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洛終於捉到那名男子了,而男子手裡拿著一隻女用皮包,她吃驚的看到他揪著那男子的手臂,朝男子的太陽穴揮出一拳,男子隨即軟綿綿的癱下,皮包掉落在地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後知後覺的機場巡邏警衛總算出現了,同時一名中年歐巴桑喘吁吁的跑過來,手裡還拖著一個超大旅行箱。
韋凌珊走過去,保持著沉默。根據她目測的結果,搶匪傷得不輕,而范洛揮拳的那只拳頭,從他若無其事的表情看來應該是毫無痛意。
「這是妳的皮包嗎?」范洛拾起皮包,拍拍上頭的灰塵送到歐巴桑面前。
他知道這種鄉土味十足的中年婦女通常不太會使用信用卡,出國可能在皮包裡放了不少現金,他此舉無疑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她對他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哼!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們的把戲!」歐巴桑一把搶回皮包,滿臉的氣憤。「你們這兩個臭小子真是混蛋,一個演搶匪、一個演英雄,想詐騙老娘對吧?你們休想老娘會上當,我女兒老早就把你們這些詐騙集團的老把戲都叫我背下來了,想騙老娘,門兒都沒有!」
說完又凶巴巴的瞪了范洛和在地上哀嚎的傢伙一眼,大屁股扭著扭著,拖著行李,將皮包夾在腋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范洛陰晴不定的表情讓韋凌珊有種想笑的衝動。可憐的騎士,他大概不太瞭解台灣人的生態。
現在的台灣人對陌生人充滿了戒心,沒辦法,誰叫詐騙集團真的太多了,詐騙花樣又層出不窮,所以也不能怪那位歐巴桑不識好人心,要怪就怪這個走樣的社會吧。
「你還好吧?」她問,美眸裡卻隱隱浮動著笑意。
巡邏警衛帶走了搶匪,可是范洛卻還杵在原地,他抓抓下顎,似乎在沉思些什麼。
半晌之後,他望著歐巴桑消失的方向問她,「我問妳,剛剛那位『老娘』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我說一聲謝謝嗎?」
韋凌珊不禁噗哧笑出來。
不錯,這個男人還挺有幽默感的。
「沒有。」她眼底的笑意更濃。「不過我認為,她回家之後就會後悔自己錯怪了好人。」
「我想也是。」他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卻表情悲壯。
她隱含著笑意把旅行袋交還給他。「我的車就在前面。」
她以遙控開鎖,他看到她的車,是一部漂亮的香檳金轎車,很適合她。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將行李丟到後座,扣上安全帶的同時,她已經放下手煞車,打了方向燈,的轉動方向盤倒車、轉彎,準備離開停車場。
「可以。」他知道她要問什麼,於是露出非常男性的得意笑容。
雖然那位大嬸不領情,但他的行為起碼很英雄吧,能夠當機立斷去追搶匪的男人畢竟不多,誰不是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呢?
而他,范洛,身為紐西蘭北島第一大城奧克蘭市的刑事探員,擁有敏銳的觀察力和驚人的飛毛腿,以及一顆驍勇善戰的好勝心,是與眾不同的……
「小汝說你常年住在紐西蘭,我想知道紐西蘭的奇異果跟紐西蘭的奇異鳥,之間有什麼關聯性嗎?」這個問題她已經想很久了,正好趁此機會請教一下。
范洛的自負與自信在瞬間被駕駛座上那個美麗嫻雅的小女子給擊倒。
問、問他這種問題?
問一個雄心萬丈的刑事探員這種問題?!
韋凌珊俐落的在車陣中穿梭,遲遲等不到回答,分神看了他一眼,努力收住笑意。「你不知道嗎?」他好像愣太久了。
「咳--」他清了清喉嚨,終於相信他剛剛沒聽錯。
台灣的女人怎麼都這麼出人意表?
「基本上,奇異鳥是一種紐西蘭特有、不會飛的夜行性鳥類,褐灰色,身長約七十公分,大小跟雞差不多,僅分佈於紐西蘭,同時也是紐西蘭的國鳥;而奇異果是紐西蘭最為盛產的水果,兩者之間沒什麼關聯性,只是紐西蘭對於自己國家產品的特稱罷了。」說完,他不自覺的又清了清喉嚨。「我這樣回答妳清楚了嗎?」
她笑了笑。「很清楚。」
可是,他對於這個女人卻一點也不清楚,她可以詢問有關他的任何事,然而奇異鳥和奇異果卻比他更能引起她的興趣。
「妳對紐西蘭的瞭解,僅止於奇異鳥和奇異果嗎?」他不甘心的再問。
聞言,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那種笑容讓他感覺到答案準沒好話。
果然,他完全料中。
「當然不止,還有--」她似笑非笑的說:「綿羊油。」
他習慣性的抓抓下顎,剛毅的面孔上表情很困惑。「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國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綿羊油劃上等號的?」
「不好嗎?」她微笑著說:「綿羊油在冬天很好用啊,我母親與我外婆都是愛用者。」
她的微笑令他有一瞬間的閃神,發現向來在同事朋友眼中堪稱幽默風趣的他,在她面前竟然找不到適當的話題可以打開話匣子。
事實上,他想直截了當的問她,是否有男朋友或老公,那可以讓他懸崖勒馬,停止自己繼續被她給吸引。
他不否認,只要是男人都喜歡賞心悅目的美女,可是她給他的感覺不止美而己,她絕然脫俗的氣質更加吸引他。
「對了,我該送你去哪裡呢?把地址告訴我吧,我相信我找路的速度不比計程車差。」
他微微一愣。「妳沒去過我家?」是他猜錯了嗎?他以為她和小汝交情匪淺。
「你家?」她馬上猜想他所謂的家是哪個家?
他在台北另有住所?抑或,他說的是他父母留給他和范汝的那棟兩層樓花園洋房?
如果他指的是那棟雅致非凡的花園洋房的話,那麼她確信自己的麻煩真的來了。
她輕聲細語的問他,「你指的是令尊令堂留下的那棟房子?」但願不是,但願不是……
「當然,范汝也住在那裡不是嗎?」他回答得非常理所當然。
她真的好想尖叫。
太好了!
范汝居然膽大包天到偷偷將房子賣掉了,卻不告知自己的哥哥,而要她這個外人來面對這個燙手山竽。
怎麼辦呢?她要怎麼樣讓范洛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又不發火呢?
韋凌珊缺乏睡眠的腦筋飛快的運轉著,決定暫時對他隱瞞事實,這種事必須由范汝親口告訴他,如果他有怒火,承擔的那個人也不該是她。
「呃……沒錯,她住在那裡,不過她現在不在。」她胡亂想理由,想著她故事裡的女主角都是怎麼唬弄男主角的。「是這樣的,她和幾個大學死黨去環島旅行了,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她有把鑰匙給妳吧?」他一點也不在意一個人住那間大房子,反正他在奧克蘭也是一個人住,老早習慣了。
「沒有。」這是實話,因為那棟房子早在兩年前已經易主了啊!她繼續挖空心思想著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沒關係,找鎖匠來開門好了。」這是很容易解決的問題,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不妥!」她飛快否決。「現在的治安很差,很多鎖匠會把屋主的鑰匙拷貝一份,這麼做太不保險了。」
范洛不認為鎖匠盜拷鑰匙的機率有多高,而且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她像是在為反對而反對。
意思是--她反對他住在他家……為什麼?這很奇怪。
莫非他家裡還住著另一個人?
他直覺的聯想是,他老妹和男人同居。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大可放心,他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思想也沒那麼古板,男女同居是件很好的事,可避免錯誤的婚姻產生,他一點也不反對。
「這樣吧,我家有多餘的空房,你暫時先住在我家,你覺得如何?」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范汝給Call 回來,讓她自己對她老哥說明一切。
「住在妳家?」他愕然偏首看她。
原來她百般阻止他回家住的原因,是想邀他一起同住,這理由化解了他心中所有疑雲,在她開口問他奇異鳥和奇異果有何關聯之後,他還當真以為自己對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哩!
「這樣不會太麻煩妳嗎?」他微微一笑,自信又回來了。
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是--她是一個人住嗎?
「不會。」她鬆了口氣。
只要能解決目前的難題,就算麻煩一點也沒關係,再說只有一晚而已。
她已經想好了,無論范汝現在在哪個窮鄉僻壤,她都要她馬上回來,誰叫禍是她闖的,就該由她自己來收拾!
第二章
范洛將行李袋擱在客廳的威尼斯米黃地板上,這間公寓的陳設令他對韋凌珊又多了幾分好奇之心。
挑高七米的客廳顯現屋主不受拘束、愛好自由的個性,三盞別緻的水晶吊燈則讓人感受到屋主有顆浪漫的心,屋裡有大片的落地窗,窗前擺著兩張造型別緻的橘色單人椅,可以遠眺遠山風光,也可以近俯繁華都會的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