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中校,這是其他——」
「這是命令!」官雅娜還沒表達完,中校便直接打斷她的話。「聽清楚,我可不希望出任何問題,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吧?」
「是。」她低頭回答。
在官雅娜出去之後,中校自言自語的說著:「女人,哼,出什麼鋒頭!在家帶小孩、掃地煮飯不是更適合?」
離開中校辦公室後,官雅娜心中仍是憤憤不平。
過去無論怎麼被打壓、被分派一些無關緊要的工作,她都會認為:只要最後能夠為無罪的人平反,將有錯的人定罪,一切便都有了意義。
但中校剛剛的態度雖然仍像過去那樣否決她所認為的一切,不過似乎又不像只是為了打壓而反對,總覺得有股不尋常——
那件案子是否真是誤判,官雅娜也不敢肯定,但她相信涉及其中的米興始絕對不是像中校所說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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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好。」
軍營內負責打掃的阿兵哥們向巡視的美人長官行禮。
那件案子的事暫被擱置一旁,因為官雅娜得先為近日督導官要來視察的事進行準備。
「大家辛苦了。」官雅娜對著眾人說道,「不過這邊還要麻煩再整理一下,長官們稍後就會過來。」
雖說要官雅娜來負責這個工作項目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命令就是命令,她也不能多說什麼。今天正是司令部督導官來視察的日子,起碼得先把首要之務給處理好,接著再利用傍晚的休假作案子後續的瞭解。
「上尉!官上尉!」一名上氣不接下氣的士官跑了過來。
「怎麼了嗎?」官雅娜問道。
「三、三樓那邊!」士官嚥了口口水,「三樓那邊的督導官我們應付不過來啊上尉!」
官雅娜抬頭望向那棟舊式大樓,遠遠地就能看到一群人聚集的畫面。「我知道了,我過去看看。」語畢,便朝大樓走去。
才剛走到二樓樓梯口,就聽到樓上傳來女人的斥責聲。
「這什麼環境啊?!這叫做整理過?看看這個廁所,信不信我叫你們用舔的把這邊地板舔乾淨!」
好一個頤指氣使的女督導官。
「請問這邊的環境有什麼令督導官不滿意嗎?」官雅娜走近問道。
「唷!我說是誰呢,」督導官斜睨了官雅娜一眼,「原來是你帶的人啊,難怪會是這種水準。」
仔細看了對方一眼後官雅娜才發現,眼前這個仗勢欺人的女督導官是自己軍校同期的同學——梅莎莎,也正是那個被官雅娜用蛇嚇到哭的人。
「有哪裡不滿意嗎?」官雅娜再問。
「你說呢?」用眼尾示意官雅娜自己看清楚。
原本應該是打掃得很乾淨的軍官浴廁,官雅娜不知為何競被人弄得髒亂不堪。
官雅娜看了身旁的士兵一眼。
士兵連忙回答:「報告上尉,十分鐘前我們來巡視的時候確實是乾淨的,剛剛除了督導官說要上廁所以外,就沒人再使用過了。」
「你的意思是我弄的嘍?」梅莎莎開口便是高分貝的責罵。「報上你的名字,阿兵哥,我要讓你知道誣蠛上司的下場!」
剛回話的士兵有口難辯,只能不知所措的張著嘴看著官雅娜。
「我想應該不是這樣的。」官雅娜為下屬答辯,「應該是我沒盡到督促的責任。」
「唷!什麼時候『我』跟『你』是平起平坐的,上尉?」
梅莎莎知道官雅娜用詞的習慣,只有在對待平輩或下屬的時候,官雅娜才會出現你、我、他的用語。
兩人雖然都是上尉官階,但此刻的梅莎莎卻是以上級長官督導的身份前來,階級上要比官雅娜高。
「把這邊重新打掃一次。」官雅娜對其他人下達命令,不想直接與梅莎莎對槓,至少此時此地並不適合。
從念軍校開始,擁有垣赫軍人世家背景的梅莎莎就一直跟官雅娜下台,總是處處為難、跟她作對,後來被官雅娜把蛇丟到頭上,讓她當場出糗大哭。
自此,只要找到機會,她便會給官雅娜難堪,以報當時的丟蛇之仇。
「慢著!你有沒有身為軍官的自覺啊?」梅莎莎斥道,「你難道不知道軍章繡在領子跟肩膀上,意思就是要你負起以身作則的責任,軍校白念的嗎?」
官雅娜沒有答話,她明白梅莎莎這次完全是為了刁難她而來,所以只好暫時忍耐了。她拿起一旁的工具準備打掃。
「上尉,還是我們來吧……」
一旁的部屬試著要將她手上的工具拿走。
「沒關係。」官雅娜握緊掃把。
「掃啊,怎麼?連地都不會掃啦?是不是過得太爽了一點?」梅莎莎仍在一旁冷朝熱諷。「反正充其量也只是個花瓶嘛,還想跟人家搶什麼鋒頭!」
對於這種蓄意的挑釁,置之不理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快啊,掃乾淨啊!」梅莎莎推開廁所隔間的門,「連上過廁所都不曉得要衝水,這就是你們單位的人啊?就像這坨屎一樣!」
「督導官,」官雅娜停下動作,「今天除了督導官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使用過這間廁所,如果督導官堅持是本單位的弟兄弄髒的,那是不是有必要拿這坨屎去化驗一下,看是督導官滿肚子大便在這裡借用了一下,還是本單位弟兄所為。」
官雅娜的眼緊盯著梅莎莎。
「你!」梅莎莎趕緊別開眼。
「沒有打掃乾淨確實是本單位沒有做好,不過要是有人蓄意破壞,那這個就是最好的證據。」官雅娜指向梅莎莎指控的廁所隔間。
「你這個沒爹沒娘的孤兒!」被逼急的梅莎莎口出惡言。
「什麼?!」
「我說你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我早就打聽過了,你不過是個棄嬰而已,有什麼好囂張的?!你爸媽八成是因為你這張賤嘴,才會一生下你就把你給丟了!再不然就是被你這掃把星剋死了全家!」氣急敗壞的她做出人身攻擊。
「再多說一字。」官雅娜走近她,直視梅莎莎。
一股山雨欲來的風暴,史無前例地從官雅娜身上刮起。
那對冷冽的眼神、充滿殺氣的威脅,梅莎莎依然記憶猶新,好似被蛇盤據頭髮般的恐怖再一次回到她身上。
「今、今天的事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你們給我記住,我一定會呈報上去!」邊抖邊撂狠話的梅莎莎在下屬拉扯之下倉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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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壯、威武的精神口號此起彼落的在軍營內響起。
一襲輕裝的官雅娜卻顯得步履沉重。
「上尉休假啊?」門口的衛兵看著假表,對著官雅娜說著。「聽說上尉今天跟司令部的督導官大吵一架?早就該有人給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一點顏色瞧了。」
看來討厭督導官的不僅官雅娜一個。
官雅娜沒有回話,只是心不在焉的點頭。
接過假表之後,便逕自走向門口。
在與梅莎莎發生衝突過後沒多久,官雅娜便被中校叫去,硬是被教訓了一頓,並且強調若是這次司令部有作任何懲處,她必須負起全責。
「唷呼!」
早在門口等候的米興始一見官雅娜出來,便熱情地向她打招呼。
看了他一眼,官雅娜仍是垂頭喪氣的自顧自地走著。
「怎麼了嗎?有心事?」
米興始當然看得出來心上人心情很不好,所以沿路想要逗她開心,不過無論他說什麼,官雅娜似乎都沒有聽進去,也不作任何反應。
連日來的事讓官雅娜備受打擊,長官的打壓、案子調查得極不順利,甚至連過去不如自己的梅莎莎,如今都以督導官的身份來向她示威……可這些都比不上梅莎莎的那番話——對她身世的譏諷。
對於自己是棄嬰一事,官雅娜始終耿耿於懷。
舊事重提,而且還是被一個自己討厭的人拿來取笑。若是其它事情,她根本不會在意,但有關自己身世的這部分,卻是她心中一道很深的傷口。
「娜娜,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米興始蹙眉,滿心擔憂地問。
「沒事。」
好不容易聽到官雅娜開口,卻只是簡單二字。
「怎麼可能沒事!看你的表情,我還以為世界末日到了勒。」
「喔。」更加無生氣。
隨著車窗外的景物移動,官雅娜試著不讓自己去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可是梅莎莎口中的諷刺與嘲笑猶在耳際。
「娜娜,該下車了。」
若非米興始提醒,官雅娜可能還不知道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嗯。」滿滿複雜的思緒,仍在她腦海中徘徊不去。
米興始回頭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官雅娜,揚了揚眉。雖然知道她心情不好,不過卻幫不上忙,讓他既焦慮又擔心。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米興始在一家便利商店門口停下。
她點頭,似乎仍沒跳脫出自己給自己設下的迴圈。
自尊心愈高或自視甚高的人,心中往往都有著一片不可碰觸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