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她的眼鏡,孟顯揚臉上浮現失望的表情,可是那雙深幽的瞳眸依畜熾烈的盯著她。
胡瀅不自在的輕咳兩聲,忽然明白一個事實,即使穿上厚重的盔甲武裝自己,也抵擋不了他灼熱熾人的目光。
聽到她的咳嗽聲,盂顯揚忽然記起自己是來探病的。
"去著醫生了嗎?"
"沒有。"胡瀅逕自找個位子坐下,順便拿起報紙打開來看。她希望這個暗示夠明顯,他能識趣的快快告別。
"為什麼?"他的聲音裡有著些許的慍怒。
遲鈍的胡瀅,手裡仍翻著報紙,不在意的答道:"因為我討厭吃藥!"
"嗯!酒井法子要結婚了呀?據說已經懷孕--"
"刷"的一聲,她手中的報紙被抽走,她驚愕的眼睛對上他鐵青的面孔,而她的兩隻小手,還擺著拿報紙的姿勢。
"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孟顯揚努力壓抑怒氣 "嘗試?嘗試什麼?"她的腦袋昏沉沉的,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你難道不知道,生病應該去看醫生嗎?"
"看醫生?"胡瀅總算明白,他說的是常識了。"不用了,我從小生病就不看醫生的,反正感冒會自動痊癒,不看醫生也役關係。"
孟顯揚雙手握拳,突然有股衝動.根想做一件自從他七歲入學之後,就再電沒做過的事--捶胸頓足;如果再加上仰天長嘯,就更能宣洩他心中的怒火了。
他怎麼會愛上這麼沒神經的--
愛?孟顯揚突然停止一切動作,驚訝地瞪著胡瀅,他終於明白這些日子自己如此失常的原因了。
他愛胡瀅??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直厭惡她這種狐狸精嗎?為什麼還會愛上她? 或汁在內心深處,他是相信她的清白與無辜,相信她不是那種沒有羞恥心和道德良知的浪女,只是他一直壓抑著它。
而他居然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弄清這個事實。
"你怎麼了?"他的臉色發白,看起來比她還槽。
"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一件事罷了。"他怎能告訴她,自己愛上了她? 他連她究竟是怎麼樣的女孩都弄不清楚,怎麼可以輕易愛上她呢?可是愛就是愛了,又能怎麼辦?愛不像田里的一棵雜草,可以隨意拔除。既然已經愛上了,該如何才能拔掉這株根深柢固的愛苗呢? 最後他決定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先醫好她的病要緊。
"走吧。"他起身命令道。 "去哪裡?"她有就要出門嗎? "看醫生。"
"我不要!"胡瀅縮進椅子裡,像個賴皮的孩子似地大叫。看醫生說不定還要打針,那比吃藥更討厭。
"不可以不要。"孟顯揚走到她身旁,放柔語調勸道:"生病了哪能不吃藥?吃了藥,病才會快點好,懂嗎?"
這種溫柔的關懷,是胡瀅整整五年末曾聽聞的,她驚奇地張大嘴,愣愣地看著他。是她病得太嚴重,還是連他也生病了? "乖,聽話--"
"我去!我馬上去!"胡瀅迅速跳下椅子,抓起櫥櫃上頭的錢包就往外跑。他一定是以為她病得快死了,才會對她這麼溫柔,她不能給他這種離譜的錨覺。
"不是你,是我們。"孟顯揚跟上她的腳步,若無其事的補上一句。
"我們?"胡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有資格跟他相提並論了?其中一定有鬼!
"不用了!你一定很忙--"
"我不忙。"他一句話,輕輕鬆鬆就堵死她的嘴。
胡瀅苦練三年的口才,全在此時逍遙度假去了。與他對峙了半晌,無力退敵的她只好點點頭,萬般無奈的答應了。
第七章
"覺得好點了嗎?"孟顯揚拿著一小塊棉花,輕揉胡瀅挨了一針的柔嫩手臂。胡瀅雙眼含淚,可憐兮兮的點點頭。在他的堅持下,她乖乖跟他去看醫生,那醫生的心腸真是歹毒,明明說了她怕打針,死求活求,他還是狠狠戳了她一針,痛死她了!他丟掉棉花,順手將她摟進懷中。"乖嘛,打了針,病才會快點好呀1"
他寵愛的語氣,讓胡瀅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當年的他也曾對她這麼好,可是事後的無情卻讓她痛不欲生,雖然她貪戀這種柔情,可是更怕以後的悲痛與創傷。她再笨,也不會替自己找來第二次心碎的機會。
她不著痕跡的推開他的懷抱,"快中午了,我們該回去了,不然我堂妹回來找不到我,一定會很著急的。"
她撒了個小謊,小潔一時半刻還不會回來,她這麼說,只是為了躲開他誘人的溫暖懷抱罷了。
孟顯揚收回手,悲慼地看著她飛快的向診所外逃去,他知道她是故意迴避他給予的柔情,而其中的原由他比誰都要清楚。
她怕他!這個事實令他覺得萬分難受,他寧願她氣他、罵他,也不願她恨他、怕他;雖然以前的他,真的滿可恨的。
出了診所,他們走到路口,綠燈正好閃爍著,催促過馬路的行人加快腳步。
"快紅燈了,我們用跑的,"孟顯揚抓緊她的手,在綠燈轉變為紅燈的短暫片刻,加快步伐越過馬路。
她的小手被緊握在他的大掌裡,那種感覺就和他的胸膛一樣令人熟悉,熾熱的掌心和溫度,灼傷了她的心。
胡瀅緩緩掙開他的手,這不是屬於她的掌心。
"瀅瀅。"她的柔荑讓他捨不得放,握著它,當年相處時的種種情景和歡聲笑話,紛紛浮現腦海。
"不要這樣叫我!"她捂著耳朵哭喊著。聽到這個既熟悉又親暱的小名,胡瀅的偽裝終於崩潰了。
"澄瀅,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們不是說好,從今以後只是僱主與員工的關係,為什麼你還要來擾亂我的心房?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不要再來報復我了!如果你真的看我不順眼,我可以辭職,但能不能請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
"我沒有要折磨你!瀅瀅。如果我可以只當你是普通的員工,那麼今天我就不會來看你了!"孟顯揚也失去控制的大吼。
"什麼意思?"胡瀅放下掩耳的手,呆傻的問。
"意思就是……"他懊惱地猛吐口長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心裡複雜矛盾的感受,過了半晌方才開口,"你對我有不一樣的意義,在我的眼中,你永遠不會只是一名普通的員工。"
"你的意思是說,我就快要連員工也當不成了嗎?"她更疑惑了。
孟顯揚無奈的猛翻白眼,他有這麼說嗎?"算了!你現在正在生病,頭腦不清楚,我也不想說太多,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現在我要回去上班了。"
胡瀅也不想追究他到底想說什麼,聽到他要走,她萬分樂意送走這個頭號大瘟神。這個瘟神留下來,只會帶她去打針、吃藥,還是快點走好。
孟顯揚走到車旁,還不忘吩咐道:"病好了一定要趕快回來上班,如果讓我知道你偷溜,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揪出來。"
"為什麼?我又沒卷款逃跑!"她不服氣的問。
孟顯揚頓時氣得雙唇顫抖,他得快點走,要是再不走,只怕生病的人就要換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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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體初癒,胡瀅再度回到工作崗位上,生活一切如舊,只不過現在有人更囂張了。孟顯揚大剌刺的揚言,每天上班前一定要先看到她,如果她敢躲著讓他找不到,他就搬到她的辦公室和她一起辦公。
胡瀅被他明目張膽的舉動弄得渾身不自在,那些主管們還是搞不清楚狀況,每天都們心自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蒙總經理如此"垂愛"?有時胡瀅其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算了,可是想到他的威脅,她又不敢以身試法,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雖然他那溫柔多情的眼眸,往往讓她"屈服"得非常甜蜜。
心不在焉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她想去洗把臉清醒一下,不料才剛推開門,就被走進來的人迎面撞上。
"哎呀,好痛!"
胡瀅整個人往後跌倒在地,支撐髮髻的大夾子和眼鏡掉落在地上,散亂的頭髮讓她顯得狼狽不堪。
"對不起!胡副理,你不要緊吧?"與她對撞的張經理趕緊將她扶起來,不住地向她道歉。
"沒關係的,張經理。"胡瀅將一頭亂髮撥到腦後,客氣的對他一笑。
張經理第一次見到她毫無備裝的模樣,驚訝地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他胖胖的身材再加上張大的嘴,看起來像一隻愚蠢的大河馬。
胡瀅忍俊不住,低下頭抿著嘴偷偷笑了起來。那嬌柔甜媚的笑容,讓張經理看得近乎癡迷了。
原來……胡副理竟然這麼美!為何他到現在才發現?"張經理!"'一個嚴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將癡迷的張經理由美夢中驚醒。
張經理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站在他的背後。天哪!每日一次,他的噩夢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