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姐姐是因為救我才會受傷,你們要負責把她治好!」龍音遙緊緊抓住被染紅的上衣,「兩天後我一定要看見姐姐醒來,否則就跟你們絕交!」
「小遙!」龍皇軒抓住小弟的雙臂厲聲道:「別再胡鬧了!事情變成這樣,你以為最傷心的是誰?」
龍音遙溢滿淚水的黑眸轉向靠坐在牆邊的西九條深雪,他臉上的光彩全失,連漂亮的長髮都少了生氣。
「西西他……才不會難過,是他先欺負姐姐的。」龍音遙賭氣地嚷道,「會難過的是史汀大叔和我,還有四哥和馭天爺爺,西西才不會難過……」
「小遙!別再說了。」龍皇軒搗住他的嘴巴,叫來管家將他帶回房。
「西西,你還好吧?」龍皇軒走到西九條深雪身旁,挨著他身旁坐下,「打起精神來,司晝會好起來的。」
「我一直都很相信海綠的醫術……可是,今天我的腦筋總是不受控制地胡思亂相心,擔心她可能會死去,可能會消失不見……」他掩住臉,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
「那是因為你愛上她了。」龍皇軒無奈地歎道:「小遙已經將一切事情都告訴我,史汀就是流浪者,是吧?」
西九條深雪無言地點頭。
「所以你因此而拒絕相信她的感情?說來說去,我也有一半的責任,要不是我老叫你多注意他們,你也不會因為被責任感綁死而造成這場不幸。」
「這件事和你無關。」西九條深雪搖頭,「錯的是我,佩摩斯開槍偷襲時,我竟然沒能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才會讓司晝代替小遙挨上一槍。」
「說到佩摩斯,他被史汀帶到地下室去了,不要緊吧?我覺得史汀的表情挺詭異的,會不會鬧出人命?」
「我拜託他向佩摩斯問出委託人的身份,我想他會知道分寸的。」西九條深雪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壁站起身,「我去看看情況,也許佩摩斯已經招供了,早點知道繼侯家兄弟之後,又是誰想對小遙不利也好,我們可以早點解決麻煩。」
「你真的不要緊?要不要先睡一覺?你已經一天一夜沒闔過眼了。」龍皇軒想伸手扶他卻被拒絕。
「沒關係的,現在的我根本睡不著。」西九條深雪回過頭,一抹令人心痛的悲慼笑容浮現唇角,「只要一想到司晝正在死亡邊綠掙扎,我就無法入眠。」
「那麼史汀他……」龍皇軒猶豫的問,「他真的打算放棄殺害小遙了?」
「他承諾過小遙,也答應了司晝,所以他已沒有任何危險性。」西九條深雪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略顯欣慰的笑容,「這也算是收穫,不是嗎?至少我們保住了小遙的命。」
「是呀,早知道要用小晝的命來換小遙的命,我死也不會接下這件委託案。」史汀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史汀先生!」龍皇軒看清他的臉後著實嚇了一跳。
「怎麼了?」史汀摸摸自己的臉,「我記得我沒挨槍子兒,也沒被鞭子打過啊!」
看來他也很擔心司晝。龍皇軒看著向來穿著光鮮整齊的史汀一身的狼狽,忍不住在心裡歎氣。
「你的臉上是沒傷,不過看起來卻挺嚇人的。」西九條深雪瞥了他一眼,也懶得提醒他那滿血絲的雙眼與一頭有欠整理的雜亂金髮看起來多麼嚇人,他直截了當地問:「佩摩斯那邊呢?問出什麼沒有?」
「他說是候家兄弟委託他的。」史汀答得乾脆。也許是一夜通宵與司書的傷把他的優雅氣質磨光了,他現在看起來倒有四十歲歐吉桑的滄桑味。
「候家兄弟?」西九條深雪與皇軒同時發問,「候得輿和候得新嗎?」
「沒錯,所以你們算是賺到了,只要解決候家兄弟就等於解決一切問題。」史汀癱坐在走郎上。
「你的意思是僱請你的人也是他們?」西九條深雪皺眉道,「我以為洩露和托人身份是違反殺手規則的。」
「規則是為了被破壞而存在的。」史汀揚起一抹偷腥貓兒的笑容。
「你是為了教訓佩摩斯才這麼說的?」西九條深雪真有點想打人。
「不全然是,因為說出委託人身份確實是沒有道義的殺手才會做的事。」史汀將兩手一攤,故作無辜狀,「我也是因為對方先違反我的原則才供出他們,所以算是扯平。」
「侯家兄弟違反了你什麼原則?」早聽聞流浪者有許多難纏怪癖,今天正好有機會問明。
史汀勾起一抹詭笑,「我討厭有人跟我搶同一個獵物。」
「獵物,你是指小遙嗎?」龍皇軒問道。
「龍家還有第二隻影龍嗎?」史汀反問。
「可是侯家兄弟為什麼還要請佩摩斯來暗殺小遙?他們明明就已經僱請你了,不是嗎?」西九條深雪感到不解。
「看來我的能力受到質疑。」史汀自嘲著笑笑。
「我想是因為我們與碧海航空聯姻的行動頻頻,而史汀又遲遲未動手,所以他們感到著急才會另請佩摩斯吧,龍皇軒分析著情況,又問道:「佩摩斯有說出事成之後如何聯絡侯家兄弟嗎?」
「當然有。」史汀點頭,「你以為我一夜沒睡是在和他喝茶聊天嗎?」
西九條深雪上下打量他的邋遢樣,「看你的樣子也不像。」
史汀白了他一眼,「你們都知道委託人了,打算怎麼做?」
「我想你也不願意多年苦心經營的聲名,就毀在我們家小遙手中吧?」龍皇軒試探的問。
「我想那倒不重要,因為對我來說,要束山再起太容易了。」史汀微笑的看了他一眼,「不過如果你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很樂意洗耳恭聽。」
「其實很簡單,找出侯家兄弟,逼他們放棄委託並付你兩倍費用不就成了,這麼一來既可保全你零敗全勝的紀錄,又可以保住小遙,不是兩全其美?」
「但是我們要怎麼找出侯家兄弟?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躲在哪裡,如果不是由佩摩斯出面,只怕他們不會輕易現身。」但是依佩摩斯現在的情況只能以慘不忍睹形容,所以要由他出面誘出侯家兄弟是不可能的。
「由我出面不就得了?」史汀開口道,「只要放點小風聲,就說龍家小影龍最近鮮少出門,是否已遭不測之類的小道消息給外界,他們就會相信我已經完成任務,自然會與我見面。」
「這當然也是辦法,但是……」龍皇軒搖頭「這個方法行不得。」
「為何不行?」
西九條深雪皺眉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緋龍集團旗下有多少員工靠它的威名過活?萬一新聞鬧大了,只怕日本經濟會先垮台,所以我們不能用這種可能傷害到無辜人民的方法。」
「那你們還有什麼辦法?」史汀真是受不了他們這種凡事多慮的個性。
「這個嘛……」西九條深雪靈機一動,「皇軒,我記得你說過,侯家有從事販毒與買賣人口的違法行為是吧?」
「是沒錯。」龍皇軒點頭道。
西九條深雪又轉向史汀,「史汀,當初侯家兄弟是先預付了你訂金還是全額付清?」
「一百萬美金現鈔,外加半數契約金五千萬先行匯入戶頭。」史汀扳著手指數道。
「小遙還挺值錢的。」西九條深雪在腦海裡快速盤算。
「我想這種值錢法他知道了也不會高興的。」龍皇軒苦笑的點明。
「西九條,你想到什麼方法了是嗎?」史汀懶洋洋地抬眼看向西九條深雪,累了一整夜,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快要貼在一起,要不是為了司晝,他老早上床睡覺去。
「簡單來說,侯家兄弟還欠你四千九百萬美金,那麼如果你完成任務,他們卻付不出來……」西九條深雪瞧向史汀,等候他的回答。
「如果我是完事後才知道,那麼我可以選擇追殺他們或是放過他們;如果我是預先知道,那麼所有預付契約金歸我,而侯家兄弟的委託則自動失效。」史汀總算是聽出一點端倪。
龍皇軒驚訝地盯著西九條深雪,「西西,你的意思是……經濟制裁?」
西九條深雪的唇角漾開一朵媲美惡魔的微笑,「沒錯,讓他們破產,而且是一文不名,反正他們侯家也等於是犯罪的溫床,我們只不過早點將他們出清到監獄罷了。」
龍皇軒忍不住拍一下額頭,他真服了深雪,想得出這種鬼點子。
「西西,你更不愧是我們四方偵探社的會計師!」
???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兒,一雙黑眸在僅點著夜燈的房內梭巡著。
「好痛……」黑眸的主人想自床上爬起來,無奈背部傳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只得再趴回床鋪。
可這一輕聲呻吟已足夠吵醒身旁幾日未曾闔眼的看護者,溫暖而略燙的手掌輕撫上黑眸主人的臉龐,帶點顫抖的聲調問:「司晝,你醒了嗎?」
「深雪?」司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艱困地側過臉去,尋找聲音的來源,「深雪?」她以為那只不過是自己的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