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是哪裡吸引住他的眼光呢?
外表?
或是其它什麼?
晚一些時候,當琉璃回休息室去喚醒沃爾起來吃藥時,由於她的腦子裡仍在思索這個問題,一見他睜開眼,不知不覺便把腦子裡擾人的問題一口氣吐出來。
「告訴我,我第一眼吸引住你的是什麼?」
艷綠的眸子茫然的看著她,玻璃眼珠子望進去是一片空白,腦袋裡更是混沌,連她是誰都還搞不太清楚,怎麼回答她?
「快說啊!」
綠眸眨了眨,終於認出她是誰了,可是依然搞不太明白她的問題。
「什麼?」
「我第一眼吸引住你的是什麼?」
「嗄?」
「嗄什麼嗄?」有點生氣了。「第一次在機場碰上時,我是哪裡吸引住你的眼光了?」
總算明白了。
「陽光,」沃爾慢吞吞的坐起來,慢吞吞的抓抓頸子,慢吞吞地說:「妳就像陽光那麼燦爛、耀眼,我從沒見過像妳那樣會發光的女孩子。」納悶的仰起眸子看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幾乎笑裂了嘴,琉璃笑吟吟地把藥和水杯交給他。
「沒什麼,隨便問問,喏,快吃藥吧!」
奇怪的女人!
沃爾困惑的再瞥她一眼,聳聳肩,低頭看藥包,小心翼翼挑出會讓人睡覺的藥片,再把剩下的全放入嘴裡和水吞下,又多吞兩顆止痛藥,之後才把水杯還給她。
「幾點了?」
「七點。」
「不能再睡了。」慢吞吞的把兩條長腿挪到地上。「我去洗把臉。」
琉璃注意到他在發燒,但又阻止不了他,只好去弄點容易消化的東西來給他吃,希望能多補充一點他的體力。
然後,他們發現要隱藏住他左手臂的繃帶是不可能的事,由於繃帶太厚了,長袖襯衫也套不上去,當他們正在傷腦筋時,樂團其它三位團員也到了,一見到沃爾那支扎得像超巨型熱狗似的手臂,不約而同怪叫起來。
「上帝,沃爾,這樣你怎麼彈貝斯?」
琉璃立刻橫掃千軍的殺過眼去。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沒喜歡過他們三個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幼稚得像小學生,好高騖遠又自以為是,總以為沃爾年紀那麼「老」了,嗓音又不能聽,如果不是他們樂團肯「收留」,沃爾根本沒機會上台表演,因此老是以一副看不起人的姿態對待沃爾。
幸好他們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不然她早就開罵了。
但此刻,眼見沃爾受傷,他們竟然不先關心一下沃爾的傷勢,只關心他們的表演,很好,他們最好不要惹翻她,不然就等著被整到掛吧!
「放心,他可以彈,至於這手臂……」她咬牙沉吟片刻。「好,這樣……」
樂團順利上台表演了。
「希望他的體溫不會愈燒愈高,」吧檯前,琉璃坐在老位置上擔憂的望著表演台。「按弦的手比彈奏吃力多了。」
「他的手臂,妳如何處理的?」卡羅問,推給她一杯藍色珊瑚礁。
「把袖子剪下來割開,然後從前面包住,後面用膠帶黏緊,只要他不轉身,應該不會穿幫。」
「聰明。」再推給她一盤玉米片。
琉璃瞄他一下。「咦?你不是應該下班了嗎?」
「夜班的酒保還沒到,我這時候走人吧檯會亂。」
「喔。」再望回表演台上。「那三個傢伙,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卡羅一邊調製瑪格麗特,一邊附和道:「他們跟紅鳥,呃,這是貝克那個樂團的名字,這三個傢伙跟紅鳥一樣,一心只想成名,早晚會把沃爾踢開。」
「最好是。」這樣沃爾才能安心脫離這個樂團。
「呃?」
「沒什麼,我是說,希望他撐得住兩個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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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撐過了兩個小時,而且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可是他一退到休息室就躺下了,牛高馬大的人就像小貓咪一樣蜷縮在沙發上,可見他有多麼不舒服。
「對不起,先讓我睡一下。」
「他在發高燒。」撫著他的額頭,琉璃眉頭緊皺。「不能讓他睡,否則他會起不來,卡羅,幫我把這個美國人扶到車上,現在!」
由於樂團的人表演一結束就開溜了,比泥鰍還快,琉璃只好和卡羅兩個人一起撐扶半昏睡半清醒的沃爾到車上,好不容易才把他塞進車子後座,兩個人喘得氣都快斷了。
「Gee,法拉第,這是妳的車?」
「用我自己賺的錢買的。」琉璃繼續喘氣。「卡羅,跟我一起送他回去好嗎?不然到時候我一個人也沒辦法把這個美國人搬進屋裡去。」
「好吧,誰教這個美國人長得特別高大。」
四十五分鐘後,卡羅更驚訝的發現沃爾搬家了。
「Gee,這是妳的房子?」
「用我自己賺的錢買的。」琉璃又重複一次同樣的答案。
把沃爾直接送上床後,琉璃立刻打電話請家庭醫生來一趟。
「卡羅,你現在住哪裡?」
「旅館,怎樣?」
「太好了!」琉璃欣喜的道:「能不能麻煩你搬來住一陣子,你知道,有些時候我不太方便幫他。」
於是,卡羅也搬進來了,但是他沒有車很不方便,所以琉璃又開來另一輛車。
「這是我哥哥的車子,他現在人在日本,用不著,先借你開。」
卡羅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布加迪?不了,我還是開妳的法拉第,妳自己開這輛布加迪吧!」雖然法拉第也是頂級跑車,但布加迪更昂貴一倍。
那種一輛一百二十萬美金的超級跑車,賣了他也賠不起!
不過親眼見識到琉璃的富有之後,卡羅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就算她不在意沃爾只是個貧窮的美國人,她的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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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如何?」
「昏睡了兩天,流了好多汗,終於退燒了,我想他應該沒問題了。」琉璃正在替沃爾擦拭上身的汗水。「醫生也說過,只要退燒就沒事了。」
剛聳目回來的卡羅拖來一張椅子在床另一邊坐下。
「真好,有醫生肯出診。」
「那是我們的家庭醫生,當然要出診!」
「家庭醫生是有錢人的專用名詞。」
琉璃瞟他一眼,沒說話。
卡羅深深注視她好一會兒。「琉璃。」
「嗯?」
「妳的父母知道沃爾嗎?」
「當然知道,沃爾在日本的時候就住在我家呀!」
「咦?真的?」卡羅吃驚的愣了半晌。「那……他們有說什麼嗎?」
終於擦好了。
琉璃喘著氣,順勢坐上床沿。「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告訴你,我老爸和媽咪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他們也曾從無到有辛苦過好一段日子,所以他們不會因為貧窮而看不起任何人……」
順手將毛巾擱在床頭几上,她又說:「至於他們對沃爾的印象,三個字,非常好,他們很喜歡沃爾,也很喜歡雙胞胎。這回我回日本,只不過不小心說溜了嘴說沃爾被人家欺負,我媽咪就氣得差點跟我到美國來……」
「她來幹什麼?」卡羅奇怪的問。
「替沃爾出氣啊!」琉璃笑得頑皮。「我媽咪就是有這個毛病,最受不了自己人被欺負,害我跟她玩了兩天捉迷藏,好不容易才逃回美國來。」
「所以,妳媽咪已經將沃爾看作自己人了?」
「答對了!」
「那,他的聲音……」
琉璃失笑,「那種問題請你等他醒來後再問他。」起身,「我想他今天應該會清醒,我最好先去煮點稀飯。」走出去。
「稀飯?」那是什麼東西?
但琉璃已離開房間了,沒有人回答他,卡羅自己對自己聳聳肩,再看回床上的人,半晌後……
「他們覺得你的聲音如何?」
「很迷人。」
「耶?」
慢吞吞的,沃爾試圖坐起來,卡羅很慷慨的提供一臂之力,再為他在背後墊高枕頭。
「事實上,」沃爾慢條斯理的說:「琉璃最先迷上的是我的聲音。」
卡羅不可思議的猛眨眼,好半天後,他才說出他的看法。
「他們一家耳朵都有毛病!」
「我也這麼認為。」
卡羅歪著腦袋打量他。「請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你說呢?」
「她在幫你擦汗的時候?」
沃爾撩起慵懶的笑。「你怎麼知道?」
「很舒服對吧?」卡羅用下巴指指沃爾的下半身。「大概是沒經驗,所以她一直沒注意到。」
沃爾也瞄了一下自己的下半身,再收回視線移到卡羅那邊。
「貝斯手有人代班了?」
「他們自己找的人。」
「你覺得如何?」
卡羅聳聳肩,「想跟你比,還早得很,但跟其它三人搭配,還算可以吧。」頓一頓。「對了,他們要我問你,五月底有個唱片公司的試唱機會,你……」他指一下沃爾的左手臂。「可以吧?」
沃爾垂下眼皮半掩住目光。「任何試唱我都不會去。」
「為了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