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太快了!他的理智仍克服了一切。
尹宵不喜歡事情搞的太複雜:收編羅允香進「寢子」,已經打破他開業以來的原則了!
不過,羅允香倒是很爭氣,她用行動展現了自己並非花瓶。
也因為有「阿允」頂替了聊天、打屁的份,今晚尹宵的掌廚過程更為專注自在。
「其實,這樣也挺不錯的……」尹宵莞爾,自語道。
多了「阿允」的「寢子」,更常露出笑容的尹宵;這一切,都被客人紀錄在「A苦瓜」的網路論壇上。
數周後,某個夜晚——
卡鐘上的數字早跳過雙零,「A苦瓜」傳媒大樓某一層角落,辦公燈仍亮著。
話說走了做事以「有效率」聞名的羅允香,「A苦瓜」生活情報組的組員,就常常熬夜加班,加到一副苦瓜臉;這一晚,輪到美琪留守寫稿。
「呵∼不行了!好想睡……」死撐不是辦法:美琪伸伸懶腰,心血來潮地決定到公司網站巡一下。
「咦?」討論區新增的一批留言讓美琪有些納悶:「「寢子」新來了一個美少年系的學徒,和尹宵是親戚?」
網站上,最近一個月去「寢子」用過餐的客人,議論紛紛地談論起新學徒的事;有人以為他是男的,但有人說她是「T」,反正…性別不重要啦!重點是那個俊秀幽默的學徒,讓「寢子」變得比以前更吸引人!
「學徒?!」美琪看得一頭霧水,馬上按下搜尋,
十分鐘後,當她從上數百篇留言交叉比對出「學徒」出現的日期,而且「他」?的名字叫「阿允」時,美琪豈會猜不出是誰玩的把戲?!
「羅允香!我就知道你可以的!」美琪興奮地抄起電話,準備撥號——
第五章 愛情味自慢
洗過並抹乾水份的昆布,沉進注滿清水的鍋中;擺入溫度計後轉開爐火。
當水溫達攝氏9O度時,把昆布撈起來改放柴魚花,接著文火煲上十分鐘:計時器叮叮響起,掀開蓋子是一陣撲面的清薰。
一鍋醬汁或湯底用的「木魚水」已臻完成!很瑣碎,但羅允香已能上手了。
她小心翼翼以紗布濾過湯汁,舀出一小碟,像期盼老師批點作業的學生,畢恭畢敬地奉到尹宵面前:「請嘗嘗。」
尹宵一臉嚴肅,舐過好半晌才滿意地點點頭:「嗯,可以了。」
羅允香如獲大赦,立刻高興的笑了開來。
「對了,幫我把芋頭做「龜甲削」…今天的蔥不做「葉切」,改「白髮切」。」
「收到。」她緊挨著尹宵開始切洗。
轉瞬間,羅允香已來「寢子」近一個月了,工作內容從最初只能漿衣服、洗碗、擦地,進步到收覆預約的傳真,甚至負責一些菜餚的前置作業。
狹小的廚房本來只有尹宵一人,空間游刀有餘;現在多了羅允香,你進我出之間總是會不經意磨肩擦踵。尤其,尹宵著急起來常一聲借過也不講,單手就把她從東邊抱到西,彷彿在「搬移」什麼障礙物。
羅允香一開始會有點臉紅,誤以為他存心逗弄。
只是,次數一多,她便曉得他是一個工作當前,不喜歡想太多的人。漸漸地,羅允香也從起初的不自在,變得有些習慣,甚至小小期待這不經意的親暱。
工作一天比一天上手,不僅羅允香興奮得意,也令尹宵刮目相看。
雖然,她不知是忘了或者還沒想到,遲遲沒有向尹宵提出留下的好借口:但羅允香的確是以具體的行動為自己在「寢子」掙得一個位置。
「喂,我雖然說我只休年假…但是,你累了可別客氣喔!」尹宵突然想起她上班以來,連一天假都沒休過。
羅允香抬起頭,朝他一笑:「我沒關係啊!」到漁市採買的日子會凌晨兩點自動出現,平常准八點二十來開店門,羅允香還真是同進同退,毫無怨言。
常言「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尹宵的確是為她方才不經意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微微動心。
雖然,羅允相一開始打翻過菜、也摔破過盤子,還被現殺的魚嚇哭過。但是現在的她已漸漸有了二廚的模樣,很多細節不再需要他喂來喂去地喊。
尤其,羅允香學習東西很快,一些事務性的工作尹宵幾乎不用教她第二次,相反地,她還會自己偷偷看他房間裡的料理書,針對不懂的部份主動向他提問。
見她認真好學的模樣,尹宵也不由得暗自慶幸;真是撿了個寶!
淡淡四月天,院裡春花綻得正俏。
「喂,」尹宵叫習慣了改不了口。不過,語氣早在日覆一日相處下,變得柔和許多:「去幫我摘一點帶苞的櫻花枝,擺盤要用。」
「好!」她踩著輕快腳步離開廚房,像只伶俐的小雀鳥。
羅允香依尹宵吩付的數量採下梅枝後,突然發現櫻花樹幹後方一尺,有個像玻璃甕的東西半掩土裡。
「尹宵——」
「幹嘛?」
「你來一下!快點。」
「怎麼了?」聞言,尹宵放下食材,擦著雙手來到後院。
羅允香蹲在八重櫻下一臉驚奇:「那是什麼?你放的嗎?」
視線剛投往羅允香直指處,尹宵便恍然大悟地一拍額:「哎呀!我都忘了有這個!」
小心撥開泥土,尹宵抱出一個剛好盈滿虎口寬的小甕,厚實透明的瓶身裡,只見一顆顆醉黃果球載沉載浮。
「這是…醃梅子嗎?」
「嗯,正確來說,是梅子酒。」尹宵旋開瓶蓋,醉人清甜的梅酒香更勝後院的鮮花芬芳:「我以前同事寄來的,去年收到還不到開封時候,結果一放就忘記了。」
「好香喔!」連不嗜酒的羅允香都不禁舐了舐舌。
「這是紀州梅,好東西呢!你吃過嗎?」
羅允香搖了搖頭,聽他這麼一說,視線更是捨不得從他手上稍稍移開。
尹宵怎會看不出她一臉饞相:「要不要吃?」
羅允香等他這句話等好久了:「要要要…當然要!」他不給她才會翻臉呢!羅允香對食慾可一點也不假以矜持。
尹宵莞爾著取來乾淨竹籤,叉起一顆梅子給她。
醃超過一年的梅子早就褪去青衣,呈現一種華麗的金褐色,酸中帶甜的氣味讓羅允香光聞都覺喉頭津潤。
只是,羅允香才咬下一口便揉皺巧顏:「好酸!不對,是酒的辣味…好嗆,可是,又有點甜…還苦苦的?」
「到底是什麼?」尹宵被她五味雜陳的表情逗得發噱。
層遞的口感讓羅允香新鮮之餘,也有些困擾:「我也不知道……」
冷不防,尹宵從她手上拿走那顆咬掉一半的梅子送到鼻前:「唔,酒味是濃了一點,不過拿來入菜剛好!」嗅罷,他竟毫不介意地順著她齒下的痕跡,嚼去剩餘半顆果肉。
羅允香的腦海倏然冒出小學生常掛在嘴上笑鬧的詞——「間接接吻」。
雖然,羅允香知道不浪費食材是廚師的本份,但她仍不禁為尹宵這小曖昧的舉動心跳加速。
這陣子來,尹宵的廚藝早就讓羅允香拜倒在他圍裙之下:但是,她也漸漸感覺到,尹宵攻佔的並不只是她的腸胃而已。
一陣微風吹落幾許櫻瓣,點點粉紅飄在尹宵潔白的肩頭…對比色是一把光潔烏亮的髮絲。尹宵的背影黑白分明,卻因落花更添一點溫柔;俊朗的臉龐一旦微笑,更讓她有種捨不得移開視線的癡迷感。
羅允香多相處一天,就越能體會那些女客人為尹宵著迷的理由。
雖然,貼身相處也讓她見識了對工作的龜毛…不,應該說「嚴謹」:以及偶爾出現,顧人怨的臭脾氣。不過,就因如此,羅允香眼裡的尹宵,更像一個真實存在的人,而不僅是一個料理界的「神話」。
「酸度倒不錯…決定了,晚上就煮櫻花鯛魚吧!」尹宵回頭,發現羅允香正愣愣的盯著他:「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呃,有…有嗎?」羅允香舉手貼頰,掌心果然傳來一陣熱辣:「大概是酒精促進血液循環的關係吧!」
「酒量這麼差?怎麼出來混啊!」尹宵嗤笑一聲,把玻璃罐捧回廚房。
羅允香尾隨他的身影,委屈咕噥著:「我以前是做記者的,又不是酒家女!」
「人頭或數字?」
「嗄?」羅允香對這天外飛來一筆剎時反應不來。
「我說,」驀地,一枚十元硬幣彈起,劃出一個小小拋物線後被尹宵拍扣在手背:「你猜是人頭那一面向上,還是數字?」
羅允香不明究理:「數字吧?」但還是猜了。
「答案揭曉——」尹宵挪開右手,只見蔣公對著兩人微微笑。「喔∼猜錯了!」
「那又怎麼樣?」
「猜錯,要罰三杯!」
「啊?!」羅允香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我有答應嗎?」
「沒有啊!」尹宵遞上第一杯斟在清酒杯裡的梅酒,不容拒絕:「我是老闆,我說了算!」
羅允香苦笑著:「可是……」
「囉嗦,我是為了你好!」尹宵用正經八百的表情,掩飾內心愈捉弄她愈上癮的罪惡感:「做服務業的女孩子,不練一點酒量很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