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的目光流轉,雙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既是嬌羞又是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你是不是喜歡我?」
猶豫了一會,她點點頭。
「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次她猶豫著要怎麼回答了。
什麼時候?就是他倆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吧?
即使那時候的他那麼陰鬱,可見到他那憂鬱的雙眸她就沒來由的心疼。
因為喜歡,才會心疼吧?
因為心疼,才想好好照顧他,甚至不捨得他回去,要他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不知不覺中,溫寧已經漸漸成為一個不同的人了,他變得有自信、負責、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成為一個男子漢,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出來保護她,不容許別人欺負。
她看著他的眼,腦袋裡干頭萬緒,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之際,突然眼前一黑,柔軟襲上自己的雙唇。
程晴睜大了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溫寧、溫寧竟然吻她了?
先別說她從沒想過溫寧會這麼主動,而且現在她懷裡可還是抱著妹妹耶!當著兔子面前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果然,才吻了沒多久,她懷裡的妹妹便似乎不甘示弱地又輕輕打了幾個噴嚏,儘管捨不得,她還是急急忙忙中斷了這個讓人心醉的吻,將注意力全放在妹妹身上。
「妹妹,對不起喔!都是你爸爸不好,偷偷做壞事,乖……」她把自己身子挪近兔子,將身子蜷了起來,手臂把妹妹整個包起,一面在妹妹僅剩的一隻耳朵邊輕輕低語。
「在說些什麼?」溫寧不死心,又靠了過去。
「說你的壞話。」她賞他一枚白眼,卻是親暱多於怪罪。
「阿晴。」他把頭埋進她的肩窩裡,像只撒嬌的大狗。
「嗯?」
「我愛你。」
程晴不語,眼眶卻又一陣濕。
這麼美好的事情,真的發生在她身上了?
「你呢?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她微微一笑。「我也愛妹妹啊!」
「不是那種愛。」
「那是哪一種愛?」她又轉回頭來望著他。
「是那種只想和她在一起,想吻她、擁抱她和她生活在一起的那種愛。」溫寧的眼裡顯露出少見的認真。
她的臉更紅了,然後又轉了回去,親了親妹妹的臉。
「阿晴?」
沒反應。
「阿晴,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生氣了?」難道他做錯事了嗎?是不是阿晴不喜歡他?可剛剛他吻她的時候,也沒見她抗議或掙扎啊!
程晴還是沒有回答,心裡卻在笑著,是那種很幸福卻又有點點任性的笑。她才不要告訴這個男人,她打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便喜歡上他,還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呢!
「阿晴,你為什麼在偷笑?」
他有些委屈,卻又有些像撒嬌的語氣一直在她耳邊喚著,可她只是一直輕輕笑著,很幸福很幸福地笑著,並沒有回答。
這可是事關一個女人的小小自尊,她才不要說出來呢!
「阿晴,你一定很愛我吧?」溫寧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做出了這個結論。
「誰說的?」還在心頭暗喜的她回過頭白他一眼。
「不然你不會在動物醫院裡哭成那個樣子。」
「我是因為擔心妹妹,才不是因為你!」臉紅地嘴硬著,氣勢卻小了許多。
他趁勢又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程晴作夢都沒想過看似安靜斯文的他竟然這麼會佔人便宜?
「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喔!」他依舊溫柔地笑著。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那個輕輕的吻之後,都變得明朗,那時候完全沒頭緒的話語,在這個吻之後,前因後果便自動串連了起來,成為一條線,引著他找到了答案。
原來,他已經被愛了這麼久,而自己竟不知情。
第九章
聖誕節前的兩個星期,妹妹終於到醫院拆線了。
動物醫院裡的男醫生非常訝異妹妹能康復,原本他以為這隻兔子回家以後,就再也不會來了呢!
而那位表面冷酷的女醫生,看著程晴對妹妹百般呵護的模樣,一時感動竟紅了眼,還很不好意思地躲到診療室後頭把眼淚擦乾。
為了照顧妹妹,程晴幾乎都沒有去上課,一切餵藥,消毒傷口等等照料妹妹的事情,都要親自來才放心,於是其他雜事紛紛丟了給溫寧,讓他更加忙碌,幾乎天天回家倒頭就睡,然後硬是被程晴從床上抓下來煮宵夜。
幸好她是博士生,平日幾乎都是自己做研究,定期向教授報告即可,所以在課業銜接上並沒有太大問題。
但程晴同時又身兼台灣學生會會長,有些活動既然她不克出席,溫寧就只好硬著頭皮代替她參加活動,雖然很辛苦,不過倒是借此機會認識了不少同是台灣來的學生。
莫妍當然也在其中。
當她聽到妹妹發生的事情後;當場難過得掉下淚來,還被後頭老是跟著她的大陸男生譏笑,「不過就是隻兔子嘛!何必這麼傷心?」
「是啊!哪天要是你少了一隻耳朵,我才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她一翻臉,兩個人差點又要在眾人面前吵起架來。
溫寧無奈地看著兩個人鬥嘴,也只能請別人過去充當和事佬,自己先躲到一邊去,免得那大陸男生一看到他又醋海生波,把他也扯了下去,遭池魚之殃。
過沒幾天,莫妍偷偷塞給溫寧一個小紙袋,特別吩咐要他回了家再拆開,而且千萬別給別人看到。
他狐疑地回到家,當著程晴的面打開,竟是一頂可愛的棕色小毛線帽子,上頭還有一隻長長的像兔耳朵模樣的長形線團。
程晴好奇地把那頂奇怪的毛線帽拿在手上把玩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轉身跑到自己房裡去找正窩在床上小寐的妹妹,弄了好一陣,她才帶著戴上毛線帽的妹妹走出來。
原來那頂帽子是莫妍特別為妹妹鉤的,因為知道妹妹少了一隻耳朵,所以特地在帽子上鉤了一隻長長的兔耳朵,毛線又是棕色的,妹妹一戴上去就像又長回了一隻耳朵,而且反正它是垂耳兔,耳朵總是往下垂,配上一隻鬆軟軟的毛線耳朵,看起來一點也不突兀。
「妹妹你好可愛喔!」
程晴高興地抱著不知所措的妹妹左親右親,愛死了那頂別具巧思的毛線小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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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聖誕節的腳步越來越近時,有一件事情讓程晴非常煩惱,可是又不好意思和溫寧商量——那就是她沒有錢了。
原本她的生活費就是靠學校的獎學金支付,但學校不是一次將全部的獎學金給她,而是按期匯進她的私人帳戶裡。
當時為了醫治妹妹,她二話不說拿起信用卡就刷,等到她收到銀行寄來的帳單時,才知道事情不妙了。
扣除妹妹的醫藥費後,她的戶頭竟然只剩下十英鎊?!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那張帳單好久,被上頭的昂貴醫藥費給嚇住,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原來英國的動物醫院這麼貴?急救和開刀就花了快三百英鎊!再加上後續的治療,算算快要四百英鎊!
她緊緊抓著那張信用卡帳單,心頭在滴血,一面不時轉頭看著正活蹦亂跳的妹妹,忍不住又念了幾句,「臭妹妹,還好你活下來了。要是你掛了,我這些錢豈不是白花了!」
生命真是「可貴」啊!
花光了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她連坐公車去學校的錢都沒有了,更遑論要坐火車到其他大學進行調查研究。
左思右想,唯一的方法還是只有和溫寧商量,於是她硬著頭皮,抱起妹妹,走向正在廚房燉雞湯的溫寧。
「阿寧。」
「嗯?」他回過頭,見她抱著妹妹,臉上一笑,然後傾過身子,分別在她和妹妹臉上親了一下。「什麼事?」
自從妹妹受傷後,兩個人終於互相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原本心中暗藏的情愫在一切明朗後便很自然地昇華浮現,雖然彼此告白才沒兩個星期,但他們已經像相處多年的情侶一樣,或是該說,同住一個屋簷下,除了沒同房睡以外,一切都和新婚夫妻沒什麼兩樣。
「我……我沒錢了。」要一向不求人的程晴說實話,她還是覺得有些掛不住面子,難免有些吞吞吐吐。
「沒錢?」他還沒有會意過來。
「我是說,我真的沒錢了。」
這下溫寧聽出她要說什麼了,放下了正在攪拌雞湯的勺子,轉過身來正對著她。
「你說你沒錢了?」
「嗯。」她點點頭。
「戶頭裡沒錢了?」
她再度點點頭。
「怎麼了?」這不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程晴指指懷裡一臉元辜、正眨著大大黑眼睛的妹妹。
「都給它花掉了。」
「給妹妹花掉了?它有吃得那麼凶嗎?」
她也沒答話,只是把那張信用卡帳單遞到溫寧面前。
他有些狐疑地接了過來,一眼望過去,差點沒被上頭的天文數字給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