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搖著頭,她一副善體人意的說:「這都是蔻兒的錯,不能怪二少爺,蔻兒一有空就窩在膳房,二少爺找不到蔻兒,當然會不高興。」「蹈揚也太愛計較了、」江蹈淮微微皺起眉頭。「二少爺跟蔻兒計較也是在所難免,二少爺可是用了千兩銀子買下蔻兒,蔻兒不該疏忽了二少爺,只是想到以後再也不能聽大少爺吟詩,看大少爺作畫,蔻兒心裡就難過。」幽幽的歎了口氣,尹蔻兒狀似自言自語的道:「當初買下蔻兒的人若是大少爺,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這……」
「惹兒不該這麼說,其實二少爺待蔻兒很好,只是二少爺性喜吃喝玩樂,不能教導蔻兒書中的道理,蔻兒覺得惋惜。」抿著嘴,她怯怯的看著江蹈淮,「大少爺,你一定認為蔻兒很貪心,不過是個奴才,哪有資格求學問?」
「不,你很特別,阿興跟了我這麼久,可從沒見他對我看的書卷有興趣。」
「蔻兒不自量力,大少爺見笑了。」
「蔻兒,不可輕賤自己,如果你不是蹈揚的丫頭,我還真想把你調到我的身邊伺候,以你的聰明,說不定還可以幫我分憂解勞。」
「大少爺如此看得起蔻兒,蔻兒真的感動,可惜蔻兒非自由之身,更沒有千兩銀子為自己贖身,這輩子恐怕沒機會伺候大少爺了。」尹蔻兒好哀怨的福了福身,「蔻兒不打擾大少爺了。」
看著她落寞而去的身影,江蹈淮還真是不忍心,可為了一個奴才耗上千兩銀子,這種蠢事也只有江蹈揚那個不懂得打算盤的敗家子做得出來,他怎麼可以起而傚法?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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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離開江蹈淮的視線,尹蔻兒臉上的哀愁隨即一掃而空,得意之情進佔眉宇,她在大少爺身上下的工夫已經差不多了,接下來得另謀對策推波助瀾……
「哎呀!」樂極生悲,尹蔻兒被突如其來的撞擊震跌在地,一張笑臉因為摔疼的屁股扭曲變形,可惡!哪個該死的傢伙不長眼睛?
「這麼大的見面禮,本公子還是第一次瞧見。」吊兒郎當的目光睥睨著拜他所賜而跌坐在地的尹蔻兒,楚浪一副事不關己的雙手交抱胸前,連上前扶她一把的意思也沒有。
氣惱的站起身,尹蔻兒直勾勾的瞪了過去,想看看哪個傢伙這麼囂張。不過當她瞧見尊貴宛若天神一般的楚浪,眼波當下一轉,變得無比的嬌柔。
「蔻兒太莽撞了,讓公子受了驚嚇,蔻兒在這兒給公子賠不是。」尹蔻兒優雅的福了福身。
微瞇著眼,楚浪打量著尹蔻兒,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又——圈,忽地,他輕佻的傾身向前,邪魅的瞅著她,「你是新來的丫頭?」
「蔻兒來一個月了。」她不喜歡這個人的眼神,看起來輕佻隨便,卻有一種摸不透的深沉。
「我就知道,我怎麼可能忘了像你這樣可愛又迷人的小東西?」楚浪更放肆的把臉貼了過去,隔著半步的距離跟她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
瞪著近在眼前那張不正經的俊容,尹惹兒機靈的舌頭一時打了結,吐不出一句話來。
「楚浪,別把小姑娘給嚇壞了。」手執團扇,霍延過溫文儒雅的從楚浪身後走了出來。
「你剛剛沒聽見嗎?她都說了,受到驚嚇的人是我。」楚浪的語氣好無辜。
「小姑娘善體人意,不想為難你。」
「哦?」掛在唇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漾得更深,楚浪突然伸手撫摸尹蔻兒嫣紅的唇瓣。
她像是被閃電打到似的,先是一陣呆怔,隨即嬌羞的垂下眼臉。不過,別以為她是心花怒放,她是氣得想扁人,王八龜孫子!她是奴才,可不是玩物!
「楚浪,你在幹什麼?」霍延過一臉頭疼的皺起眉頭。
「你在這兒,我能幹什麼嗎?」楚浪嘻皮笑臉的眨著眼睛。將楚浪擠到一邊納涼,霍延過體貼的問:「小姑娘,你有沒有傷到哪兒?」
「多謝公子關心,蔻兒沒事,請問兩位公子是……」
「我們是江蹈淮的朋友。」
「原來是大少爺的朋友,請兩位公子跟蔻兒來,蔻兒為你們帶路。」
「不敢麻煩姑娘。」
「不麻煩。」楚浪搶先一步代尹蔻兒回道,「不過是轉幾個彎就到了,陪我們走一段又花不了多少工夫。」
「楚浪,你不會連這麼一小段路都忘了怎麼走?」霍延過稀奇的挑了挑眉,這小於今兒個挺怪的,他一向喜歡冷眼旁觀,話不太多;難道……視線一轉,霍延過盯著尹蔻兒暗暗打量著,這丫頭雖說人比花嬌,卻非絕世紅顏,楚浪有可能看上她嗎?
煞有其事的左看右看,楚浪困擾的說:「這麼久沒來,還真忘了怎麼走。」
「我記得。」霍延過微笑的潑他冷水。
「真可惜,那就不能勞駕小姑娘帶路了。」
「蔻兒不送了,兩位公子慢走。」原本想把握住機會在江蹈淮面前多多表現自己,不過此刻她倒是很高興可以擺脫掉楚浪,說不上為什麼,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傢伙太危險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壞東西。
有禮的拱手一拜,霍延過率先往前走去,楚浪則萬般不捨的看了一下尹蔻兒,方才提起腳步尾隨而去,經過她身旁的時候,還不忘壞壞的一笑,留下他的誓言,「迷人的小東西,我們後會有期了。」
「我哪有這麼倒霉?」喃喃自語的做了一個鬼臉,尹蔻兒可沒把他放在心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傷腦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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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享用尹蔻兒為他做的點心,就瞧見楚浪和霍延過瀟灑的走進房內,江蹈淮笑著道:「你們兩個來得正巧,今兒個有口福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準備得這麼豐富?」霍延過嘖嘖稱奇的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點心,蹈淮雖然心眼很多,可從來不是個周到體貼的好主人,況且他和楚浪也沒說好何時會過府一聚。
見狀,楚浪也忍不住嘲諷的挑了挑眉,「真是難得!」
「你們用不著感謝我,這是蔻兒特地為我做的,你們只是來得巧合。」
「蔻兒?」霍延過驚訝的道,「不就是我們剛剛在花園見到的那位姑娘嗎?」
「你們見過了?」
「她是不是進府才一個月?」
「沒錯,她是蹈揚從廣州買回來的奴才,聰明伶俐,非常討人喜歡。」
「聽你的口氣,好像有意思把她收為己用?」
「我是這麼想,不過……」
「蹈揚不肯割愛?」
「蹈揚那有什麼問題?那小子最好擺平了。」楚浪涼颼颼的插上一句。
霍延過點頭附和道:「這倒是,蹈揚最好商量了,他的吃喝玩樂可全仰仗你這位大哥幫忙,否則以你爹的性子,怎麼可能容許他揮霍無度?他不至於那麼不識相,連個奴才都捨不得讓。」
「我都還沒問過他的意思,你們急什麼?」江蹈淮好笑的搖著頭。
「那你還有什麼好考慮?」
「我……你管那麼多幹什麼?」說了,他們兩個一定會笑話他竟然為了一千兩發愁。
伸手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楚浪一邊咀嚼,一邊滿意的直點頭,「好吃!」
「我也嘗嘗。」霍延過隨即也取了一塊糕點品嚐。
「若能每天吃到如此人間美味,人生夫復何求?」說話同時,楚浪的手一刻也沒離開過那些誘人的糕點。
「說得真好!」霍延過的手腳可不比楚浪來得慢。
「也許,我應該跟蹈揚拜把子。」
「這個主意好極了!」
「延過,你不愧是我的生死之交。」
「這一點我可從來沒忘記過。」
「喂!你們兩個夠了沒?」瞪著快被一掃而空的點心,江蹈淮真恨不得把他們兩個丟出去。
不懷好意的相視一笑,楚浪和霍延過有志一同的道:「不夠!」
「你們兩個……」停了話。江蹈淮趕緊加入他們兩個的「狼吞虎嚥」,真是笨死了,再嘮叨下去,待會兒連個影子都沒得瞧,還吃什麼?
令 令 令
這人一走運,連城牆都擋不住,正當尹蔻兒為下一步計劃傷腦筋,何姥姥就派人前來邀她品茶,她當然逮住這個送上門的好機會,善加利用。
「蔻兒,說好何姥姥請你喝茶,怎麼好意思讓你準備那麼多點心?」
尹蔻兒笑而不語,將食盒裡面的點心一道道端到桌上。
「蔻兒,何姥姥不是貪嘴的人,以後別這麼費心。」
「何姥姥,這是蔻兒自己做的糕點,想請你嘗嘗看。」
「哦?你做的?」
靦腆的一笑,尹蔻兒點了點頭,「就不知道合不合何姥姥的口味?」
拿起一塊紫梅酥咬了一口,咀嚼了半晌,何姥姥滿足的直點頭,「好吃!比起蘭桂坊,可是一點兒也不遜色。」
「何姥姥別逗蔻兒開心了,蔻兒的拙技怎麼可以跟蘭桂坊的師傅相提並論?」拜她那個貪吃不成材的主人之賜,泉州的蘭桂坊對她來說可是耳熟能詳,那兒的糕餅點心聽說連長安城的百姓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