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娘的仇未報前我不打算娶妻!」前幾年他為萱雪寒下江南搜集國丈意圖 謀反的罪證時也曾暗中打聽仇家的消息,可……他終究一無所獲。
「師父、師娘?」曹雪寒一挑眉,「你果然是有武功的。說吧!為什麼口風這麼緊 ,竟然連我也瞞著?」雖然他早看出柴敏武功不弱,和他對上只怕還不分軒輊。
「我隱瞞習武的原因是怕我一旦與人動手會讓人看出式功家數,仇家躲我只怕會躲 得更凶,屆時要揪出他,為師父、師娘報仇就遙遙無期了。」
「那仇家既然殺得了你師父和師娘,你找到他只怕也報不了仇。」
柴敏看了他一眼,「那個仇家不會武功,他只會使毒。我師父也不是為他所殺,而 是殉情死的……」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那年他七歲,跟在師父身邊習武正好滿四年。
他忘不了,在一個下著雪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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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才短短的一夜哩,一大片樹林的樹葉全給染紅了!大自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雖說在北地並不乏楓樹,因此看到美麗的楓紅景象也不是第一回,可掬夢每每都忍不住讚歎著。
她獨自一人來到王府後的樹林。王府中人人都忙碌著,只有她一人閒得發慌,而她 想幫忙做些事,那些傭人一看她動手,每一個都搶做得出什麼都快。
怪了!以往他們不偶爾會讓她幫忙的嗎?怎麼打從她上一回和王爺共乘一轎回來就 變了?
每一回她才走近他們,那些人就離她遠遠的,還說什麼讓王爺看到了不好。
沒人陪她說話,沒人敢要她幫忙,於是她只好自己找事情做了,反正這柴王府大得 嚇人,短時間內她該不至於太無聊。
她彎下身子拾起了落了一地的楓葉。
「哇!真是好看。」掬夢笑開了臉。接著她又在林子周圍發現了一種白瓣黃心的素 雅花朵。在未正式入聖女宮時她和姊姊在原野上采著花朵編成花環,然後互相結帶上的 記憶又回到腦海中,那時候的她多麼無憂無慮、多麼快活自在。
那些記憶已經成為永遠不可能再有的回憶了……沒想到已經沒法子再有的童年之夢 卻在異鄉重溫了,她沒有法子再回聖女宮、沒法子再呼吸故鄉的空氣,可……
她拿起一朵小花,折下一根韌草,將花一朵一朵地串連在一塊,心情使然她輕輕地唱著聖女在祭祀時唱的歌曲。貴為聖女的她就算再喜歡民間輕快的旋律、熱情的歌詞,可那些被視為靡靡之音的歌是不被聖者及長老們允許傳入聖女宮的,因此她只能唱祭祀歌曲,也只會唱那個。
輕柔美妙的歌聲在秋風輕送中隔外清晰悅耳。心情一好,她放下了頭上秀秀為她梳 好的髮髻,解下了色彩清麗的髮帶及金步搖。她不受任何束縛,就愛自由自在、隨心隨 意。
編了一環花環之後,掬夢頑皮的將花環往頭上一戴,然後往身後的花叢躺下。
懶洋洋的瞇著眼看著和她一樣不大有精坤的秋日朝陽,她舒舒服服地側了身子,慢 慢的閉上了眼。
舒服,真是舒服!掬夢在不知不覺中滿足的歎了口氣。心想,聖者最愛管這個、那個了,萬一被他瞧見她這不莊重、「放浪形骸」的樣子,非要瘋了不可!一想及此,她不覺莞爾地笑了。
放鬆心情的她,在涼風吹拂下變得昏昏欲睡。可……就奇怪!她怎麼也無法安心入 睡,彷彿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瞧似的。
慵懶地睜開了眼,她赫然發覺柴敏正站在距她不遠處,用一雙帶有嘲諷笑意的眼眸 看見她。掬夢一驚,馬上坐了起來,頭上的花冠斜了一邊。
天……天啊!他啥時候來的?不會方纔她笑得像傻瓜的樣子全給他看在眼裡了吧?
柴敏復往前走了幾步,他立於她面前,淡淡一句完全沒有責備意味的說:「沒規矩 。」
「我……我以為沒人,更……更何況……我又不是你們中原人,為什麼要遵守你們 的規矩。」她有些強辭奪理的說。
「你終於也承認自己不是中原人了!」她不但不是中原人,只怕還是與他那美麗而 命薄的師娘來自同一個地方。
他不會聽錯的!方才掬夢唱的歌謠正是他小時候師娘常唱給他聽的歌,他不懂得歌 詞中的意思,可他一直很喜歡這首歌的曲子。那曲調優美而悠遠,似乎聽到最後還有一 種空靈神聖的感覺。
「我也沒打算隱瞞些什麼。」她仰高頭。「是你自己沒問過我的。」
柴敏淡淡一笑、挑了下眉,然後蹲下身子,唇微一噘,「說得合情合理,那你現在 可以告訴我你的一些事了吧?」
掬夢明顯的耍賴,「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看著柴敏那張總令人猜不透心思的俊 秀面容。說真的,他真是好看,好看到她會有些怕他,那種眼睛總會忍不住讓她追尋過 去的感覺令她害怕。
每多接近他一些,她就愈覺得自己怕他。羞意、歡喜,一點溫柔、一點柔情、一點 ……所交揉出來的情愫在她心中滋長,那種感覺彷彿她愈想控制它就愈欲增長……長那麼大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因為我想知道!」
「為什麼?」她直覺的想到了前幾天秀秀跟她說過的話。
「掬夢,你的話太多了。」這姑娘常常忘記她自己的身份,下人在回答主人問話時 只有回答的資格,沒有問話的權利。柴敏也習慣這樣的模式,可是掬夢卻老是顛覆他的 習慣。「姑娘家該學習著順從,我一向贊同女子該三從四德的。」
掬夢的臉拉了下來,她不自覺的深鎖眉宇,「包括乖乖的當個侍寢姑娘供男人淫樂 ?!」秀秀說得沒錯,柴王爺可能想要她侍寢,要不……他為什麼要提三從四德?為什 麼要提醒她學習順從?
她尖銳而直接的話語令柴敏瞇了眼,他一股怒火在心中點燃,語若寒冰。「誰跟你 說這些?」
「不管是誰說的,我……我絕對不當個低賤的侍寢者!」不管柴王爺有沒有這個意 思,她都得提醒他。
「你可知道我當初以什麼名目向威武侯要了你?」他臉上有抹冷酷的笑容,「正是 『侍寢』,你認為低賤的侍寢!」
「不,我不要!」她驚駭得瞪大了眼,身子往後一寸寸的移動。
「進到了南清王府由不得你說個『不』字!」柴敏的性子一向是冷沉、鋒芒不外漏 的,就算在面對仇家,或者再不喜歡的人,他都有辦法收斂心中好惡,讓人在他臉上看 不出任何的情緒,可偏偏這來自外部的「蠻女」就是有法子激到他理智就在崩潰邊緣。
掬夢困難的嚥了下口水,從柴敏眼中讀到可怕的怒氣訊息。二話不說她立即起身站 了起來,回身想快快離開危險地帶。
她根本來不及跨出第一步,更別說施用天水之舞逃離,柴敏一把捉住她,將她的身 子往下帶,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身子往下墜,撲倒在他身上。
這個姿勢太曖昧了吧?她竟然……竟然就不小心撲在他身上。
她紅透了一張臉,訕訕然的說:「我……」
她還沒找到適切的話說,柴敏忽地一翻身將掬夢壓在身下,他笑得既邪又壞,「方 才那姿勢我不習慣。」
「你……你別亂來!」她心臟狂跳著。
「亂來?」他輕笑,「我現在的心情再認真不過!我要任何女人,她們都不會對我 說不,而你,卻三番兩次拒絕我,咱們這筆爛賬要如何算?」
怎麼算?掬夢瞪大眼睛將眉一鎖,她故意漠視在耳邊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以及在心 裡略微波蕩的心緒,「你要的姑娘她們從來不會求你『平等對待』,而她們真正要的也 不過是榮華富貴,可……我不同。」卸除聖女的身份,要她像普通人一樣去談場戀愛的 話,她要對方拿得出真心交換。
「你的『平等對待』是什麼意思?」他很好奇這行事、話語老是出人意表的姑娘對 這四個字賦予什麼樣的意思?
「我若付出了真心,我也要對方拿真心來換!」她看著他,認真的說:「我要的東 西你給不起,你給得起榮華富貴、山珍海味、無盡的奢華,可這些我全不看在眼裡,我 要的真的再簡單不過,可對於某些人而言卻是再奢求不過,不是嗎?」
「是很奢求!」
他的話讓掬夢沒來由得擰疼了心,她將手阻隔在彼此之間,試著想推開他,卻發現 他更加故意的緊靠在她身上,他撐起上半身看她。
「既是奢求……那麼……你以後就離我遠一些,別再……別再戲弄我了。」彼此之 間保持一些距離還是好的吧!「你起來啦!」
柴敏沒理會她「手口並用」的抗議,他說:「有些東西別人對我索討的確是不自量 力的奢求!可是……對於你……」他吊她胃口似的打住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