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笑道:「那麼我願意出三百錠金子,但條件是詠璦姑娘要永遠留在將軍府。」他想要她,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她、觸碰到她。
「三百錠?!」聽得趙嬤嬤耳朵都直了,彷彿亮澄澄的金子已經在她眼前發亮一樣。三百錠金子耶!她到底有沒有聽錯?
「將軍可別開嬤嬤玩笑了。」
「三百錠金子,等會立即送到嬤嬤手中。」徐靖保證道。
「那麼,今夜嬤嬤一定準時將詠璦送到將軍府。」三百錠、三百錠……家中的錢庫應該是塞得下這三百錠金子吧?或者她該把錢庫加大好擺放金子……
唉呀,實在是愈想愈樂!
詠璦呀,妳可真是嬤嬤的搖錢樹,才一出場,就立刻有人捧著大把金子來給嬤嬤了呢!
不到一刻,徐靖立即依約差人送來三百錠金子,及一套衣衫、配飾。
趙嬤嬤開心地指揮著僕人把金子搬入錢庫中,並加派保鑣嚴加看護著。
夜晚。
趙嬤嬤為童詠璦換上徐靖送來的白衣,以芙蓉花為頭飾,並在旁邊加上天然南洋珠,垂在兩頰邊,將童詠璦原本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加白嫩了。趙嬤嬤親自為她描眉、打粉,眉不修細而是保有原來的眉型,和時下一般的畫法有所差別,但卻更顯特色;不刻意修飾唇型,只塗上一層淡淡的紅,讓豐唇既嬌嫩又誘人。
趙嬤嬤在心中讚歎著,不管是宋嬿或是柳小春都不如現今如芙蓉花綻放的童詠璦啊!雖然她們也是一代美人,但仍不如眼前的童詠璦,她的舉手投足間皆能散發出魅力,下需言語就可以把男人玩弄於股掌間了。宋嬿這丫頭果然識貨,一眼就能看出童詠璦是塊尚未雕琢的璞玉,也幸好她不藏私心,才能把她雕琢得如此完美,連她近看都會心跳不已。
「詠璦,等會只要對大伙笑笑,然後替大伙斟酒就好了。嬤嬤知道妳很為難,但嬤嬤保證,過了今夜一定讓妳離開紅花院。」趙嬤嬤誠懇的笑道,一邊幫童詠璦在衣著上做最後的確認。
搖錢樹首次出場見客,千萬不能搞砸呀!
「嬤嬤,詠璦還有一事相求。」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就明說,別講什麼求不求的。」
「我希望能帶瞎眼婆婆一起離開紅花院。」童詠璦看著銅鏡中陌生的自己。
趙嬤嬤起先楞了會,繼而又開心地笑道:「當然沒問題!反正瞎眼婆婆若是少了妳的陪伴,獨自留在紅花院中,肯定會萬分寂寞,不如讓她跟妳一起離開,也該讓她好好享享清福了。」
「謝謝嬤嬤。」
「好了。」趙嬤嬤終於幫童詠璦整裝完畢,滿意地扶著她步出房門。
酒席上的客人,較稍早在百花大會上的貴客來得多些,趙嬤嬤攙著新科花魁一出場,便受到眾人熱切地注目。童詠璦絲毫不覺得該不好意思或要假裝嬌羞,她只是冷冷地回看每雙略帶興奮熱情的眼,對她而言,這是離開紅花院的最後一項儀式,只要過了今夜,她便能擺脫這一切。
「這個是長安城第一首富王大爺的長子,王公子。」趙嬤嬤熱絡地介紹,童詠璦在一旁一一點頭致意,並親手替王公子斟上一杯酒。
趙嬤嬤慇勤地介紹著,童詠璦一一點頭、斟酒,中間也有幾個趁她敬酒時偷摸她的手的登徒子,她在心裡暗咒,但還是忍了下來。
「唉呀,這個可是當今聖上眼前的紅人,也是護國衛民的大將軍,詠璦,妳可要好好敬將軍一杯!」趙嬤嬤依序來到最後一位,端坐在主位上的徐靖,淡褐色的眸子裡沒有半絲笑意,他直直看著站在趙嬤嬤身旁恭敬端著茶盤的童詠璦,眼中的情緒讓人無法看出。
童詠璦臉上也無笑意,他剛剛嘲諷的話語還在她耳旁響著,她怎麼可能對他有半絲笑意。
氣氛就這樣僵持著。
「唉呀,詠璦,妳被大將軍嚇著啦?還不快敬酒!」趙嬤嬤一副笑意盎然地想打破沉默。「來來來!」她先端起酒杯遞給徐靖,再端起另一杯酒交給童詠璦。
「詠璦,快敬大將軍!」聲音又催促道。
「嬤嬤,詠璦不會喝酒。」持著酒杯的手僵著。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可是妳奪魁的大好日子,妳就喝看看嘛!」趙嬤嬤柔聲勸著。
童詠璦為難地看著手上的酒杯。
「民女在此敬護國大將軍。」最後她把心一橫,一口飲盡。
徐靖也爽快乾杯,酒杯下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還來不及看清那笑的意思,她眼前一黑,便癱倒在徐靖身上,再也沒有意識。
「唉呀,醉啦?各位大爺真不好意思,我先扶我們花魁回房歇息,今日晚宴,還請各位務必盡興,本日小菜一律免費招待。」趙嬤嬤喚來兩個姑娘,一左一右扶著童詠璦癱軟的身子回後廳。
大廳上的吵雜聲仍不絕於耳,眾人說說笑笑,紅花院姑娘來回不停穿梭在人群中,捧上一杯又一杯的溫酒。今日是紅花院的百花大會晚宴,為了慶祝新花魁的誕生,院內萬分熱鬧。
徐靖又喝了幾杯酒,然後起身向重回大廳的趙嬤嬤告辭,趙嬤嬤一路送客到門外,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想著那已安穩躺在錢庫內的三百錠金子,笑容愈咧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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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詠璦半瞇著眼,眼前一片模糊難辦的景物,她未能來得及細看,沉重無力的眼皮又重新合上。她感覺自己躺在一個柔軟的床上,這和她原本睡在地上隨地鋪著的稻草床感覺好不一樣,軟綿綿地,像棉花球般柔得快要把她的骨頭給化開了。
一雙不甚柔嫩、略帶粗糙的大手,細細地撫過她的臉龐,像呵護寶貝般地輕柔撫著她的眼、她的臉……
她的頭好昏……
一切還來不及思考,她又陷入另一個沉沉的黑暗中。
第五章
「小姐,您醒啦!」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
童詠璦扶著頭,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象。
一個輕巧的身影,正背對著她把窗戶打開,讓清晨的朝陽照入房內。
微風輕拂,伴著清早的日光迎向她。
「這裡是哪裡?」童詠璦掀開棉被準備起身時,發現自己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褻衣,趕緊又把被子蓋上。
這趙嬤嬤也太過分了,竟然讓她只著一件褻衣就入睡!
「讓小玉幫小姐更衣吧。」輕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是個看來十分乖巧的女侍,但穿著看來不太像是紅花院中規定的穿著,而且這長相她也從未見過,是新來的嗎?
「嬤嬤呢?」她揉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
「什麼嬤嬤?」女侍笑著問道,一邊熟練地扶她起身,準備幫她更衣。
「呀!不用了,我自己著衣就好了。」童詠璦緊張地揮開女侍的手。
「小姐,讓我為您更衣吧,不然小玉會被責罵的。」一轉眼,本來笑盈盈地臉上已罩上驚慌。
她不忍心,也明白紅花院趙嬤嬤的嚴苛,只好一臉尷尬地站直身子讓小玉替她更衣。
「小姐的皮膚真是白嫩,還有身材真是標準得沒話說呢!」小玉一邊更衣、一邊稱讚道。而童詠璦只是靜靜地像個木偶般地站著,任女侍幫她穿戴整齊。
「妳幫我叫趙嬤嬤來好嗎?」她忍不住又開口,心中覺得十分納悶,這間房比她在紅花院待過的任何一間房都來得華麗;且一向人聲鼎沸的紅花院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安靜,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小姐,我們這沒有趙嬤嬤,如果妳要找徐總管,等我幫您穿戴好,我再去請總管過來。」小玉嘴裡回答著,手裡的動作卻沒停過。
「徐總管?這裡是哪裡?」徐總管?這稱號好耳熟。
「這裡是護國將軍府呀!」小玉一臉奇怪地看著童詠璦。
「護國將軍府?!我怎麼會在這裡?」童詠璦激動地握著小玉的雙手問道。
「昨兒個夜裡,我接到指示要我今兒個一早過來房裡服侍姑娘,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
「這裡不是紅花院?」她慌張地問道。
「啊?這裡千真萬確是護國將軍府。」紅花院那種低穢的地方,怎麼能和護國將軍府相提並論?
童詠璦腦中閃過昨晚那杯由趙嬤嬤親自端給她的酒杯,還有另一杯酒杯下那人的笑……
莫非趙嬤嬤把她給賣了?
「啊!」她撥開小玉的雙手,慌亂地衝出房門。
房門外,樹木整齊地排成兩排,內圍有著各式各色的花朵,三三兩兩的彩蝶穿梭在花圃問,枝頭上的小鳥輕盈地啼叫著,不遠處的池邊正盛開著各種顏色的蓮花,池面上成雙成對的水鴨優遊自在地滑著水,與池中的木造涼亭形成了一幅如畫般的風景,令人賞心悅目。
天啊,趙嬤嬤竟然設計她,把她像物品一樣地賣到將軍府?!
「小姐!小玉還沒有幫小姐著好衣,請您先跟小玉回房吧。」小玉在後頭著急地追著,這要是不小心讓別人瞧見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