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孫子跳腳失控的模樣,他實在很不滿意。
點點頭,連毅品重新坐正,拿起筆繼續把剩下的公文批完。
「你沒有意見?」
「沒有,我一向服從爺爺的命令。」連毅品聳聳肩,笑了一下。
「是嗎?我怎麼記得你老是對我的指示陽奉陰違?」連萬標懷疑地瞅著他,低聲咕噥。
批完最後一份公文,連毅品開始收拾桌面。
「真的沒有別的要求?」連萬標雙手撐在桌面,不死心地追問。
「嗯,爺爺,在這個人事令生效之前,我可不可以請求一件事?」連毅品想了一下,從善如流地開口。
連萬標以為他終於忍不住,想要跟他討價還價,忍不住輕哼一聲。「什麼事?」
「我想請半個月的假,回家好好打包行李,希望爺爺准許。」連毅品很謙虛地請示。
連萬標皺起眉。「就這樣?」
「是啊,就這樣。這表示爺爺同意了?謝謝。」連毅品起身,拿起西裝外套,瀟灑地走出辦公室。
看著孫子離開的背影,連萬標搔搔頭,苦苦思索他這次的奇怪反應。
「可惡,我怎麼猜不透這小狐狸的腦袋現在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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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被鬼附身了喔?竟然在大街上像個瘋子一樣對著連毅品又哭又叫,這樣很丟臉耶!」沈家大姊撫額大叫。
沈雅星沈默不語,紅著一雙兔子眼,兩手抱膝,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
「妳看、妳看,還倒楣地被八卦週刊的記者給拍到,上了雜誌頭條,現在妳的形象全毀了啦!」沈家大姊露出一臉崩潰的表情,把雜誌丟到老么的腳邊。
沈雅星望著灰灰陰陰的窗外,對於腳邊那本八卦雜誌,看也不看一眼。
「妳怎麼不看?快看呀!」大姊催促她。
「我就是當事人,八卦報導有什麼好看的?誰會比我更瞭解事實的經過?」她無精打采地說。
想到那一天的情況,她的眼淚又差點要流下來。
當時連毅品頭也不回就離開的背影,著實傷她好深。
她在他的心目中,就這麼沒有份量嗎?前不久可以親她、吻她,說會對她好,結果過沒多久卻那麼瀟灑地說出要取消婚約的話……
「妳那天到底怎麼了?明明要去選婚紗拍照的,竟然選到分手了?」沈家大姊對那天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十分好奇。
「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時是怎麼了。」沈雅星咬著唇開口。
「妳呀,害得我們全家都被妳的脫線演出給拖累了。爸媽現在不但被妳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丟盡面子,恐怕連整個商界的人都在看我們沈家的笑話了。」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們幾個姊妹這幾天都不敢出門,更不敢接電話,就怕被朋友或是記者抓到,拚命追問妳的婚事是不是真的告吹了。」沈家大姊繼續對她碎碎念。
沈雅星歎了一口氣,一聲不吭地將臉埋進雙膝裡。
本來想繼續發洩的,一看小妹這麼的消極難過,她也罵不下去了,重重歎了一口氣,坐到沈雅星身邊。
「總之啊,妳就要被流放了。爸爸這次很生氣,他說幾年內都不會讓妳回來了,要妳好好待在美國唸書,等到幾年後,妳婚約取消的醜聞淡化了,再回來吧。」
對於大姊的數落,她埋著頭,一動也不動。
「小笨蛋!一直想逃婚、想逃婚的,現在給妳逃成了,妳高興了吧?」沈家大姊伸出手戳一戳她的腦袋。
沈雅星沒有抬頭,但是肩膀開始微微顫抖。
察覺到小妹又開始哭了,沈家大姊閉上嘴,重重歎了一口氣後,無可奈何地翻翻白眼,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她的情緒。
「算了、算了,我也懶得講妳了。妳跟連毅品的婚事取消了也好,這樣我們姊妹們又有了一絲可能得到連毅品青睞的機會了。」沈家大姊樂觀地往好處去想。
「至於妳呢,媽媽說反正妳的學校也快開學了,要妳把行李收一收,過兩個禮拜就回美國去避避風頭。」
「嗯。」她的頭沒抬起來,只傳出悶悶的回應。
沈家大姊又歎了一聲,起身走出她的房間。
沈雅星繼續沈浸在自憐自艾的情緒裡,努力地思考著她怎麼會這麼難過的原因。
「真奇怪,明明不想嫁給他的,腦子裡就是一直想著要逃婚,現在真的不用嫁了,怎麼覺得心裡變得空蕩蕩的,除了眼淚,什麼也冒不出來?」壓著胸口一直泛著疼痛的位置,她不知該怎麼排解這種又愁又悶的情緒。
原本已經下樓去的大姊,突然又折返回來找她。
「雅星。」大姊在門口喚了她一聲。
「什麼事?」沈雅星吸吸鼻子,趕緊抽來一張面紙擦掉眼淚。
「妳有訪客喔。」沈家大姊的臉色有些怪怪的。
「是誰呀?」她好奇地問道。
「唔……是連毅品的堂弟,連毅澤。」
「咦?」
沈雅星訝異地張大眼。
連毅品的堂弟從美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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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樓,看到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正背對著她站在客廳裡觀賞牆上的畫作,沈雅星的心臟猛烈跳動。
這個男人的身高、體格,還有站立的姿勢,跟連毅品好像、好像喔……
看到熟悉的背影,沈雅星的眼眶一紅,險險掉出淚來。
由於連爺爺曾經特別交代過同樣待在美國的連毅澤要好好照顧她,因此兩人在美國時便經常碰面、吃飯,算是熟識。
連毅澤待她很好,像是照顧小妹妹一樣,因此她還滿喜歡他的,但她從來就不曾把他與連毅品聯想在一起過。
深吸一口氣,她輕聲向站在客廳裡的男子喚道。
「毅澤哥。」
男子轉過身來,露出與連毅品十分相像的笑容,她見狀又是微微一怔。
「小棉花兒,好久不見了。」連毅澤溫柔地對她微笑。
看到他的笑容,就聯想到連毅品,害她忍不住又想哭了。
眨眨眼,沈雅星勉強擠出笑容。「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的?」
「我前幾天回來的。」嘴裡回答她,眼睛則沒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你是回來玩的嗎?什麼時候要回美國去?說不定我們可以一起坐飛機喔。」想到她就要被流放,心情又低落下去。
「我這次回來,可能會待上好一陣子。」
「真的?那你在美國的工作怎麼辦?」
「會有人去接我的工作。」
「噢。」
「我有這麼討人厭嗎?妳看著我的時候,好像隨時都快哭出來了。」
「沒……沒有啊……」她低下頭去。
連毅澤抬手摸摸她的頭。「我都聽說了。」
「聽說了什麼?」她愣愣地抬頭看他。
「妳跟毅品堂哥取消婚約的事。」
「……噢……你消息還真靈通,不過那些都過去了啦!」她尷尬地笑著。
「但是妳的心情好像還是很不好。」他很關切地看著她的臉。
她默然無語地低頭。一直裝出笑臉,實在有些累人。
「走吧,我請妳吃飯,順便請妳吃妳最愛的草莓蛋糕。」
她看著連毅澤,心裡有些難過。
如果是連毅品的話,他會不會這樣討好她?
她猜是不會,他最愛弄哭她了,哪會逗她笑?
想到這裡,沈雅星的心緊緊地抽了一下。
嗚嗚∼∼好想哭……
她的眼淚怎麼變得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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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沈雅星挽著連毅澤走進餐廳時,覺得有一道視線突然對著她直直穿射而來,令她頸背的汗毛立即緊張地豎起。
她的身子敏感地微微一顫,怯怯地轉過頭,尋找那道強烈干擾她感官知覺的視線來源。
誰知道一轉頭,視線就與餐廳角落裡一雙斜長微瞇的眼眸相遇。
那對帶著銳厲眸光的狐狸眼睛,恰是連毅品的正字標記。
她倒抽一口氣,心慌意亂地馬上轉開頭,眼底充滿驚嚇。
取消婚約之後,他們就不曾再見過面。沒想到再次碰見,竟然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之下發生。
她偷偷地轉頭回望,看到連毅品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勾著連毅澤臂彎的手。有一秒鐘,她產生一種近似被抓奸的罪惡感,差一點就要在他有些嚴厲的盯視下,將手從連毅澤的臂彎中抽回來。
但視線微微一轉,她同時看到了坐在他身邊的,竟然是那個風情萬千的方敏雯。
一股酸意從她胸口漫開來,她對他無聲一哼,撇開頭,抬高下巴,甚至將連毅澤的手臂挽得更緊。
連毅品的眼眸突然射出一道火光,沈雅星雖然覺得頭皮發麻,依然擺著姿態不看他。
「啊,我看到毅品堂哥了,真巧!」這時,連毅澤也發現了他。
「是啊,真巧,我們──」她想建議他換一間餐廳,誰知道他接下來的反應卻讓她差點想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