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翟老夫人提到有關於將來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昭佶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好糟糕,心裡想著,她真的要嫁給那個冷冰冰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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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內,一問專屬後衛宮廷衛士的議事廳內,包括高君奇在內的五個人,每個人都侷促不安的站著,而令他們沒有勇氣抬頭的,卻是端坐在大廳中央的青袍男子,他狀似輕鬆的單手托頤,看著底下的五個人。
ˍ「你們誰要跟我解釋這件事?好耐性不是我的美德。」低沈穩重的聲調裡,透著絕對的權威。
「統領,我們真的沒有偷懶。」其中一個人忍不住的辯解。
「這一切都是意外。」另一個聲音說。
翟仲宇聽到這裡,他揚起一道眉,仍是不動聲色的坐著。
底下的五個人深知翟仲宇的脾氣,當他的外表愈是不在乎,愈是輕鬆的時候,就表示他真的已經生氣了。
愈是意識到這一點,底下的人愈不敢開口說話。
之前已經說過話的人,猛使眼色要其他的人也開口。
好不容易,另一個人總算鼓足了勇氣抬頭,正想開口,可是一對上翟仲宇犀利的眼神,所有要說的話,又都吞了回去。
在一旁默默無言的高君奇,本來就因為之前曾經得罪過翟仲宇而不敢開口,可是眼見大夥怕翟仲宇怕成這樣,他才只好硬著頭皮解釋。
『前幾天安平王爺在府裡大宴賓客,聽說是新聘請到了位絕色舞伶,那一天有很多的王爺都賣安平王爺的臉,跑去賞臉,結果,誰知道在宴席上出現的那個絕色舞伶,竟然會是那個一笑傾城的莊夜荷,當時雖然我們都在場,可是那個女殺手下手太快,我們根本就來不及阻止,所以安平王爺的大公子,他的那個……那個……就被那個殺手給割掉了。」話說到末尾,愈說翟仲宇的臉色就愈難看,到最後,就連高君奇也說不下去了。
「君奇,你的話沒說完整,什麼那個那個,是什麼東西?」翟仲宇表面上文風不動,可是聲音已經冷了好幾度。
難怪皇上會大發雷霆,那場聚會上,好歹底下這幾個專司守衛的好手也都在場,可是竟然無法阻止一個女殺手的逞兇,想想,還真是有些丟皇室的臉。
「就是……就是男人的……那個命根子。」高君奇嚥了好幾口口水,好不容易才說清楚。
男人的命根子?那不就是被閹了嗎?
翟仲宇的神色更是凝重了。
看來這件事情,可不簡單。
昨日皇上急詔他回來,可是皇上他只是氣的臉色發青,什麼話也沒說的,就把他給趕了回來,現在聽到高君奇的解釋,他總算明白,皇上的怒火從何而來了。
「那刺客人呢?」翟仲宇突然覺得他最近老是跟女人犯沖。自從翟老夫人回來之後,似乎就一直如此。
「跑掉了。」高君奇訥訥的開口。
「跑掉了?」翟仲宇緩緩站起,臉上波瀾不驚,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你們幾個可真是好本事啊?」
話一出,底下的五個人不由得開始發抖。
若是按照翟仲宇以前的個性,他一定會提出一些嚴厲的罰則,若不是讓他們十天半個月回不了家還算好的,就怕要他們徹夜通宵的追捕,那可不是人幹的工作,正當眾人不知自己命運如何時,更讓翟仲宇頭痛的事情又來了。
「翟大人,有事通報。」翟仲宇見是福伯,一時也來不及開口責罵他,身形一掠搶到他面前:「什麼事?」直接的感覺,似乎會是個大麻煩,所以他也無視於在眾部屬的面前,急急的問:「是不是祖奶奶又出什麼亂子了?」
福伯一開始點頭又搖頭,急得翟仲宇像熱鍋上的螞蟻。
「到底是怎麼了?」要不是礙於福伯的年紀也一大把了,他一定會開口罵人。
「不得了了,昭佶郡主在府裡又哭又鬧的要上吊,翟老夫人嚇的差點沒昏死過去,老奴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跑過來,請你回去處理。」福伯這一路跑來,只差沒去掉半條命。
「該死。」翟仲宇的俊臉上罩上一層寒霜,看起來非常危險,沒留意到眾部屬們關愛的眼神,他來不及交代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室內的人都沉默的看著翟仲宇反常的舉動,大家面面相覷。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高君奇,只見他雙手抱胸,看著翟仲宇離去的背影,哈哈兩聲,幸災樂禍的道:「什麼時候看我們的統領這麼緊張過……」他意有所指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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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絕對是個麻煩。
她為了不想嫁給自己,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先是一連串的暗殺不成,現在又開始女人最原始的耍賴技倆,一哭二鬧三上吊,想想,這個女人的個性還真是既倔又硬,永遠都是一付不認輸的樣子。
一路上,他一直聽著福伯不斷的叨念。
「我說仲宇啊!你真的要娶那個郡主為妻嗎?我告訴你,我真是受不了她了,一大早,就鬼吼鬼叫的,那裡有女孩子家該有的樣子?」私底下福伯總是喊他仲宇,把他當個孩子似的叮嚀,畢竟福伯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者。
翟仲宇但笑不答。他是可以想像的出,昭佶大吼大叫的樣子。
「你知道嗎?你才不過一天不在而已,你的書齋就已經被那個刁蠻郡主給毀了,整個書齋就像是大災掃過,裡面的東西全毀了,若不是她身上帶傷,動氣就會咳,我看整座翟府就算被她放一把火給燒了,我也不會覺得稀奇。」福伯活到這麼大把歲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大戶人家小姐的嬌蠻任性。
翟仲宇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的問:「我的書齋全毀了,那她睡那裡?」
「不知道,她哭哭啼啼的東砸西毀的,誰敢靠近她,就連老夫人也被請出去了,只知道她一直嘴裡喊著要死要活的,老夫人還為此緊張的昏過去,老奴沒辦法,只好來找你了。」
「是嗎?」翟仲宇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對於福伯的話,他是沒有懷疑,只是他對於昭佶的舉動,卻是抱持著她會是這種尋死尋活的人嗎?
紛擾的思緒還未釐清,翟府的大門.已在眼前。
「仲宇我跟你說,我真的是受不她了,我想我還是先不進去好了。」福伯竟然害怕起這個小丫頭來了。
「福伯你別這麼說,好歹你也是個長輩,來,別跟一個小丫頭計較,進來吧!」翟仲宇邊說邊拉著福伯往他的書齋走去。
「可是,仲宇你不知道,那個小丫頭連老夫人的面子都不賣欸。」
「是嗎?看來這一次祖奶奶也吃到苦頭了。」翟仲宇反而不生氣,竟還隱隱覺得有些得意。
「來吧!進去看看吧!看她能把我的書齋毀到什麼……程度?」他才講到此處,便徙地愣住了。
這時他人來到了他的『書齋』之中,一時之間,他實在是雙眼發直,差一點暈了過去。
他連忙用手遮住眼睛,不忍再看下去,福伯在他的耳邊道:「仲宇,我受不了了,你看,這像什麼樣子?」
福伯說他受不了,當然有他的道理,因為連他也受不了。
說他現在所站的這個地方曾經是個書齋,可能都還嫌勉強。
所有房間裡的書全都散了一地,書櫃、書案倒的倒,毀的毀,所有的椅子像是被人要拿來燒柴般的,斷成一截一截的,就連他所寶貝的一些字畫,山水潑墨的絹繡圖騰,也被剪成碎片,散落在房間裡的每個角落,更扯的是,連皇上所賞賜的龍獅鎮紙台,也被當成垃圾般,遺棄在角落裡。
他實在忍不住,他咆哮怒吼道:「昭佶!」
他像一隻發飆的野獸,穿梭在翟府的各個角落,只為尋找那個讓他失去理智的罪魁禍首。
翟府上下如臨大敵,因為除了一個昭佶郡主之外,就連平日一向極為自製穩重威嚴的翟仲宇,此刻竟也變得暴跳如雷,一付要將人生吞活剝似的兇惡表情,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生人勿近,大家看到這樣發飆的翟仲宇,個個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最後,翟仲宇好不容易在搜察完所有的宅院之後,他來到了翟府最偏僻的一間的房間。
他連敲也不敲,手一推就想走進去,房間內卻傳來了她熟悉的聲音:「不要進來。」
可是來不及了,他一把推開房間的門,一看之下,又是一呆。
他轉過頭看一直跟著他的福伯時,才發現他也跟著轉過頭去。
看見房裡的她,讓他想要責罵她的話,全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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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仲宇在見到房裡的景象後,有一段時間,他簡直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他頹然地爬梳了下頭髮:冤家,真的是冤家。
他走進房裡,很快地將身後的門關上,不讓其他湊熱鬧的塚僕,看到房裡的這一幕。
房裡的昭佶將她整個人縮在房間的角落裡,她哭的眼睛都腫的像核桃似的,嬌憐無依的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無法申辯的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