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穎容雙眼一翻;這是哪門子的謬論呀?真虧她還掰的臉不紅、氣不喘的。
有這種損友,她真是連著三世都沒燒好香!
算了!栽定了。
首要之務是先封住她那張嘴,叫她別在父親面前亂進讒言。她臉色一沉,道:「這 次的聯誼活動我會去,但是你得保證以後不會再用滕真的事來威脅我,要不然,我真的會翻臉!」她再一次警告她。
「不會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所謂事不過『三』……」
她白了她一眼。「什麼事不過三?是下不為例!」
「是!我保證。」她笑容可掏的說。
看著孟穎容漸漸緩和下來的臉色,她彷彿是吃了顆定心丸一般。
唉!嫌李賀紫的這兩仟元還真是賺得擔戰心驚,差那麼一點就要和孟穎容撕破臉了 。
她不禁大歎!真是賺錢不易啊!
※ ※ ※
台北都會,這個永遠閒不下來的城市。
夜幕已四垂,但各式各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卻使它復活了!
有些人沉迷於這種活潑熱情、浪漫恣意的夜生活;有些人卻對這種生活敬謝不敏, 避之唯恐不及。
生性內向好轉的孟穎容就是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一直認為,沉靜的夜最適合用來看書:捧著書本,把一切繁華隔於屋外,這是一種享受!心靈清明,一切物慾沉澱——這樣的時刻不多啊!
偏偏有些人總是喜歡去找尋刺激,無法靜下心來享受這一切。
這些人太悲哀了!
話雖如此,此時她不也正處於「悲哀」之中嗎?
誰叫她答應孫玉薇來這裡的?想想,此舉不正是沒事找事做、自掘墳墓嗎?望著 她身旁笑待十分得意的好友……哼!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站在Firday,s的門口往裡面看了一下,孟穎容當下鬆了口氣。
原來這地方只是一個很「正常」的用餐場所,她還以為是什麼「星期五餐廳」那一類的呢!
「喂!傻呼呼的看什麼?」孫玉薇率領一大票女生走了進去,那些男生們已經在那裡恭候多時了。
「千萬別臉紅!放輕鬆點。」她又提醒了一次孟穎容。
她忘了在這種場合裡她一向很「酷」的。那股寒意足以叫對她心生愛慕的男孩退避三舍。打從她一進門生了下來,所有男生的眼光即往她身上彙集過來,但不到幾分這 又一一收回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好個冰山美人!碰不得——一陣你來我往的寒暄之後,又是老把戲——自我介紹。
很不巧的,孟穎容又輪到第一個。她很不情願的扼要說著:「我叫孟穎容,請多指教。」
多酷叨!人酷,連說話也酷。連名字是哪三個字、怎麼寫法都省略了。
侍女生一一自我介紹完畢後,男方的第一個也開始介紹:「大家好!我叫冷修彥。『冷』是靜的冷.『修』是養的修,『彥』是青年俊彥的彥。法律系四年級學生,平時喜歡打籃球、看書……」
不待他介招完,他的同學齊轟替他說:「外加泡妞!」然後大家笑成一團。
孟穎容抬起頭,看向這個名字與她青梅竹馬玩伴的名字一字不差的男生。但一看清楚他的模樣,她就不禁為孫玉薇認為他就是她小時候的玩伴感到好笑。
眼前這個身材高挑、模樣俊俏的美男子哪有可能是她的青梅竹馬玩伴?那個流鼻涕的冷修彥怎麼可能和眼前的人是同一個人?
若真是他,那還真是「醜小鴨變天鵝」的最佳明證呢!
一陣介招之後,男女同學就開始拳談、互相瞭解了。
冷修彥誰都不挑,偏偏找上她這個冰美人聊天。
「你叫孟穎容?」他笑了,那模樣更具魅力。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她那張滿是寒霜的臉。「我小時候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玩伴也叫孟穎容,好巧啊!」
「啊!」她大吃一驚,心裡暗付——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嗎?「呃……她真的也叫孟穎容呃?我的那個青梅竹馬玩伴也叫冷修彥!」她吶吶的說著。
「你——」冷修彥端詳她好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大頭容!」他笑了。「你真的是『大頭容』?」
「鼻涕彥!」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他一遍,心中仍不能接受眼前這個人真的就是玩伴;那個長得怪醜的「鼻涕彥」!「你真的是……」她皺著眉看他,但怎麼看,怎麼不像 !
難道歲月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嗎?他從前那兩道掃把眉現在已成了英氣煥發的劍眉;從前如同被刀子劃開兩條細痕的小眼睛,現在雖然也不是很大,但是眼型卻漂亮得很;從前那個塌鼻子,現在也這得又高又挺了!這——這實在是人神奇了!
孫玉薇豎起耳朵聆聽著他們久別重逢後的精彩對話。
她什麼也沒去特別注意,僅僅注意到孟穎容竟然卸下了冷漠的面具,並且居然沒有因為交談的對象是男生而臉紅。
今天彷彿在她身上投生了許多「奇跡」。
冷修彥的「男性」身份居然沒有對孟穎容造成什麼「影響」:看來,她對他是「免疫」的。
難道兩人青梅竹馬就可以有此效果?一想到此,她啞然失笑了。不管如何,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就不知道當她面對的人是滕真時,是否也會因為有過長時間的書信往來而就此「免疫」?
期待哪!
冷修彥打量著眼前這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時玩伴。
時間過得真快!十餘年的時間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從手中流逝了……令人不禁感歎韶光易逝。
「你家後來搬去哪裡?」
「高雄鳳山。這十餘年間又搬了兩次家。」他一想起那段時時刻刻都在與上門要債的流氓周旋的日子便不勝感慨……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段日子裡,每每人家上門要債時,爸媽總是躲起來,要他和弟妹對那些人來個一問三不知。結果,上門要債的流氓通常在要債要不著後就打小孩子出氣。
而身為家中老大的他,往往都會替弟妹們挨拳頭,而且一挨便是五、六拳。
這段悲慘歲月一直到了他上國中,家裡的環境因在南美發了財的叔叔回來後才有所改善。
冷家不僅在近六年的時間裡逐漸恢復了從前的風光,而他也再度成為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在同學眼中,他是個開著保時捷跑車、出手闊綽的大少爺,而他們卻不曉得他也有那一段不為人知的歲月。
包括眼前的這個童年玩伴……「孟伯父和伯母都還好吧?」
「很好。哪天你可以到我家來坐坐,他們看到你一定會恨——很高興!」她原本想說「訝異」的,可是繼而一想,這訝異兩個字好像有點怪。
怪雖怪,但是卻很貼切。
「醜小鴨變天鵝」這還不夠叫人訝異嗎?只是她沒敢說出來罷了。
「上來台北唸書的這幾年我也一直想去拜訪你們,可是當我回到以前住的地方時,才發覺那裡已經變成了公園,你們早就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他語氣氣中頗有滄海桑 田之慨。
「我把住址寫給你。」
「何必這麼麻煩?侍會兒我送你回去,順便拜訪伯父、伯母不就得了?」
「這樣啊……」
「怎麼,怕我把你吃了?放心吧!我會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家去。」
他都如此說了,她彷彿也找不出借口來反對……
第二章
這是在大學裡的最後一個暑假了;等這個暑假一結束,她就是大四生了。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她和孫玉薇約好了要到她家去看她前些日子買的西施犬。
看動物;尤其是可愛的小動物,她最有興趣了。
孟穎容翻動架子上的各類書籍,從裡面拿出一疊她前些日子幫孫玉薇拷貝的好文章 ;看到這些東西,擔保她會高興得叫起來。
別看它只是這麼一小疊文章,這可是她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所搜集來的呢!
三十張不到的菁華是她從近百本的書籍中去蕪存菁的結果;禮「輕」情意重。
這疊文章放在書架上已久,她老是忘了它的存在,趁著今天正好要到她家順便帶去。
孫玉薇的家在陽明山上,搭公車可以坐到山腳,下車後得自己商往上走一段路。
大概是大學的暑假放得早,陽明山上倒沒有想像中的登山人潮,只有偶爾幾部車開 過去。
在到孫玉薇家的這段途中,有幾戶氣勢宏偉的別墅頗令人側目,她真想知道高聳的 圍牆後面是怎樣的世界?是否如電視上所看到的一樣,有泳池,有花園,有噴水池…… 只是她沒有「透視眼」,所以無法透過厚實的高牆而一窺華屋全貌。
想著、想著,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手上的那疊紙一滑,散了一地。她匆匆忙忙的彎 下腰去撿著那些飄然欲無的紙張,此時正好又有幾部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使那些尚未 被拾起的紙張被車子經過所揚起的一陣風給吹停在半空中盤旋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