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他走過去,直接來到她的面前蹲下。
「你在哭?」他拾起她的下巴,不悅的蹙起雙眉。
她又在想那個人了嗎?
「沒有。」她尷尬的別開頭,牽動美麗的唇型,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剛剛絆了一下,疼得流出淚來,不要緊。」她順口扯出個謊,從他決定收留她開始,她似乎就沒有停止說謊過。
「是嗎?」偉智面無表情的接受她的另一個謊言,他知道她在說謊,從她說自己是逃走的大陸新娘,到現在的跌倒,她一直在說話,只是……他漸漸的希望這些謊言成真。「要不要我看看,幫你揉揉。」他總是順著她的謊接話。
他表現出來的相信令她安心。
「不用了,只是輕微的傷,揉揉就沒事。」她縮回他撫上的腳踝,害怕謊言被識破的站起。「你不是要洗澡嗎?還不快去。」她笑著,將他放在一旁的衣服丟給他。
「快點,我也要洗。」
見她笑,他蹙著的眉也跟著舒展。「那正好省水,一起洗羅」他開玩笑。
「不會吧!」她瞪他。「你連這種錢都要省?」
「為什麼不?」他拿出商人精打細算的本事,立刻掏出口袋裡的小型算機計算起來。「一度水是八六塊,再加上垃圾處理費平均起來是十六·四一塊,兩個人一起洗,起碼可以省上好幾塊錢,對不對?」
天啊!如果不是已經共處了幾天,瞭解到他慳吝的本性,她一定會被他這種勤儉的美德嚇死。
「像你這麼響應政府節約用水的好市民,一定可以得到一筆獎勵金才是。」她忍不住要譏諷。
「說得好。」他十分扼腕的說:「你知道嗎?那個月我們只用了九度水,連員工上廁所沖的水我都讓人從山上挑來,誰知最後還是被一對只用八度水的夫婦給搶走了,你說嘔不嘔人?」
嘔啊!她差點被他嘔死。
不過當她看到他咧到耳邊的笑容時,她知道他又在框她了。
「你騙我!」她笑著掄起拳來打他,可是拳頭還未到他胸前就被他抓住了。
「一起洗吧。」他半瞇起邪氣的俊眼,啞著聲音說。
「想得美。」突來的邀請讓她雙頰一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怕我告訴你的心上人?」
「誰?」他揚眉裝傻。
「不就是給你暗搭錢線的人!」雖然沒有見過陳喻柔,但她從員工的口中知道有這一號人物存在。
「你在乎她?」這今他有點高興。
「胡說。」苡詩故作無事狀。「我是怕引來她不必要的誤會。」
「誤會什麼?」他眼眸曖昧地瞅著她,挑釁的邪邪一笑。
「你明知故問。」她又羞又怒的瞠他。
「我真的不知道。」他笑得好無辜。
苡詩瞪眼。「不知道就算了。」然後甩身離去。
「苡詩。」偉智伸出健臂從後面擁住她,「別管別人怎麼說,沒有人有資格誤會你,喻柔沒有,其他的女人也不會有。」
這是在解釋還是在保證?
苡詩的眼神一黯。「你不需要跟我說這些,我們兩個相遇只是個錯誤,而我也只是個暫時的住客而已,我不希望我們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一切就這樣,不要再有任何改變。」
雖然她離開了葉家,並不代表她就自由了,她始終是俊麟法定的妻子,是葉家正式娶進們的媳婦。
「如果你還不想太快趕我走的話,那就不要有任何的改變,讓我能多留在這一點時間,因為這個地方能讓我忘掉一些事,得到一點寄托跟快樂,如果你希望我快樂的話。」
她鄭重的說完這些話之後,毅然轉身離去,沒有看到他不死心的笑容,也沒有看到他決心得到她的眼神。
***
十二月的夜晚應該是寒冷正好眠的時候,可是偉智卻盯著隔間的藍布簾,一點睡意也沒有。
凌晨一點了,她鐵定睡得正熟吧!
最近的夜晚他經常失眠,原因無他,正是有她的緣故。雖然每天見面,每天可以聽到她的聲音,他仍是不滿足。
他還想看她,看沉睡後如天使般的她。
輕輕下了沙發,在昏黃的小夜燈下掀開如牆般分割他們的藍布簾。
在鵝黃的燈光下,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純潔無邪,宛如他心目中的天使,令他心醉神馳。
他憐借的輕撫她漂亮的臉龐,細緻而粉嫩;不點而紅的朱唇彷彿熱情的邀請,教他情不自禁的想低首品嚐。
哎!在你那毫無防備的睡容下,是否能瞭解到我壓抑的痛苦呢?
鐵定不知吧!
如果她知道自己每夜所想的、所期待的是如那夜的激情的話,或許就不會睡得這麼自在了。
輕輕的一聲歎息,他苦笑的自我調侃,誰讓要扮演冷面君子呢?
退回簾外,他躺回沙發想作最後的休息。
突然,一陣夢囈傳來。
床上原本睡得正甜的苡詩突然極不安穩,不斷的傳來囈語與哭泣:「舒維……別……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別……別找我。不,我沒有,我……我不知道你跟他的事,我沒有要搶你丈夫……」
斷續不明的夢囈讓偉智關心的重新跳起,奔往床榻。
「苡詩,別怕,我在這裡。」他安撫的伸出大手。
「俊麟……」突然出現的溫暖大手,像是她在溺斃前的浮木,緊抓不放。「俊麟,告訴我……這……這不是真的……。我是你的唯一,俊麟……告訴我……別走……別……離開我。」她在夢中哭泣的狂喊,「別走,求你……」
悲淒的哀鳴,陣陣抽動著偉智的心。
凝視著她美麗卻蒼白的面容,偉智不禁在想:是什麼樣的男人令她如此深愛、如此在乎?
她的不回去、不與家人連繫,是否就為了保護那個男人?
一絲不悅湧上他煩躁的心頭,令他不自覺的蹙緊雙眉。
他是在嫉妒!
嫉妒那個素未謀面,卻佔據苡詩心靈的男人!
遽然抽離大手,他狠心的任憑她在夢中空抓。
他或許是個有同情心的男人,但絕不是可以做替代品的男人。
「俊——麟——!」突然抽離的大手令苡詩哭喊驚醒,那代表著俊麟的離去跟絕清。
渾身的汗水跟喘息很快的讓她警覺到是夢。
好可怕的夢,苡詩臉色蒼白的想。
她夢到舒維自殺流血的那一幕,泉湧的鮮血將她和舒維一起包圍在血泊中,掙扎不已。舒維一再的哭訴、指控,怪她不該介人俊麟與她之間,怪她的橫刀奪愛逼她走上絕路。
「舒維,我真的不知道。」她將臉埋在曲起的膝上,低位白話。「我真的不知道有你存在,不然我……」我……我怎麼樣?是收回感情?還是當作不曾認識?
做得到嗎?
她不知道。
「夢醒了。」突兀的聲音嚇得她跳起。
看清是偉智後,一股尋求安全感的衝動教她不經思考的躲進他的懷抱。
「阿偉,那……那個女人死……死了,是我害死她……」她禁不住顫抖的哭泣。
「誰?」偉智皺眉疑惑,「哪個女人?」
「就是那個女人,她恨我搶走她的愛人,來找我償命了。」她求救似的拉扯著他。
偉智的眉蹙得更緊了,「我看你是作惡夢,我倒杯水給你喝。」
「不要。」苡詩慌亂的搖頭,用力的抱住他。「不要,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她怕死了這個惡夢,怕死了舒維真的發生不幸。
「請你留下來陪我好嗎?陪我一起睡。」
***
舒維不見了!
俊麟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李奇風,他瘋狂的闖入麒凌銀行,直衝奇風的辦公室。
「砰!」一聲,他踢開了辦公室的大門,引得辦公桌後面的他抬起頭來注視。
「對不起,李先生,我們欄不住他。」緊追在後的警衛倉惶的解釋。
「沒關係。」奇風揮了下手,示意他們退下。
警衛一走,俊麟立刻開口質問:「為什麼要逼走舒維?」
「因為要讓你回到苡詩的身邊。」他說得理直氣壯。
「我告訴過你,那是不可能的事。」
「誰說不可能?」他平淡的說。俊麟的狂怒絲毫影響不了他。「只要是苡詩還暈著你,就有可能。」
「奇風。」他的固執令他備感挫折。「你為什麼一定要插手我跟舒維之間的事情?成全你跟苡詩不是最完美的嗎?」
「苡詩的夢想是你不是我。」他冷冰冰的。
「而我的夢想是舒維,不是苡詩。」他挫敗的喊。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才懂呢?當初搶走苡詩是我不對,可我也是不得已呀!面對著她的日子,我總會透過她的笑顏看到你的落寞,想到你獨身在日本漂泊,這都像是道玻璃牆橫隔在我跟苡詩的中間,使我無法忘記。」
他無奈的坐在沙發上,將臉埋進雙掌中。「我一直想補償你,想將她完整的還給你,所以我不碰她,我希望在完璧歸趙的那一天是無愧於你的,可你卻……」他無限沮喪的低歎。
「你的好意我心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