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恢復女兒身,加上原先就有的深厚感情,這兩個人的眼中還會有其他人的存在盾
御念風如此想著,可御宛芸全然不覺得那是一回事。
「那又怎樣?」她反問,一副無所謂、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雖然她現在是女人,可是存在他們之間那種哥兒們的感覺又不是三天兩夜就能消失的!這種事就是這樣,只要他們之前感情越好,友情要變質的機會就更低。你說,在既定的友情認知中,霍靳他怎可能一夕之間對她產生出男女之情?要真這樣,那他的心理狀態才真的有問題。」
她說的似乎有理,可御念風就是覺得不對。
並沒有什麼明顯有力的佐證,他憑的只是一種直覺,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只可惜這會兒光講感覺似乎也說不動她。
平日,他溫雅的性子只要一對上她勇往直前的強勢,總只能無奈的敗下陣來,尤其現在正處於她戰鬥心旺盛的時刻,那更是不用說了。
不擅講理的結果就只能完全無話可說,他歎息,只能暗暗希望,到時她別被傷得太重就是了。
唉……
***
那廂的兄妹對話被隔絕在外,這廂的密談才正要開始……「你在躲我!」一關上門,霍靳擲地有聲的指控。
並沒有費事的想否認,她不止默認,還點頭表示肯定。
她的誠實差一點要害他問不下去。
「為什麼?」嚥回所有的舉證,他直接問。
沒開口,可是她一臉的困擾。
「是因為昨晚的事……」霍靳緊張了。「我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對於親吻,他的生嫩一如她,畢竟除了她之外,他本身也沒有任何實戰的練習機會,要是這時她跟他抱怨,問題是出在他的親吻技巧,那他真是糗大了。
因為他太過直接的問題,她一陣臉紅,可向來誠實對待他的習慣仍讓她回答了他。
她搖頭,細聲否認。「不,不是。」
她的回答讓他安心了一些,她不是因為感到不舒服才推開他、逃避他的……「那你到底為什麼要躲我?」他就不懂了。
她迴避了他專注的注視,秀美的面容帶著幾分嬌羞的赧色。
「御?」他斂住心神,不願讓她的美麗帶開他的注意力。
「自卑。」忍住心口的難堪,她坦言。「因為我自卑。」
他看著她,表情像是她頭上長出兩隻巨大的牛角一樣。
「你自卑?」他很困難的開口,想不出她怎會冒出這麼奇怪的話。
在他認識的人當中,她是他所知道最有自信、最有領袖風範的一個人,她的優雅及尊貴的氣度都像是與生俱來的,這是認識她的人所公認的事,結果他現在卻聽見她說她感到自卑?
「你現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他皺眉。
「我像是會跟你開這種玩笑的人嗎?」她歎氣。
「好吧,雖然我完全不明白,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什麼想法在,就來談談你所謂的『自卑』吧!」他不明白,但他很配合。
「去年我出過車禍。」她說。
「我知道。」他等著下文。
「很嚴重的車禍。」她提醒他,只差沒加上一句,那場車禍之嚴重的,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早她雙親一步前往陰間報到去了。
「所以?」他努力想抓住她試圖表達的重點。
「所以不可避免的,我身上留下很多的傷疤,雖然當初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生治療,縫合傷口時也分外講究,可是傷痕總是存在。」她裝出冷靜的態度說明道。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你因為那些傷痕而躲避我?!」他真讓她的邏輯給繞昏頭了
「我知道你覺得很愚蠢,因為我也如此認為,但事實就是這樣,因為那些遺留下來的傷痕,我自卑,所以我逃開了。」她老實承認。
「為什麼?」好半天,他只能這麼問。
「昨晚若我沒逃開,你覺得在那一時的激情下,我們有足夠的理智停下來嗎?」她反問,心口怦怦的急速跳動著……並不想要這樣,可不論她再怎麼做心理建設,提到這類男歡女愛的情慾話題,即使她已盡了最大的努力想克制,都忍不住那一陣臉紅心跳之感。
他沒發現她的尷尬,努力解讀她的意思。
「你覺得我們的進展太快了?」他猜測。
「就算不是昨夜,只要順著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到肌膚相親的地步。」她狀似冷靜,可臉上的紅潮出賣了她。
「然後呢?你的意思是?!」他不得不問,因為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在做好心理準備前,我想我無法接受你對我露出任何嫌惡的表情。」她很認真。
「所以?」他臉上的困惑已太過明顯。
「因為無法接受,我自然是要避免,所以我逃開,不想讓你看見我身體上的不完美,然後害得自己在你流露出驚愕、嫌棄的表情時感到受傷害。」她公佈答案。
「你真當我那麼膚淺,會為了一些救命的傷疤而嫌棄你?」霍靳不敢置信,他簡直是生氣的。
「它們真的不好看。」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她說得委婉。
「那又如何?要我親自證實我一點也不在乎你身上有什麼見鬼的傷疤嗎?」他氣惱,用眼神剝她的衣物。
「靳,你不懂……」她歎氣,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她剛剛堅持來的是書房,這裡的裝潢跟感覺容易讓人冷靜、保持理智,若真要進了她房裡談,只怕他早惱得要動手親自證實了。
「我當然不懂。」他惱火。「你到底在想什麼?竟以為我會為了救你命的疤痕而大驚小怪?」
「可是你心裡一定會比較的,不是嗎?」她脫口而出。
「比較?」他神色一沉,不懂她現在又在說什麼了。
她咬唇,知道避不了,最後仍是說了。「你忘了你的成年禮了嗎?」
她提醒他,語氣克制不住酸味的提醒他滿十八歲時,曾收到過的「禮物」。
他立即想起,想起他向她招認過的那個裸女。
在他們兩人各自滿十八歲的那一夜,家人都為他們準備了這項「成年禮」,只是她無福消受,在收到這個「禮物」後,自知再也瞞不久了,才會乾脆大破功,主動爆出她配合演出、隱藏了十八年的真相。
霍靳不似她有那麼多的苦衷隱瞞,年輕氣盛的他理所當然的收了禮,造成她現今的心結。
「你在吃醋?」霍靳小心解讀。
不想跟他裝大方,她默認。
是的,她是在吃醋,一開始是自卑,結果越想越多,她不禁暗暗氣惱起當年的那件風流韻事來。
自卑加吃味,真是要命的組合,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無法控制那樣的情緒。
「你明知道沒那必要。」他喊冤。「那時的情況就是那樣,我心裡沒有認定任何人,又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爺爺送了那份禮,我沒多想,自然是收下。」
「血氣方剛,多好的理由。」她嘲弄。
「當然更是因為我心中沒有認定任何人,你不能因為這樣而將我定罪。」他真是無辜了。「我要是早知道所有真相,早些認定你,那麼一切就會不一樣,也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你不能一味的怪罪我。」
「那如果換成現在呢?」她提出假設。「不是又乾又扁、身上沒有醜陋的傷疤,而是一個美麗的、完美無瑕的美人送到你面前,你會不會接受?」
「你說呢?」他覺得這個假設很無聊。「既然我已經認定你一個,就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的人了,再說,因為只認定了你,這世上的其他女人也就沒有所謂的美麗又完美無瑕,因為對我來說,只有你才是那唯一的美麗又完美無瑕。」
也就是說,他根本沒理由捨她這個完美無瑕,去就那些送上來的庸脂俗粉,他要她別擔那些不必要的心。
「你在說好聽話。」她問聲,可是心頭的緊繃感化去了一些。
「你真的想要我現在證實嗎?」他看她,真的考慮在這裡「證實」他的言論。
她嗔了他一眼,提醒他這裡是書房,要他別亂亂來。
「御,你該相信我,還有,我從不覺得你又乾又扁……」他皺眉,補充道。「或者是瘦了點,但我相信只要給我時間,我會幫你補回來,至於那些傷,它們的存在只是提醒我曾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提醒我該更加的珍惜你……你別逼我,我實在沒辦法說出什麼好聽話,但你是知道我的,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那絕不是一些外在的傷痕所能影響的事,你該明白的。」
沒有反駁他,說他其實已經夠會說好聽話了,她咬唇,完全聽進了他的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就是因為知道這些,再加上她其實能理解他當初接受「禮物」的理由,因此她滿臉的懊惱。
「我不想這樣的……」她沮喪了起來。「理智告訴我,我該避免變成一個小心眼、多疑善妒的女人,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改變,我幾乎要覺得自己陌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