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者的個性多少都有點怪怪的啦!這沒啥好稀奇的。」
大家一致認為這次的音樂會水準之高可媲美國外樂壇,卻不知這位神秘的樂壇才女正在他們身邊。
聽到自己的名字與創作正被一群陌生人熱切討論著,黃鶯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地更想隱藏起自己。
張望了一會兒,她有點難受地坐在舞台後頭的一個音箱上,無助地張大一雙眼睛緊盯著四周,希望小幸能快出現,讓她早點離開這兒。
「小陳哪,舞台左邊的支架沒有固定好,有點搖晃,你去檢查檢查,砸傷人可就不好玩囉!」
某個工作人員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黃鶯並不以為意,任誰也沒想到會有一場無妄之災降臨到黃鶯的身上。
「小姐,不好意思,這個音箱不能坐人的,請妳離開。」另一個工作人員更是無情地驅離黃鶯。
黃鶯離開音箱,有點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
接著又有好幾個工作人員在她身邊穿梭忙碌,更顯得她的存在是個障礙。
「小姐,請妳讓一讓,別妨礙我們工作。」
「對不起、對不起。」黃鶯趕緊道歉,並移動步伐往角落走去。
被逼著往舞台的角落走去,黃鶯的心情低落得簡直要罵髒話了。
黃鶯正思考著要不要自己去找小幸,或是乾脆先行消失。她太專注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點也沒發現工作人員傳來的警告與叫囂。
不過是幾秒鐘時間,黃鶯身邊的巨型支架因為工作人員的操作不當,無預警地倒下,不偏不倚地砸中黃鶯……
黃鶯痛得喊不出一句話來,只聽見七嘴八舌的驚呼,以及小幸從不遠處傳來的慘叫聲,隨即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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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子彰才剛跟完一床急診病患的緊急手術,馬上就被傳呼到急診室為一名新進病患進行診察。
不知道是不是週末前夕特別容易發生意外,今晚的急診室顯得異常忙碌,連彭子彰這個過動兒都累得說不出笑話了。
「什麼情況?」彭子彰從護士手中拿過病歷表,準備進行救治。
「支架砸傷肩頸及背部,外表皮有擦傷,出血量不大,可能有骨折的現象。BP(血壓)偏低,70/50 mmHg。」
彭子彰先是檢查了病人的瞳孔,接著測量脈搏。「沒有立即危險,先送去照光。」
黃鶯在醫護人員送她去照射X光時,短暫地恢復了意識,她張開眼睛,看見一身白袍的醫檢師就站在她身邊,忍不住驚慌地喊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姐,妳受傷了,可能有骨折的現象,必須接受X光檢驗,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治療哦!」醫檢師很有耐性地安撫她。
「我不要看醫生、不要碰我……」黃鶯話還沒說完,也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傷勢太重,竟然又暈了過去。
「這麼激動?我看這個小姐可能有心理上的疾病哦!妳待會兒要記得提醒一下醫師。」醫檢師趕忙為黃鶯進行X光照射,還好心地提醒一旁的護士。
護士小姐阿美疑惑地望著黃鶯。「有這麼嚴重嗎?會不會只是還沒接受自己受傷的事實,或是一時緊張什麼的?」
醫檢師加快動作,口裡仍在叨念:「誰知道啊?妳剛剛也看見啦,她的表情很驚恐耶!來,我們出去,要照光了。」
「也許,她曾經被醫生給甩了吧……」剛跟醫生男友分手的阿美,忍不住這麼猜測。
彭子彰又陸續處理了急診室裡的幾個病人,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當黃鶯重新被推回急診室時,彭子彰剛脫下沾上血跡的手套,立刻又換上新的手套為她仔細檢查。
「嗯,照片子看來,要馬上動手術。肩膀的韌帶斷了,第三節的胸椎也斷了,可能還有氣胸的現象。病人的家屬在場嗎?先替她上點滴補充水分。」彭子彰拿著X光片迅速地做了判斷。
「阿長剛剛叫人去通知了。」阿美一面為黃鶯注射點滴,一面抬頭對彭子彰說:「病患有精神狀況不穩的現象,剛剛有醒過來一會兒,嚷著不要醫生碰她,你要小心一點。」
彭子彰好奇地看著一臉蒼白的黃鶯,覺得這個長相清秀的病人,看來有幾分眼熟。「哦?排斥醫生啊?」
「誰知道,也許又是某個風流醫師手下的受害者……」阿美抬起頭哀怨地看了彭子彰一眼,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個風流又帥氣的醫師前男友。
「嘿!我可沒有殘害過任何一個女性同胞哦!」彭子彰舉高雙手連忙撇清。
「是是是,你只是緋聞多了點,被暗戀的經驗也多了點!」不知道啥時出現的江宇軒,神出鬼沒地冒出這麼一句調侃。
「學長怎麼這麼說我呢?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緋聞這種事情,通常都是不請自來的,就跟學長你一樣……」彭子彰一面以聽筒量測黃鶯的心跳,一面擠眉弄眼地說著。
就在此時黃鶯突然悠悠轉醒,一看到眼前站著兩個穿著白袍的醫生,又是一陣歇斯底里的反應,連注射點滴的針頭都讓她給扯掉了。
「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不要看醫生,我不要!」黃鶯突如其來的叫嚷聲,嚇到了在場的每個人。
彭子彰眼明手快地在第一時間壓住黃鶯,以免她傷了自己。「小姐,妳有骨折跟氣胸的現象,不要亂動!」
江宇軒呆愣地看了黃鶯一眼,連忙幫著彭子彰按住她。「鎮定劑,快!」
阿美急急忙忙地拿出針筒交給江宇軒,臉上明顯有著「看吧!我說的沒錯。」的表情。
黃鶯在注射了鎮定劑之後,才又昏睡過去。
「怎麼回事啊?」彭子彰莫名其妙地看著阿美。
阿美聳聳肩。「要嘛就是精神病患,要嘛就是很敵視醫師囉!她可能真的被醫生甩過。」
一直沒說話的江宇軒,輕輕地拍了拍彭子彰的肩膀。「我來找你就是要跟你說,她是黃老的女兒。」
「嗄?你說什麼?」彭子彰瞪大眼睛看著他。
「事情就是這麼巧。還有,我該為她動手術了,一起來吧?黃老馬上就會趕來,我們得先替他救治他的寶貝女兒。」江宇軒向他點點頭,率先走向手術室。
「世界也太小了吧?」彭子彰疲倦地歎口氣,垮下雙肩走在江宇軒身後。
阿美忍不住拉住彭子彰。「幹嘛這副表情?你們認識這個病患啊?」
「我們醫護人員應該把救人的工作擺在第一,八卦改日再說好嗎?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耶!」彭子彰一改往日的嘻皮笑臉,竟然還訓了阿美一頓。
被潑了一桶冷水的阿美,不悅地嘟囔著。「哼,果然有內情。說不定是冤親債主找上門了,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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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鐘頭的手術,再加上一整天的值班,回到辦公室的彭子彰,臉上掛著兩個好深的黑眼圈,成了一個熊貓帥哥。
黃鶯的病況還算穩定,經過手術將斷裂的第三節胸椎接合,並且修補了斷裂的韌帶,目前黃鶯因為輕微的氣胸,被送往加護病房進行觀察治療。
彭子彰一面記錄著黃鶯的病歷,等著待會兒與黃老討論之用,一面也好奇黃鶯這麼懼怕、或者該說是厭惡醫師的反應。
一個醫師的女兒,沒道理這麼排斥醫師才是。
可是,黃鶯眼神中的驚懼,又是這麼明白清楚。
彭子彰雖然生性好奇,但一向不過問病患的隱私,若非黃鶯是自己恩師的女兒,他未必會有這麼大的興趣。
「在想什麼啊?連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是不是累到打瞌睡啊?」江宇軒輕輕地推了推彭子彰的肩膀。
彭子彰回過神來,癟了癟嘴。「我是在想,黃老的女兒幹嘛這麼討厭我們?」
「嗄?有嗎?」江宇軒在他身旁坐下。
「之前在急診室裡你也看到啦,黃老的女兒眼神中那一抹驚恐跟厭惡,讓我怎麼也忘不掉。」彭子彰咬著原子筆沉思著。
「很多小孩子也很討厭或是害怕醫生啊!這有啥稀奇的?」江宇軒搖搖頭。
彭子彰有時候真是受不了江宇軒的大條神經。「你也說了『小孩子』這三個字,黃老的女兒並不是小朋友,沒道理會有小孩子的反應吧?」
「說不定是突然受傷,心情有點過度緊張吧!你幹嘛這麼認真去研究這個問題啊?我們已經盡到急診室醫師的責任,替她完成了手術治療,至於她的心理狀況,就交由黃老或是精神科的醫師去煩惱吧!你別沒事找事做了。這麼閒還不如多教我幾招追女孩子的方法。」江宇軒終於說出正題了。
「邀請人家跟你參加舞會了沒?」彭子彰低下頭繼續記錄病歷。
江宇軒搔搔頭。「還沒。」
「不是叫你直接開口邀請她當你的舞伴嗎?送花、請吃飯那一套,現在已經不流行了。」彭子彰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