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告自己不要踏出法律的界限,卻控制不住在心頭祈禱,在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和程萬里分手,轉而投進他懷裡,
所以他放任程萬里的野心滋長,行差踏錯。
人性啊!他看得太多,他知道像程萬里這樣的人一定受不了誘惑。
也許他也曾經誘惑了程萬里一把……只要在程萬里面前大方撒幾把鈔票,程萬里眼就紅,心也迷茫了,再也分不清楚天和地。
他這樣做有錯嗎?
他沒有教唆程萬里、沒有收買他、影響他……頂多,就是袖手旁觀。
將來就算有人要指責他,怕也是沒有那資格吧?
反正柳揚根本不在乎,他的夢想實現了,一切便已足夠。
「金金,嫁給我好不好?」他暖呼呼地對著懷中的女人說著。
金金沈迷於他深情中的神魂一顫,加重擁抱他的力度,卻不說話。
「妳不喜歡我嗎?」他低頭,吻著她的發旋。
她在他懷裡搖了搖頭。
「那麼是喜歡我嘍?」他聲音裡蕩漾著藏也藏不住的歡喜。「那就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待妳好的。」
她沈吟了許久,結結巴巴開口。「你……喜歡我哪裡?我……不漂亮、又沒錢、沒學識……我配不上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一見妳就好喜歡妳,連夢裡都是妳的影子。」對一張照片一見鍾情,說出來真教人發笑,但他就是栽了,怎麼掙扎都脫不出來,只好認命。
但這件事他不會告訴她,不願她心裡有負擔,寧可從頭與她培養感情。
就當他們是意外的相遇、相戀,然後步入禮堂、白首一生,這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金金只當他說的是一個多月前在飯店廁所救她一命的事。
可他們相識才多久?兩個人的感情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培養出來嗎?
她與程萬里交往了二十六年,還是栽不出一朵情花,跟柳揚……她期待中帶著惶恐,
「你知道我跟程萬里的關係,你……不介意嗎?」
「有什麼好介意的?」他觀察了他們四年多,膽敢誇口,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清楚她和程萬里的愛恨糾葛。
其實……有一句話他一直沒有說,他覺得金金和程萬里雖私訂終身,卻不似未婚夫妻,金金更像程萬里的母親,給未婚夫管吃、管住、管他花費……就只差沒管他一天上幾次廁所。
金金腦海裡轉著這月餘來的變故,再反思過去的人生,愛情,婚姻、家庭……她真是越想越糊塗。
喜歡柳揚嗎?答案是肯定的。
但對於程萬里,她總是夢到,然後在睡夢中尖叫著驚醒。
當一個女人心裡還有一個男人的影子時,卻要披上白紗嫁給另一個男人,對丈夫是不是一種背叛?
她的心不安啊!「柳揚,我……我得告訴你實話,我已經不恨程萬里,也不氣他了,清醒的時候,更少想到他,可是一旦睡著,我就是會作夢。」夢境都是程萬里騙她進女廁那一段,夜復一夜。
她曾無數次警告自己,不要再相信程萬里的話,別跟他走。但是最後,她還是會不自覺地隨著他進女廁,然後置自己於最恐怖的境界裡。她為什麼無法擺脫程萬里的甜言蜜語,她不明白。
「我很怕,柳揚……我總是會上了程萬里的當,我擔心自己的潛意識裡還是忘不了程萬里,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
他擁著她。啊,好想把她揉入心坎裡,這是個多麼正直的女人,難怪她就算快被殺了,還是無法對身邊的危難視若無睹,堅持回身救史清銘一把。難怪程萬里對她如此狠辣,她也沒說過一句要報復的話。難怪啊、難怪……
這樣地傻氣,讓他想不去憐惜她、保護她都難。
「妳受驚了,一時還難以擺脫被程萬里傷害的惡夢,這與公不公平有什麼關係?」
「可是我現在知道程萬里說的都是謊話,我應該有勇氣反抗才是,但……那麼久了,夢裡的結局依然沒有改變。」
「那麼……以後只要妳作了惡夢,我就會握著妳的手,將妳拉回現實中,妳不會再經歷那可怕的結局。最終,妳會發現,妳生命裡的依歸只會是我的胸膛。」
她深深地被感動了,整顆心墜落於柳揚編織的情網裡。
她想說話,卻欲訴無言,喉嚨被濃情堵得密密實實,只有眼眶裡不停湧上的霧氣敘述著心底的激盪。
他靜靜地看著她。那淚,不管是起之於驚喜抑或悲哀,只要是她的,總讓他心疼。
他深邃的目光從溫柔、深情、體貼,漸漸地……染出一抹邪氣。
「我知道妳太激動了,暫時說不出話來,那就用點頭來表示同意我的求婚吧!金金,別再猶豫了,像我這樣的好男人,就算不是絕後,也一定是空前。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短時間內,妳想再找到一個跟我一樣好、並且正值適婚年齡的男子,那是不可能了。除非妳肯等,也許十年後,像我這樣的天才還會誕生,但是妳還得再等到他長大成人才有可能跟妳結婚,妳自己算算,這樣前後加起來,妳得等上多少年?保守估計三十年是少不了了。到時候妳幾歲了?五十六歲,妳確定要等到那麼老了才結婚……」
「你……」金金想用拳頭堵住他的嘴。就不能讓她多陶醉片刻嗎?
不過……柳揚就是這樣,總讓她感動得要死,一下子又氣得要命,然後又笑到肚子痛。這是柳揚武的溫柔啊!
她紅著臉,點點頭。「好。」
他張大了嘴,竟然被嚇著了。
他柳揚,欺神騙鬼都不在乎的傢伙,卻在心上人頷首答應他的求婚時,僵成木棍。
金金瞧著,忍不住笑了,雙眸卻星星點點,落下了珍珠也似的淚滴。
她緊緊地環著他的腰,讓他居然也覺得鼻子酸澀起來。
「嘿,我……」他應該說一些正經點的承諾,比如說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但……會不會太老套一點?還是嚴肅中帶些輕鬆的好,所以……他努力轉著腦子。
「救命啊!」
一句驚天慘嚎--估計比接受滿清十大酷刑的人叫得還慘,當場將柳揚和金金心底濃到快凝結成塊的深情愛意給打得稀稀落落。
「這……好像是程萬里的聲音……」叫得這麼淒慘,聽得金金頭皮都發麻了。
「如果是程萬里叫的,那就不奇怪了。」柳揚見怪不怪地說。「小枝一向不輕饒對不起自己的人,程萬里敢在她的酒中下藥,就得付出相等的代價。」他慶幸今晚只有區區四個人借住小木匡裡,程萬里叫得再大聲,也不會驚動外人,要不然有人報了警,該怎麼解釋?
「但是……」金金駭了一跳,那叫聲越來越淒厲了耶!
「放心,小枝不會整死他的。」但程萬里肯定是要吃些大苦頭了。也許程萬里去坐牢,下場還會比較好。不過柳揚看得出來,柳枝對程萬里還沒有完全死心,現在讓她放手,她會遺憾很久,不如照她的意思,讓她想辦法改變程萬里。能成功是她的運氣,失敗了,起碼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下,不會引起太大風波。
「真的嗎?」金金總覺得程萬里的叫聲,好像是看到什麼比死亡還要恐怖的東西。
「當然。」柳揚用力點頭。「妳看看我這雙誠懇的眼睛,像是在說謊嗎?好吧!就算我會說謊好了,但妳是我最心愛的人,我難道會在妳面前說謊?我對妳的心可比日月--啊!金金,妳去哪裡?」
「你每次開始說廢話,就表示你想轉移我的注意力,那一定是你有什麼事情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我要去看一下,起碼得確定這裡不會發生命案才行。」眼看著她就要走出小木屋。
「唉喲!」柳揚突然慘叫,叫得比程萬里還要淒慘。
金金轉過頭一看,發現他已經「倒」在地上抽搐。
「柳揚?」她忙趕回他身邊,緊緊抱在懷裡。「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去叫救護車。」
「不要,我只是……那個藥發作而已,不要去醫院。」躺在金金懷裡,他心裡得意極了。誰說他只會用廢話轉移她的注意力,他還會使苦肉計,美男計……他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
「那我該怎麼辦?」
「陪著我,握握我的手。」
「好。」她馬上照做。「這樣子你就能好了?」
「再親我一下。」
「喔!」
這一晚,柳揚很努力地將金金的豆腐吃光光。至於程萬里……讓他去叫吧!誰理他?
尾聲
又是那雙漆黑的,噴發著熾烈熔岩的眼眸緊緊捉住了金金的靈魂。
金金想逃,但那眼裡的怨恨卻化成無數的觸手,漫無邊際地向她捲來。
她拚命地跑,可是觸手的速度更快。
她一下子就被追上了,觸手纏上她的脖子。
「不!」她尖叫。不要再讓她墜落地獄的入口了--
「親愛的老婆大人,早安。」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握住了金金冰涼的手,兩片帶著濃情的唇瓣刷過她汗濕的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