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泣的聲調令北原涼司心口抽痛,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繼續傷害她,「現在你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悲劇了吧?」
「我明白了,而且,我正邁向這樣的未來。」她緩緩轉身,背著他抹去眼淚,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回到房間關上了燈。
嚶嚶啜泣聲幽幽地傳入北原涼司的耳裡,他站在陽台上,望著一片漆黑的房間,心猶如刀割,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是喜歡她的,可是他要不起,也不能要,因為她是皇軒的未婚妻,而他不願背叛皇軒。
忘了她吧!時間會沖淡記憶的,不是嗎?
???
度過難以成眠的夜晚,喚醒北原涼司的是床邊的電話。
「喂,哪位?」
「涼司?」龍皇軒被他虛弱的聲音嚇了一跳,「你生病了嗎?」
「不,我沒事,只是有點累。」聽見是龍皇軒,北原涼司不由得想到昨夜與石不語的爭吵,不知道她還好嗎?
「沒事就好,我有重大的消息要告訴你。」龍皇軒的聲音聽起來比往常還要嚴肅幾分。
北原涼司也跟著警戒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史汀告訴我的,有人放出風聲,說殺掉不語的人可以得到一百萬澳幣。」多虧史汀特殊的殺手身份,使得他們得以得知這個內幕消息。
北原涼司在瞬間清醒過來,「這麼說來,是邵家兄弟主使的了?」
「尚且不知,不過不論如何,這是一筆不少的賞金,史汀說有不少人都蠢蠢欲動,而且……」龍皇軒頓了下,憂心忡忡地續道:「他們已經知道不語人在夏威夷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
「雖然不知道消息是誰洩露出去的,但可以確定的是,你們所住的地方已經不安全了,所以快點帶不語離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匆匆掛上電話,他抓起外套和鑰匙想到隔壁找石不語,電話卻再度響起。
這次是西九條深雪打來的,他的聲音一如以往溫柔,只是多了份緊張。
「涼司,石家人已經知道不語人在夏威夷了。」
「是誰報的訊?」
「我不知道,但是從石瑾和譚懷恩的對話聽起來,他們好像是下令全碧海航空的工作人員尋找石不語,只要一發現和她長得相像的人就要立刻回報。」
「對了,我們大部分都是搭碧海航空的班機。」沒有想到石瑾會利用旗下員工找人,這確實是他們的疏忽。
「總之,你快帶不語離開吧。」西九條深雪再度叮嚀道:「記著,別再搭碧海航空的飛機,最好連克蘭德的飛機都別搭。」
「我知道。」北原涼司緊鎖眉頭,現在事情已經朝最壞的情況發展,如果真沒辦法的話,他也只能將石不語送到日本的龍家接受保護,但是到時候恐怕會惹出更大的風波。
「沒時間再想下去了,還是快點出門。」歎了口氣,他正要從床上站起身,沒想到電話又響了。
「這次又要告訴我什麼消息?」聽見彼端傳來南宮耀的聲音,北原涼司知道絕對不會是好消息,他已經有最壞的打算了。
「聽你的語氣,八成是皇軒他們通知你什麼不好的消息吧?」南宮耀尚未跟他們連絡,所以還不知道情況,但是從北原涼司的回答中,他隱約猜得出情況不太妙。
「我們的藏身處曝光,而且有人懸賞一百萬澳幣要殺不語,所以殺手們已經蠢蠢欲動。」北原涼司簡短地描述情況,反問道:「你那邊呢?有什麼消息?」
「看來主謀是石家和邵家沒錯。」南宮耀壓低了聲音,「石燁昨晚接到一通國際長途電話後就顯得很緊張,今天一大早她就出國去了,聽說是去你們那兒,夏威夷。」
「真是熱鬧啊。」
「你要小心點,涼司。」南宮耀難得認真地叮嚀。
「我知道。」他點頭應允。
「還有一件事……或許你會覺得我多事,但我還是要說。」
「什麼事?」
「既然老天給了你特異功能,就是賦予你特別的使命,所以該用的時候千萬別客氣,不要當自己是怪胎,要比怪異的話,我們四方偵探社和龍家的人,每個都比你怪多了。」這是他發自肺腑的真言,雖然平時老愛和涼司打架,但他是真的很關心他。
「我知道了,耀,謝謝你。」就是因為有他們這份體貼和諒解,他才能在四方偵探社生存至今。
「不必謝了,與其道謝不如早點請我喝你和不語的喜酒吧。」南宮耀對他的道謝還真有點不習慣。
北原涼司微愕,「昨天早上不語是在跟你說話?」
「你已經知道了?」南宮耀還以為北原涼司已經接受了石不語的告白,他高興地問道:「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大情人。」
「你在胡說什麼?她是皇軒的未婚妻,不是我的。」雖是說給南宮耀聽,但卻像是為了加強自己放棄她的念頭,他又重複了一次,「她不是我的未婚妻,耀,你弄錯了吧。」
「你這個死腦筋!」南宮耀忍不住大叫,「你知不知道未婚妻的定義是什麼?就是在她結婚進洞房前都不算死會。」「那又怎麼樣?你要我從皇軒手中把她搶過來嗎?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煩躁的思緒不停地在腦海裡盤旋不去,幾乎讓他心力交瘁。
「所以你打算眼睜睜地看著她一輩子過著不幸福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決定同時讓三個人不幸?」
「她嫁給皇軒才是最好的,皇軒會帶給她幸福。」他們都很清楚皇軒的個性,他雖然一沉迷於科學實驗中就六親不認,但他是個溫和體貼的好男人。
「哼,那只是你安慰自己良心的說辭。」南宮耀可不這麼想,「不語就算和皇軒結婚也會一直惦著你,這樣的她會幸福嗎!她會因此對皇軒深感愧疚,搞不好還會對他坦白,到那個時候,就換成可能已經愛上她的皇軒痛苦了,而沒能娶不語的你也可能因為思念她而日漸消沉,你倒是說說看,這就是幸福嗎?」
南宮耀說得繪聲繪影,好像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情景。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不語雙宿雙飛,留下皇軒獨自品嚐痛苦嗎?」北原涼司往後一倒,整個人癱進床鋪,「這點我辦不到。」
「你說得好像皇軒已經愛上了不語。」南宮耀不甚認同地反問:「你怎麼能確定皇軒愛上了不語?你聽他說過,還是親眼看見他表示過?」
「我們到日內瓦之前,他們兩個曾單獨在房裡相處,那個時候,我親眼見到皇軒抱著她。」這段回憶他可一點都沒忘。
「皇軒有說過什麼嗎?」他從不認為不語會是皇軒喜歡的對象。
「他說他只是在安慰她,他不希望我們誤會他是個會對未成年少女出手的男人。」
南宮耀忍不住歎息,「那不就得了,既然他們是未婚夫妻,他抱著她是天經地義的事,幹麼大費周章的解釋,這不就表示皇軒根本不在意她?所以就算你和不語在一起,我想他會樂見其成。」
「但是……」這種事沒聽見皇軒親口說出,他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唉,你這死腦筋到底是跟誰學的?我看八成是被那個傢伙傳染了。」向來沒什麼耐性的南宮耀大歎受不了,要是北原涼司再堅持下去,他就對他們下藥,再丟到同一個房間鎖起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看他們還堅持什麼。
「不管怎麼樣……」北原涼司沒忘了自己現在尚有任務在身上我得先去找不語,將她帶離夏威夷,這個問題等大家都平安後再談吧。」語畢,他匆匆掛斷電話,不再理會南宮耀。
???
白浪遠遠捲起,在岸邊化為無數細碎的浪花,石不語像尊雕像般獨自坐在人煙稀少的沙灘上,手指埋在細緻的沙粒裡,任憑海浪拍打著她赤裸的腳踝,她的腦袋如今一片空白。
「嗨!我們又見面了,雨夜小姐。」
突然,依稀聽聞過的聲音硬生生地闖入她耳中,引起石不語的注意。
她抬起頭,瞧見邵冷碧綠的眸子正含笑望著她。
「你好。」邵冷沒等她回答便逕自自在一旁坐下。
一身的白西裝與梳得服貼的黑髮,他身上透出來的氣息與這優閒的海邊顯然不搭調。
「有什麼事?」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任憑他要殺要剮。她只知道自己打定了主意,如果能平安渡過這次的危機,她就要向皇軒小哥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
她無法懷抱著對北原涼司的思念嫁給皇軒小哥,那樣對他太不公平,而且是種欺騙,她不想這麼做。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看來我們還真有緣。」邵冷沒被她的冷言冷語嚇走,反倒與她攀談起來。
「是嗎?」她壓根不相信這只是個巧合。
「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太高興,和他吵架了?」他指的當然是北原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