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希望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對於他們兩人的戰爭,黎茵茵無能為力,只能盡量避開。
「什麼事?」黎柏勳問。
「尊重我的選擇。」她說。「無論結果是好是壞,不管我會不會因此跌倒,我都希望你尊重我。」不要插手。
「妳要我眼睜睜看著妳跌倒嗎?」黎柏勳苦笑,不認為自己做得到。
「您非得這麼做不可。」她堅持。
人生的道路,不一定都是順遂的,跌倒是常有的事。如果只要一跌倒,就需要人扶一把,那麼永遠都不會成長。
她不希望自己永遠是小女孩,她需要長大,她要走自己的路!
「好吧,就聽妳的意思。」小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次他是真的看開。
「謝謝你,爸爸。」她微笑,好高興他能接受她的想法。「我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想拜託您。」
「什麼事情?」
「不要再懲罰瀚希哥。」她懇求黎柏勳。「這件事情我自己也有錯,只是一味的怪罪他太不公平。」更何況還牽連到其他幾位哥哥,就連宇希哥也因為交叉持股而受到衝擊,等於是連坐法。
「妳還在為他講話。」黎柏勳會被他這個女兒氣死,她怎麼老看不開。
「我只是希望能無牽無掛的離開。」她或許為他講話,但同時也為自己盤算。
「離開?」這句話讓黎柏勳的身體再次僵住,她終究還是不要他這個老爸。
「爸,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她八成是想氣死他,居然還敢再提要求。
「妳說吧!」黎柏勳無奈的歎氣,算是徹底投降。
「希德先生那邊,您能不能再幫我求情,讓我跟著他學琴?」
「茵茵……」黎柏勳一臉驚訝。
「我想去德國,爸爸。」黎茵茵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開朗。「我想走自己的路,做一個受尊敬的人,請您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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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的琴聲,像是來自天國的音樂,在純白色的空間裡流竄。
隨著黎茵茵修長的十指滑過琴鍵,這來自天國的音樂,轉化為教堂裡的鐘聲,唱詩般地撫慰人心。
每個人的心靈都被撫慰了。
在屋子裡面工作的每一個人,無論是黎柏勳、司機或是奶媽,都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工作,閉上眼睛聆聽這優美的琴聲,完全沈浸於其中。
忽地,一陣憤怒的腳步聲劃過走廊,闖進這純白色的殿堂,帶來黑色的殺氣。
「你不能進來--」
「讓開!」
夏瀚希就是那股黑色的殺氣,且挾帶著濃濃的恨意,殺進黎家。
「老爺,怎麼辦?他一直往琴室走去。」奶媽抵擋不住夏瀚希,只好向黎柏勳求救。
「沒關係,就由他去吧!」跟黎茵茵長談之後,黎柏勳開明了許多,也瞭解到很多事都必須由當事人解決,他最好不要插手。
黎柏勳意外的開明,事實上就算他想擋也擋不住,因為夏瀚希已經快要氣炸了。
他像個復仇天使般殺進琴室,黎茵茵正彈到最激烈的段落,優美的琴聲因他的突然闖入而中止。
「瀚希哥。」她靜靜地看著夏瀚希,過於平靜的表情引起他的怒氣,他想也不想地定過去,把鋼琴蓋合上。
「這是真的嗎?」砰!他的怒氣全寫在臉上。「妳真的要到德國去?」
原來,讓他之所以這麼憤怒的原因,是因為她要去德國,黎茵茵又把琴蓋打開。
「你都聽說了。」她嘗試著繼續彈奏方纔的曲子,琴蓋又被他粗魯的合起來。
「妳敢再按任何一個琴鍵我就掐死妳。」他狠狠威脅。「對,我都聽說了。而且很好笑的是這竟然還是二手消息,妳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們做愛的那一天,他本來是想把她帶回他家住的。但她說不用,他以為她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才沒有勉強她。沒想到幾天後就聽見她搬回黎家的消息,而且還說要去德國?他一聽見風聲後,立刻殺來黎家,她倒一臉冷靜。
「我沒有必要每一件事情都告訴你。」她依然一臉冷靜,而且還想掀琴蓋。
「不許掀。」他把她的手壓住,讓她動不了。「在妳還沒有解釋清楚以前,妳不准碰鋼琴。」
夏瀚希威脅。
「我確實要去德國。」她歎氣,他依舊是想怎樣就怎樣,一點都沒有長進。
「什麼?」夏瀚希的臉都綠了,他一直祈禱是謠言,沒想到是真的。
「我要去德國學琴,下個月就出發。」謝謝她父親拚命幫她聯繫,她才有這個機會。
「騙人。」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一直以為……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妳不愛我嗎?」他一直以為她是愛他的,可以為了他拋棄一切,先前她就這麼做了。
「我當然愛你,瀚希哥。」她平靜地訴說她的感情。「我想我會愛你一輩子,但我還是要去德國。」
「為什麼?」邏輯完全狗屁不通。「妳愛我,而且我們已經發生關係,妳為什麼還要去德國?」
「就是因為我們已經發生關係,所以我才要去德國。」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找到新的力量,決定要走一條不一樣的路。
「妳在胡扯些什麼?」他看不懂她的邏輯,也聽不懂她的話,他懷疑眼前的黎茵茵是否跟過去是同一個人?個性完全不同。
「我沒有胡扯,我只是覺悟。」她仍然是過去的黎茵茵,只是更為清醒。「直到那天我才發現,原來你想利用我對抗我父親的想法始終沒變,我又成了你的工具。」
這是很嚴重的指控,夏瀚希當然要為自己辯解。
「沒這回事。」她多想了。
「是嗎?」她的笑容擺明了不信,他只得換個方式說服她。
「我真的愛妳。」跟她口中所謂的工具無關,也跟她父親無關,純粹只是他們兩個。
「或許吧!」她不否認這個可能性。「但我還是決定去德國。」
「茵茵!」
「我想走自己的路,我想成為受尊敬的人。」黎茵茵堅決地說道。「過去我一直追隨你的腳步,希望你回頭看我。就算手在彈琴,也是心不在焉,我再也不想那樣。」
經歷這次事件,黎茵茵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愛護自己。一個不疼惜自己的人,做任何事情注定要失敗。之前她為了追求愛情不愛護自己,別人當然也就不需要疼她。愛是對等的,唯有對等的愛才能長久,也才有幸福可言。
黎茵茵算是大徹大悟,夏瀚希卻一點都無法瞭解,在他的眼裡,這一切都荒謬得可笑。
「我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她竟然想中途轉彎。
「你非接受不可。」她已經決定。
「如果妳真的這麼做,我不會原諒妳。」他又拿出威脅那一套,這次她卻不為所動。
「我從來沒有奢望你會瞭解。」對一個自私的人來說,理解別人的想法太困難,還是我行我素來得愉快。
「茵茵!」夏瀚希生氣的瞇起眼,膽小軟弱的黎茵茵他會應付,但突然間強硬起來的黎茵茵,他就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既是出於無奈,也的確慌了手腳,夏瀚希抓住她的雙肩,低頭吻黎茵茵,希望藉此喚起她的感覺,進一步留住她。黎茵茵甜蜜回應,有一瞬間他以為她會改變主意,直到看見她眼裡的意志,他才明白一切都沒有改變,她仍然要去德國。
「我不會去德國找妳。」行動無效換言語,夏瀚希撂話。
「隨便你。」她本來就沒有指望他會去找她,所以他的威脅,根本沒有用。
「我也不會等妳。」他提醒她他的生活有多麼多采多姿,黎茵茵仍是不為所動。
「好。」她甚至微笑。
「妳要是真的去德國,我們兩個人就完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黎茵茵聳聳肩,表示不在乎,他當場吐血。
她到底是在跟他鬥氣還是認真的,他看不出來。整件事情的轉變比坐雲霄飛車還要快,他甚至來不及反駁她的指控。
然而,最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她的態度。先前還熱熱烈烈地跟他做愛,突然間就翻臉不認人,翻臉像翻書。
好啊,要走就走。
氣憤之餘,他決定不再求她,也不再理她。
反正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是,不差她一個。
夏瀚希生氣的轉身,離開琴室。黎茵茵也不挽留,反之將琴蓋打開,打算從頭再來。
愛情固然值得追求,但人生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比如未來,她要擁抱未來,
黎茵茵的長指就要劃過琴鍵,開始她不同的未來。發誓不再理她的夏瀚希這時卻轉身,冷冷問道:「什麼時候的班機?」
看來,他並不打算在她的未來缺席呢!
「我會再通知你。」她笑笑,長指劃過琴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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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霧氣籠罩大地,德國的冬天真是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