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叫她明天打個電話給我,我親口告訴她,我的『原則』。」他特別在話的末端加重了語氣。
瞧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她忍不住開口勸道:「或許你讓自己『名草有主』,這樣就可避免這些『桃色』困擾。」
「是嗎?」他可是一點也不苟同她的話。
「說真的,立夫。難道你沒有成家的念頭嗎?」她乘機提出深藏心中許久的疑問。
「你呢?想做一輩子的女強人嗎?女人的青春可是有限的,你該多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別淨顧著工作。」
他竟然反守為攻,問起她的婚姻大事,陸曼君在心中想道。
「我倒覺得『美時軒』化妝品的陳副總是個不錯的人。」他別有深意地繼續說道。
這倒是真的,陳副總的確是個不錯的人。不僅學識佳、相貌堂堂,最重要的是在商場打滾多年仍無絲毫銅臭味,或許是因為文學院背景出身,全身上下書卷味十足。
他待她更是極盡溫柔、呵護和關懷備至。但她就是沒辦法接受他的深情,一如邵立夫對她。陸曼君惆悵地想著。
邵立夫見她半天不答話,只得沉默。兩人相識許久,一直是無所不談的知心朋友,只除了彼此的感情生活,偶爾不經心提到,也都默契十足地淡淡帶過,就像現在這般。
「對了,那個女孩你培訓的怎麼樣了?」陸曼君決定換個話題。「打賭的期限不是快到了嗎?」
經她這麼一提,邵立夫憶起自己適才在攝影棚和紀嵐纏綿的一吻,他記得她光滑的肌膚在他的撫觸之下泛紅,嬌艷欲滴的紅唇因他的吸吮而略顯腫脹。她滾燙的身軀、甜蜜的氣息和激情的呻吟,讓他幾乎把持不住,情不自禁地想要得更多更多……
陸曼君納悶地看著陷入沉思的邵立夫。他在想什麼?那溫柔的眼神、微揚的嘴角,莫非……她的心一驚。那女孩,他愛上了那個參與賭局的女孩。
邵立夫強迫自己回神。「嗯,培訓的結果很好。我想帶她參加天堂鳥五週年的慶祝酒會,把她介紹給大家,你覺得如何?如果可以,屆時再請你幫忙引見。」
「這不成問題,只要她的條件夠好。」她壓抑心中的驚駭,以專業口吻說道。
他再度揚起迷人的笑臉,信心十足地開口:「保證會讓大家驚艷、呼聲四起。」他腦海裡又想起攝影棚裡,紀嵐在他鏡前時而嬌憨時而嫵媚的種種風情。
他真的墜入情網了,真的,她痛徹心扉地想。否則他的目光不會如此癡迷,嘴角不會帶笑。那女孩,她好奇那女孩魅力何在?
她忍不住開口:「哦,我倒想先睹為快。你有她的照片嗎?」仍是一貫職業化的口吻和語氣,並毫沒有洩漏她內心真正的情緒。
他搖搖頭,略帶歉意的表情。
「看來,我只好耐著性子等一等。」語畢,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站起身。「那麼我先回去了。琉璃裳的照片我再請人來拿,我們酒會上見。」
「好。」他送她到門口。
「對了,」她停住腳步回頭說道。那女孩叫什麼名字?」
「紀嵐,紀念日的紀,山風嵐。」
「紀嵐。」她復誦一次。「我會記住的。別送了,拜拜!」她邁著沉穩的步子離去。邵立夫關上那扇綠白條紋的大門,轉身走向屋中。他想起更衣室裡的紀嵐,她已進去好一會兒,早該換好衣服,為什麼不見她的身影?他急忙快步越過前庭,邁入屋中朝更衣室急奔。
只見更衣室房門微敞,他輕輕推開一看,裡面空無一人,只有那件露背裝寂寞地披掛在衣架上,他心中無比惆悵。
紀嵐換好衣服後,呆坐在更衣室。她仍不能相信自己竟和邵立夫吻得那般狂熱和激烈,那人真的是她嗎?但她的確記得自己在他的撫觸下燃燒的身軀,也記得他火熱的舌和溫潤的唇帶給她的暈眩,還有……呻吟,她燥熱難抑地呼喊。
她驚得脫口而出。「天吶!這竟是真的。不行,我得趕快離開這裡。」她喃喃自語,抖顫地站起身。她不能再看見邵立夫,她害怕,怕面對自己真實的情緒。
她步履蹣跚地跨出更衣室,走出攝影棚的甬道,卻聽見客廳傳來細碎的交談聲。她想起邵立夫在她耳畔的低語,他說有人來了。那麼他們在客廳呢!糟糕,她怎麼出去呢?於是她轉身走回攝影棚四處搜尋,終於發現後門,她伸手旋轉門把,大步跨出。
陸曼君緩步走至車旁,開門入座,她無力地趴在駕駛盤上。他愛上別人了,他愛上別人了,她在心中不停地道,淚水終於不能抑止地滴落在她雪白的裙上。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在奢求什麼?早就明白和邵立夫不會有任何結果,但總覺得在兩人都是孤家寡人的情況下,也許會有奇跡出現,但他墜入愛河了,愛上了那個叫紀嵐的女孩……呵!
她苦笑。其實是她作繭自縛,她和邵立夫根本就只是知心好友,是她自己癡心妄想;是她不能自己地傾慕愛戀他;是她,她在心中嘶吼,從頭至尾都是她,自編自導自演這場愛情悲劇,但是——
「為什麼?為什麼?」她終於大喊出聲,潸潸的淚水暈成一朵透明花朵開在雪白的裙上。
許久許久,她終於平靜了下來。她抬起頭看著後視鏡中淚痕斑斑的自己。釋然吧!早該放棄自己可笑的奢念,就讓時間沖淡這一切吧!她揚起一抹苦笑,她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是她必須試著去做。於是,她拿出化妝包,整飾自己憔悴的容顏,但,心呢?可以修飾嗎?
在她的巧手下,一張容光煥發的臉已看不出適才的哀淒,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強展笑顏,而後,轉動鑰匙,踩下油門,揚長離去。
陸曼君駕著她鮮紅色的跑車,流暢地在路上奔馳,心中惆悵也在音樂網悠揚的樂曲下平靜溫柔起來。忽然,在街頭轉角處,竄出一個嬌弱的身影。
她一驚,忙緊急煞車,嘎吱的響聲震耳欲聾,僅有分毫的差距就撞上那嬌弱的身影,那是個女孩——睜大的雙眼、蒼白的面孔。陸曼君連忙下車,在車後此起彼落的喇叭聲中,拉她上車,快速將車駛向路旁停下。
她看著仍兀自低頭發愣的女孩,關心詢問:「你還好吧?」
女孩茫然地抬頭,聲音有點顫抖。「對不起!」
陸曼君聽到這樣的回答倒是挺訝異。這年頭肯在交通事故中承認自己錯誤的人,實在少之又少,不禁多看了女孩一眼。
眉清目秀,嬌麗而不俗艷。只消看她一眼,便忍不住想再看一次,將她看得更清楚些,結果愈看愈耐人尋味。陸曼君靈光一閃,看來天堂鳥又多了位好夥伴。
女孩見車主不發一言地直盯著她瞧,原本紊亂的心在這沉默的空檔也已漸趨平息。都怪自己魂不守舍,剛剛若真的被車撞死也是自找的。
她深呼吸後,開口道:「對不起,我太粗心大意,走路不看兩邊來車,對不起。」聲音中充滿歉意。
陸曼君一展笑顏。「下次小心點,否則真的會丟了性命。」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女孩瑟縮地笑下一下,準備開門離去。
陸曼君急忙出聲。「等等!」她伸手攔住女孩的肩頭。「你上哪兒去?或許我可以送你一程。」
女孩用納悶的眼神看著她,她只得伸手掏出名片,遞給女孩。
她輕聲開口自我介紹:「我是天堂鳥經紀公司的負責人,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當模特兒。」
「你是陸曼君!」女孩杏眼圓睜,語中儘是驚訝之情。
「你認得我嗎?」
「沒……有,不……是。」女孩支支吾吾的。
陸曼君見她慌亂模樣,心想該是對剛才的事故仍有餘悸,遂親切哄道:「別怕,已經沒事了。」她拍拍女孩的肩膀。「你還在唸書嗎?」
女孩搖搖頭。「沒有。」
「剛畢業?」
女孩點點頭。
「十八歲?」陸曼君揣測地問道。
「二十一歲。」
看來這女孩惜話如金,而且回答時,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這可是成為一名優秀模特兒必備的條件之一。陸曼君在心中盤算著。看來,得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與她談談,只要她願意,她在模特兒界的成就指日可待。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好嗎?」陸曼君誠摯地邀請。
「對不起,」女孩微微點頭,歉然地說著。「我趕著去別的地方。」
「那麼我送你。」陸曼君仍不肯放棄。
「不用了,我可以搭車,很方便的。」女孩也固執地堅持己見。
「別這麼客氣。今天我們能碰見也是有緣,反正我也沒事,就讓我送你一程。除非……你不信任我?」
「不,不是的,我沒有這個意思。」女孩急急地辯解。
「那麼,就讓我送你吧!」陸曼君終於遊說起效,心中有絲絲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