的衣襟處,她慌了、亂了,幾近崩潰,但又越來越承受不住這樣灼人的侵略。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她不住地想推開壓在身上的秦日笙,卻力不從心,只好在他吻上她的唇時奮力的狠狠一咬,緊咬住不放,直到嘗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鬆了口,她看見秦日笙嗜血的眸子。
「你真是我見過最可恨的女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要怪我。」秦日笙的怒氣升到最高點,可他並沒有揮開她,反而手一揚,扯開她的衣襟,沒料到迎面而來的春光竟是令人如此蠢蠢欲動。
他的目光變得深沉,變得貪婪無度……「你敢?我會恨你一輩子。」她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是他不能!他怎麼可以?該死的他!
「看我敢不敢!」
當秦日笙正要欺身吻上那片雪白的肌膚時,房門倏地被人給推開,走進門來的竟然是去而復返的秦垣,後頭還跟著等著看好戲的杜雙雙和一臉焦急憤怒的秦星梅,最後走進門的則是正巧目睹這一切而去通風報信,惟恐天下不亂的表少爺高涓。
「畜生!給我跪下!」秦垣氣怒得整個人搖搖欲墜,他們秦家究竟造了什麼孽?竟然生出這個荒唐的不肖子孫!
秦日笙早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就把被子蓋上阮湘裸露的胸,但是她衣衫不整是事實,他想對她做的也是事實,他百口莫辯。
眾目睽睽,他當真因為這個女人成了不折不扣的畜生。
「叫你跪下!聽見沒有!」秦垣氣極一吼,整個人便要往旁倒去,幸好高涓生性機靈,及時伸手攙扶住他。
「姨爹,您要保重身子啊,也許這一切只是個誤會。」高涓假好心的替秦日笙說話。
「誤會?我親眼看到的還有什麼誤會?該死的畜生,你竟然連自己的大嫂也不放過,真的存心把我氣死!來人!」秦垣大吼,把候在門外的總管蕭堂給叫進了來。
「老爺……」
「給我取家法來!」
「老爺……」蕭堂不安的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老爺,我想二少爺知錯了,您就不要罰他了,他……」
氣怒攻心,秦垣一喝,打斷了他的話,「不准任何人幫他說情!去把家法拿過來!」
「是,老爺。」蕭堂只得匆匆離去。
「畜生,你給我上祠堂去!」說著,秦垣氣得揮袖而去,杜雙雙忙不迭地也跟上前。
現下有好戲看了,小叔上了大嫂的床……這對姦夫淫婦不讓他們受點教訓豈不太沒天理?
祠堂裡,祖宗牌位前,秦日笙高挺著背脊赤裸著上半身跪在地上,其他人包括杜雙雙、秦星梅、阮湘、高涓及蕭堂全都在場,看著秦垣手上的軟鞭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朝秦日笙的背上揮去——軟鞭粗如牛繩,一鞭揮去足以將人打得皮開肉綻,只見秦日笙的背上轉瞬間出現一道道血痕,刺目的鮮紅汩汩流出,像是小雨點兒正在醞釀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令人膽戰心驚。
一鞭又一鞭落下痛得人撕心扯肺,秦日笙咬牙撐著,一聲不吭,隨著血流下的還有淋漓的汗水。
阮湘緊閉著眸子不敢看,卻可以聽見那如風一般呼嘯而過的鞭子起落聲,彷彿能感受到那打在秦日笙身上的撕裂疼痛感。
她的心也隱隱痛著。
雖然她恨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但她不忍心看到他遭受這樣的懲罰,她不要他因為她而失去了他的狂傲與自尊。
他會恨她嗎?
一定會的……想到他有可能從此不看她一眼,想到他可能避她如蛇蠍,她的心竟隱隱覺得難受與失落……不該的,她怎會這般痛苦?
「畜生,向你大嫂道歉!」秦垣打得氣喘吁吁,整隻手都在顫抖。
驀地揚起的咆哮聲震壞了阮湘忐忑不安的心,她揚起眸子幽幽地望向秦日笙,卻見他始終緊咬著牙根不發一語。
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你為什麼不開口?阮湘急了,用眼神祈求他,但他根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你說是不說?」秦垣的耐心與體力都快用盡。
時間在指縫間流逝,祠堂裡靜得連呼吸聲都嫌嘈雜,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敢再替他求情,這是眾人頭一次見秦垣發這麼大脾氣,嚇得所有人都傻了,生怕自個兒不小心也被拖下水做個冤死鬼。
秦垣見他始終不發一語,氣得拿起鞭子又要揮落在他已慘不忍睹的背上——「爹!不要啊!」阮湘終於看不下去的奔上前去跪在地上,硬是將自己還虛弱不堪身子擋在秦日笙面前。「你幫這畜生求情?」秦垣見狀瞪大了眼,「他差一點就玷污了你,你忘了嗎?讓開!今天我不打得他開口道歉誓不罷手!」
阮湘仰起堅毅的小臉看著秦垣,「爹,他知道錯了,再打下去他挨不住的,他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教訓他一下就好,我知道爹是為了還我公道,才狠下心來打他,但真的夠了,不必為了阮湘而真鬧出人命,阮湘受不起,也不想背負這樣的罪名,希望爹可以體諒阮湘的苦楚,如果阮湘讓爹為難,那就連同阮湘一起打吧。」
她溫柔而堅定的語氣,看似柔弱卻又勇敢的性子,及她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秦垣語塞且激賞。
短短的幾句話道盡了他這個當爹的不得已的立場,以及她對秦日笙所作所為的原諒,還化解了他與兒子之間日後會有的疙瘩,最重要的一點,她替他們父子倆找了台階下,結束這一場一開始就不知該如何終結的意外。
「你原諒他了?」
「是的,爹。」
「他根本不值得原諒。」
「請爹看在媳婦的面子上,原諒他吧。」
聞言,他歎口氣,緩緩垂下手,將鞭子遞給站在一旁的蕭堂,「拿去放好吧,順便找大夫過來替二少爺看看。」
蕭堂忙不迭地接過鞭子,躬身道:「是,老爺,小的馬上就去。」
「你給我繼續跪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離開祠堂一步。」
秦垣走了,其他人也跟著離開,整個祠堂裡就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秦日笙和遲遲未走的阮湘。
「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秦日笙嘲弄的一笑,不意扯痛了傷口,讓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聽見悶哼聲,阮湘連忙察看他的傷勢,近看那血痕更是觸目驚心,讓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你還挺得住嗎?」她的眸子承滿了濃濃的關心,看他被打成這個模樣,淚霧染上了眼眶。
他盯著她泫然欲泣的眸子直瞧,本想再冷冷的嘲弄她一頓,見她這個樣子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死不了。」他淡淡地別開眼。
「你恨我?」
「你以為呢?」
阮湘心虛的垂下頭,「我不知道。」
秦日笙好笑的睨著她,「這重要嗎?難不成……你跟我其實是兩情相悅?我這頓鞭子是白挨了?」
聞言,她氣得變了臉,「你真是無可救藥!」
他伸手撫向她的臉,見那薄怒裡潛藏的一抹嫣紅,他微微一笑,「你這樣陪我跪又替我求情,我很難不這麼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