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發一語地握住她的手,她訝然,沒說不,也沒同意,默默地讓他握苦,任由一股熱力從他的掌心竄進她的心底。
「我所提議的,妳有認真考慮過了嗎?」他低聲問,沒有看她,而是看著前方,內心有滿滿的期待,欣然於她柔順地讓他握著小手。
「我想過了,我還是要回台灣。」希雅說出這個決定,心微微酸澀。
「為什麼?」力拓磊很失望,說不出的失望。
「我走了,伯父伯母自然會另覓『有緣人』來當『試用品』,我住在這裡他們不會死心的。」
考慮得真周到!他冷峻地睨了她一眼,瞧她垂著臉一副消沈的模樣,他心底的氣焰化為烏有,他幹麼生氣?她這麼說自有她的道理,何妨再聽聽她怎麼說。
「回台灣妳又不回家,那怎麼成?」他問。
希雅抬起眼,神情落寞地面對他。「我在家裡只和姊姊最親近,現在她不在家,我並不想回去,在離開家的那一刻,我就有這想法了。」
「原來妳早有預謀。」他把她拉近自己,希雅無言地凝視他;兩人下約而同地停住腳步,不再前進。
「妳姊姊現在在哪裡?」
「她和姊夫住在舊金山,姊夫已經應徵進一家公司當業務員了,而姊姊也找到工作,他們生活暫時沒有問題。」
「他們也在美國,妳回台灣不就離他們更遠了嗎?」
「我只要知道他們過得好,我身在何處無所謂啊!」
「我有所謂。」他圈住她纖細的腰。
「怎麼會和你有關?」希雅受寵若驚地仰望他,心跳如萬馬奔騰。
「我公司缺人。」
「可是我怎能留下來?」她笑得好苦。
「妳當然能,我在舊金山也有幢別墅,若是妳想姊姊還可以隨時過去探望她,別墅借妳住。」這是真的,他樂意提供這樣的「幅利」。
「你為何要這麼做?」她紅了眼眶。
「我……」他突然脹紅瞼,脖子上的筋脈狂跳著,那呼之欲出的「喜歡妳」三個字憋在喉頭。他可從沒說過這麼肉麻的話,在這一刻他內心仍有些「矜持」!
「我喜歡妳。」終於,他還是說了,面對她,他已捨棄許多不必要的堅持,若他說得麼坦白,她仍不願意接納,那他會……再也不理她。
希雅覺得地在搖,她昏眩地瞥他。
「無論妳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告訴我,我幫到底。」他說。
「謝謝你……」她不自禁地淚漣漣,發自內心的給他一個感激的擁抱。
成功了!
力拓磊俯視栽在他懷裡的女人,忽然豁然開朗,得意自是不在話下,他要的不就是她的親近,下一回他要她成為他的「近親」,一步一步地,他要她和他關係密不可分。
「別哭。」他勾起她的下巴,目標盯著她紅潤的小嘴,吻了下去。
「不……不。」她急急推開他。
什麼!她竟不讓他吻?他一怔。
「我如果要到你公司工作,那我們就是上司和員工的關係,不能這樣。」希雅死守自己的心。
力拓磊呆住,怎麼他的計謀到頭來成了畫地自限?!「妳的腦子可不可以靈活點,別那麼死板,難道我們不能保有友誼嗎?」他的目光變得深沈。
「這是超友誼了。」至少她這麼認為。
「可是剛剛在車上……」他話才出口,她很快地阻止他再往下說--
「剛剛我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我神智不清了。」
他震愕地瞪苦她,像在看一個千變萬化的異形,他以為自己已打通關節,希望無窮,看來他得意得太早了,面對一個頑固又善變的女人,來「文」的一點也行不通。
「男女之間若彼此喜歡,有超友誼行為純屬正常。」他扣住她的雙肩搖撼她,要她知道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
「不,我……不行……我……我沒說我喜歡你啊!」她臉脹得火紅,說不出心底真正的意態,脫離他的箝制,轉身奔跑向大屋,她比任何人都需要被愛啊!可是就如同一個斷食很久的人,起初復食的時候只能飲用流質的食物,慢慢一點一點的加量,一段時間後才能吞嚥固體食物,否則消化器官會受不了……她無法去對他解釋這些,一點也不習慣把心事拿出來說。
力拓磊立在原地,人家並沒有說喜歡他!
老天!他難道是在唱獨角戲嗎?一個人演得過癮,還自鳴得意,到頭來連掌聲也沒得到。
她怎麼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傷害他?他真的不只是惱怒而已!
但他已經盡力而為了,他該照自己的決定,不再理她;就像在他的電腦王國,通常投資報酬率太低的買賣他懶得做,根本不符成本,他倒不如用同樣的時間去開發有利可圖的商機。
他神情冷肅地往大屋走去,老遠地就看見她竟站在大門口沒有進去,真不知她又怎麼了?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安步當車地定向大門,睨了她一眼,驚覺她的面色蒼白如紙。
「妳沒事吧?」他不帶一絲感情地問。
「我後媽來了,我聽見她正和力伯母在說話。」希雅渾身顫抖,所能負荷的擔憂和惶惑已經超過她的能力範圍。
哦!力拓磊幸災樂禍的揚起眉。「她是來看妳,還是來查閱我的『試用』心得報告?」
「摟著我。」希雅不把他的氣話當一回事。
「什麼?」他詫異,反應遲了半拍。
「摟著我,假裝我們很親密。」
力拓磊劍眉緊蹙,他也是人,心非銅牆鐵壁,她怎可以這樣為所欲為地對他予取子求,他不是可以隨意任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僕役。「有必要嗎?」他神情凜冽,雙眼漠然。
「和你瞞著伯父伯母的方法一樣,只有這樣後媽才不至於待在這裡太久。」希雅乞求他的協助;「你不是說我有困難你都會幫我嗎?」
他是說過,但此一時彼一時啊!「剛才我是意亂情迷,神智不清了才那麼說,現在我可清醒得很。」他依樣畫葫蘆,狠狠地反削她一頓。
她明白他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的惱怒情有可原,因為她沒把話說清楚就走了。但她只是希望慢慢來,她只是不想在激情中做出任何抉擇,現在她說不出喜歡他,以後也許會說……她對自己一向缺乏自信啊!
「幫不幫?」她乾澀地問,面對他冷淡的表情,她的臉色愈漸發白。
力拓磊根本看不出她心中的桎梏,只知道對一個冷感的女人,他不該有多餘的熱情,他想惡劣地說不幫,但看她一副可憐的哀求模樣,他卻拒絕不了。他惡狠狠地摟住她,邪惡地說:「不幫妳幫誰?」
希雅打了個寒顫,此刻她極千確定他是否真的和她是同一陣線,會不會當苦後媽的面揭露她偽裝的身份?
「妳最好擠出笑臉來,裝作妳和我出門去玩很開心,別說我沒提醒妳,妳現在的表情很糟。」力拓磊嚴正地警告她,伸手開了門。
門一開希雅才知自己沒弄清楚狀況,不只是後媽來,就連爸爸也來了,他臉色嚴峻地坐在沙發上,從父親的眼底她看不到一絲關愛,只有滿滿的責難和千諒解,而見到力拓磊表情更是難看了。
爸是怎麼了,為何一臉不高興?希雅不知原委,倒是力爸和力媽親切的陪著笑臉,見到他們進門熱情地說:「他們回來了!」
「這麼晚了還出去約會,真沒想到啊!」後媽劉秀霞揚起鮮紅的唇,一副嘖嘖稱奇的嘴臉,好像這並不是她一手造成的結果,一派置身事外的模樣。
希雅心沈到谷底,陷入迷霧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就要一個交代!」希雅的爸爸和家聲嚴正地說。
「爸,你要什麼交代?」希雅驚詫地問。
「輪不到妳說話!妳妹妹不見了,妳一個人跑到人家家裡來,妳這敗壞門風的孩子,真不像話!」和家聲厲聲責備。
希雅看了爸爸一眼又看了後媽一眼,後媽一臉冷,微抿著紅唇,好像這不干她的事。「是後媽強……」她正要出言替自己辯解,劉秀霞立刻揚聲打斷她--
「妳這孩子,事情到這地步了,為了維護妳的名譽還有和家的聲譽,妳應該要認分。」劉秀霞的聲波蓋過希雅的話,說得斬釘截鐵。
希雅心一駭,終於懂了,後媽一定是前後不一的對爸爸說了什麼!
劉秀霞奸笑,為了順利讓「女兒」嫁到力家,她確實當了雙面人,她對女兒采高壓政策,逼她先來和力拓磊試婚,但當著丈夫的面,她反倒說是女兒自願來的,她攔也攔不住,而天助人也!如今丈夫親眼看見兩人出遊這麼晚才回來,不相信她也難,她也不用再多費唇舌了。
而她的姊妹淘力夫人就更好說話了,一聽她說丈夫得知她們私下的決定很生氣,立刻誠意地說一定要孩子們快點擇日完婚。計謀可說是天衣無縫,事情很快就要順理成章,以力家的財力,她要求幾千萬聘金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