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昱順利進入會內賽。
他的勝利讓報章雜誌都以「年昱回來了!」為標題做專題報導。
年昱於接受專訪時特別言明需要感謝的兩個人,一是他的教練艾索·皮耶,一是他的心靈支柱。當記者問到關於心靈支柱方面的問題時,年昱笑得曖昧,只道:「答案很明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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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答案很明顯,現在我覺得全場的焦點不在球場內,而在我身上。」佟子矜戴上有度數的墨鏡,再用報紙與帽子遮住自己,低聲抱怨。
「妳這樣更引人注意好嗎?」琳娜笑著拉下佟子矜用來遮臉的報紙。
「我不喜歡受人注目。」那代表某種潛在的危險。
「妳會習慣的。年昱出場了。」艾索盯著走進球場的年昱。
佟子矜看向年昱,年昱低著頭走進球場,嘴裡唸唸有詞。近來幾場比賽,他已較能專注在球賽而不會分心看向他們,也少露出驚惶失措的神情,更不會出現呆站在球場上漏失回擊的情形。
「他愈來愈進入狀況了。」佟子矜微笑,眸裡蘊含的深情濃烈。
她到最近才知道打球的年昱有多帥氣,看他打球,她會熱血沸騰,會不由自主的隨著他起舞,視線膠著移不開。
「若是狀況再好一些,年昱更猛,他的正手拍還沒完全發揮,他上一場比賽差點輸球,感覺他的體力耗竭,可是明明他前一天不用比賽,在家休息……」艾索的碎念讓佟子矜心虛不已。
「給他時間,他會表現得更好。」佟子矜抑住害羞,覺得年昱已經夠好了。「你想他重拾球拍才多久?」
「年昱很急著想要調整好狀態。」艾索笑睨佟子矜一眼。
「哦?」
「想想他是為了誰才匆促下決定要來參加比賽的?」
「我以為你們已經商量好了。」
艾索搖頭。「聽說妳跟他打賭,只要他拿到一個大滿貫,就告訴他三年前那件意外。」
「他應該從你這兒聽到不少。」
「我只能給他片斷消息。」
「我的記憶很模糊,真要讓年昱知道,得借助催眠。」佟子矜自己並不想知道細節,光是她記得的片斷即足以讓她崩潰,遑論想起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不過既然她與年昱有約定,就得實行。
「妳真願意接受催眠?」
「到時候再說。」佟子矜不給正面回答。
主審宣佈比賽開始,全場的聲音一瞬間淨空,只餘下擊球的清脆響聲。
「不行了。」佟子矜忍不住起身。
「去哪兒?」艾索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年昱身上,沒看向佟子矜。
「廁所。」
「小心點。」
「有我跟著。」琳娜也隨佟子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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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娜要佟子矜先別進廁所,由她先行查探後,發現裡頭只有一名身材修長的女性正在補妝,確認安全,才放佟子矜進廁所,她則在廁所外守候。
「妳不一道進去?」佟子矜問。
「我在外頭守著。」琳娜拍拍她,笑道。
佟子矜點頭,推門進去。
起先,佟子矜並未對那名補妝的女性多加注意,直到她上完廁所出來,看見她腳邊放著一個大布袋,因而多看了兩眼。
「怎麼了?」那陌生女子發現佟子矜的視線時間道,她的聲音有些粗,有種矯柔的刻意。
「沒,抱歉。」佟子矜低頭專心洗手,抽了張紙巾擦手。
那女子是醫護人員啊……佟子矜瞧見她胸前的名牌,想起有一次年昱比賽時手指受傷流血,那時好像是她幫年昱做處理。想著想著,佟子矜安心不少,不經意抬眼,與鏡中的陌生女子眼神相對,觸動心底某處的記憶,很模糊,但已讓佟子矜重升警戒。
她擦完手丟掉紙巾,預備離去之時,眼角瞄見那名女子突然不見蹤影,呼吸一窒,頸後寒毛豎立,轉身--
眼鏡被打落的瞬間,佟子矜只想到年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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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昱。
年昱皺眉,拉下蓋在頭上的毛巾,望向親屬席的位置。
只有艾索,佟子矜與琳娜都不在。
他好像聽見佟在叫他,不過她人不在位置上。年昱想著,壓下鼓跳不停的心,深呼吸,拿起球拍,走向球場,專心應付下一盤。
場邊的艾索被琳娜拉走,年昱渾然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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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昱走上前與對手握手。
「這是一場好比賽。」
「我也這麼覺得。」年昱微笑,同他擁抱,兩人一道走向主審,分別與主審握手,收拾好東西,望向親屬席,發現上頭空無一人。
怎麼都沒人?年昱的注意力被湊上來的麥克風與緊接而來的記者問題分散。
回答完幾個問題,年昱被熱情的球迷要求簽名,他一一簽過,享受這失而復得的愛戴,直到大衛衝過來,神色倉惶,臉色發白,不由分說的將年昱拉走為止。
年昱四下張望尋找佟子矜的身影。「他們人呢?」
「年昱,答應我你要冷靜,並且比完球賽。」大衛的口氣嚴肅異常。
年昱頓步,原本拉著他向前走的大衛硬生生被他拉回。
「佟怎麼了?」年昱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佟子矜。
「你先去休息室,梳洗後回家再說。」大衛拉著他的手要他進休息室。
「你先跟我說。」事關佟子矜,教年昱怎麼冷靜。
大衛沉默,望著年昱,顯示若年昱不照做,也別想從他這兒得到任何消息。
「無所謂,我自己先回去。」年昱不受威脅。
「你的車鑰匙在我這兒。」大衛亮出車鑰。
「你!」年昱生氣了,一拳打在牆上。「到底發生什麼事?」
「年昱,回家再說。」大衛壓低聲音。
年昱瞪著大衛,後者沉默以對。
最後是年昱妥協,他轉身進休息室,不到十分鐘即背著包包出來,身上有浴沐乳的香氣。
「在車上告訴我。」年昱說完即大步跨離。
大衛歎口氣,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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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年昱抱著頭,弄亂頭髮,肩微微顫抖。
「年昱……」艾索拉下他的手。「你必須繼續比賽。」
「不!」年昱揮開艾索的手。「佟失蹤,你以為我還會有心情打球嗎!」
「年昱!」艾索不是不關心佟子矜,但他以年昱為先。「你要是無故缺賽,會被懲罰的啊!你不是世界球王,也不是名人堂的名將!你不能這麼污辱網球!」
「那又如何?佟她……」焦慮爬上年昱的眼,染紅了他的眼眶。「怎麼會……怎麼會……」
習慣在比賽後擁抱佟子矜的年昱,如今只覺懷裡一片空虛,眼前的事物浮動不穩,就連說話聲音也不受控制。
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年昱全身像少了自律神經般不受控制的發抖,意識到佟子矜被捉走的恐懼比面對球場更加的深沉與黑闇。
「佟……」年昱抱頭泣喚。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守在裡頭的話,佟就不會被捉了!」琳娜自責不已,「我本來以為那個女人只是高壯了些,沒想到她男扮女裝,她……不,他出來時我若是有注意到那個大袋子就好了。而且她是大會的醫護人員,還曾為年昱先生做過治療,我……」
「妳說什麼?」年昱猛然抬頭,捉住琳娜問。
「年昱,冷靜些。」艾索深怕年昱再次捉狂,於是捉著他不放。
「年昱先生,請你冷靜,這樣於事無補。」約瑟格開年昱的手,護在琳娜身前。
「若不是追蹤器放在眼鏡裡,而佟的眼鏡又被留下,我們就可以掌握她的行蹤了。」傑克懊惱。
「不是。」年昱掙開艾索的握持。「琳娜,妳說她是大會的醫護人員,還曾為我治療?」
「嗯,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佟曾說過希望自己能像醫護人員一樣,對你有所助益之類的話。」
「我也有聽到,那時我還回佟說,她的存在對你就是天大的助益。」艾索證實琳娜所言非虛。
「我還說佟要是像那個醫護人員一樣高壯,你就不會要她了。」琳娜擦去淚水,自責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大會留有醫護人員的資料吧?」約瑟問。
「我馬上侵入大會的資料庫。」傑克不用約瑟命令,即打開電腦,入侵球會的資料庫,試圖找尋線索。
「她的名字是蘇珊·多明克。」年昱道。
眾人全看向他。
「她從我第一場比賽就在場邊候著,長得又不像女人,我有可能不注意到嗎?」年昱沒好氣的解釋。
「找到了!蘇珊,多明克,家就住在San Jose!」
「我們走!」約瑟下令。
「我也去!」年昱拿了外套就想跟。
「年昱先生,請你在這兒等候,明天你還有比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