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東西不會等他下來嗎?
想到今天她穿裙裝又穿高跟鞋走在濕滑的路上,他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到她身邊。
他快步疾奔,連雨傘也下撐,當他看到韋凌珊險險要滑下山時,整顆心幾乎為她提到了胸口。
他拉住了她,責罵的話不知不覺脫口而出,「妳這個笨蛋在做什麼?!」
聞言,她愣了一愣。
好像從十八歲以後就沒有人罵過她笨蛋了,現在絕大部份的人都說她知性、感性,沒有人會說身為暢銷的兩性知名作家韋凌珊是笨蛋。
「妳到底有沒有腦袋?」范洛繼續開罵。「雨這麼大,妳穿高跟鞋跑出來,萬一滑下去,要叫誰來救妳?」
雖然他凶得很沒有道理,口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差,但是看到他卻讓她感覺到安心,也有心情和他開玩笑了。
「你……」她說,唇畔還有隱隱的笑意。
「什麼?」他皺起了眉頭,直懷疑是雨聲太大,他聽錯了。
她低柔而清晰地說:「就算我真的滑下去,我知道你會來救我。」
他的心怦然一跳。「妳憑什麼認定我會救妳?」
他還在氣她放他單獨和黃可嵐相處,但又忍不住想,她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間接承認了知道他對她的感覺不同於別人?
「因為你的護照在我家裡。」她笑了。「而我家的鑰匙只有我有,你一定要救我,不然就無法回紐西蘭。」
她絕對不知道這短短幾句話對他的殺傷力有多大,他的滿腔柔情全因她的話而煙消雲散。
「見鬼。」他用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詛咒了聲,撇了撇唇,接過她手中的傘。「走吧。」
雨傘只有一支,兩人勢必要靠在一起走路,傘換成由范洛撐著,不過情況沒有比較好,因為雨勢還是一樣大,當兩人走到車旁時,都已經渾身濕透了。
打開後車箱,她取出自己要的物品,范洛站在她身後,儼然形成一個小屏障,醞釀著小小的曖昧氛圍。
「好了。」韋凌珊轉身才一說完,不意漆黑陰沉的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巨大雷響,把她嚇得驚跳了一下。
他的大手本能的落在她小小的肩頭,替她定神,聲音有別於適才的粗暴,異常溫柔的說:「別怕,只是雷響而已。」
天氣明明就很冷,但范洛的掌心卻像團火球,她的心跳加速,想漠視這種屬於悸動的感覺,卻知道自己是騙不了自己了。
吸引著與自己有相同屬性的人,這是一種本能……
「東西我來拿。」高她一個頭的范洛輕鬆的壓下後車蓋,把她小巧的旅行袋甩上肩頭。
雨水不停打在她身上,她定定然的凝視著他陽剛的動作,模糊的想起了那久遠以前的回憶。
她的內心深處……還能夠,再愛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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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雨回到民宿之後,兩人立即看到黃可嵐在長廊上焦急的張望著,毫無疑問的,她是在等范洛。
看到相偕歸來的兩人,她驚呼一聲。「啊!韋小姐,妳衣服全濕了,快進房去洗個熱水澡吧。」
韋凌珊很高興有理由可以暫時逃開范洛,縱然感覺到他熠熠的目光在注視著她、追逐著她,她還是忙不迭的從黃可嵐手中接過房間鑰匙,稱謝之後上樓去了。
房間很雅致。
小木屋的溫馨格局,打高的原木地板上鋪著床墊,還有幾個日式榻榻米和舒服的大抱枕,打開落地窗是小巧的露台,擺著一張圓桌和兩張椅子,可以飽覽湖光山色。
可惜,現在外頭風大雨大,勁雨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很嚇人,還搭配著隆隆雷響,因此賞景的露台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梳洗過後,小木屋裡沒有電視,一時之間還沒有睡意,她索性看書打發時間,平時這招阻止她胡思亂想總是很有用,今天卻失效了,她的眼前浮現了一個男性的陽剛身影……
她悚然一驚,把書擱在一旁,知道自己是無法不胡思亂想了,
突然好想喝杯咖啡,咖啡有助於她讓思路清晰些。
她在茶几上找到了三合一的咖啡即溶包,卻傻眼的發現熱水瓶裡沒有熱水。
房裡也沒有可直通櫃檯的電話,她打算去樓下要杯熱水,穿著民宿提供的紙拖鞋,才打開門就聽到黃可嵐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怎麼搞的,她下意識的把門關回去,只留下一條小小的門縫。
偷聽?
沒錯,理論上,她這樣就是叫偷聽。
為什麼她要偷聽黃可嵐和范洛說話,她也不知道,這完全是一種本能反應。
「真的不要?」她的聲音要命的甜軟,跟她在暢談都市和鄉村生活時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我累了,要休息了,妳這樣會感冒,快回房去吧。」
聽到范洛這麼說,韋凌珊忍不住把門再打開一些些。
要命!
她微感失笑。
入夜的山區下著豪雨,又冷風又大,黃可嵐卻換了一件性感的細肩帶洋裝,慵懶萬分的倚在范洛的房門口,酥胸若隱若現,相當誘人。
他居然能抗拒得了這樣的美色誘惑?
另一方面,她竟因他的「貞節」而感覺到像有一串小銀鈴在敲擊著她的心。
這種反應實在很不尋常,如果看到范洛二話不說就把黃可嵐拉進房間,她鐵定會感到不舒服……不,是很不舒服。
「可是,我想進你房裡跟你多聊聊……」黃可嵐還不願放棄。
不想再偷聽下去,韋凌珊把房門完全闔上了,直到高跟鞋遠去的聲音讓她確定黃可嵐已經走了,她這才打開門,準備下樓去要熱水,不意卻看到范洛竟然還沒進房裡。
房門微微敞開著,他就站在那裡,像是專程在等她似的。
她微微一愣,腦中竟然有瞬間的空白。
范洛噙著微笑,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唇緣似笑非笑,好像在告訴她,他知道她剛剛做了什麼。
她定了定神,決定假裝什麼事都沒有。「還沒睡?」若無其事的語氣,就像她才剛走出房門。
范洛深深的望著她,微微牽動了一下唇角。「睡不著。」
「是嗎?」這兩個字用的仍然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是他那深深然的眸光讓她無法再用客套,置身事外的語氣對他。
幾秒過去了,她好不容易,總算說出一句話來。「你可以喝杯熱牛奶,會比較好入睡。」
「妳呢?」他的眼光緊盯著她。「妳也是要去找牛奶喝嗎?」
「我?」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她怔了怔,說道:「我本來想沖杯咖啡喝,不過現在不必了,我的睡意忽然來了,不早了,我想我該去睡了。」
她又要逃了!這小女人為什麼總是急於逃開愛情?她非得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韋凌珊--」就在她返身準備要踅回房裡時,他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想讓她再逃,因為,愛情已經發酵了……
手腕被范洛扣住,韋凌珊不由自主的轉回身子來望著他,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心中一陣震盪。
如果她開口說幾句就沒事了,或許就會沖淡這種即將引爆火苗的壓抑氣氛,但她只是被動的回視著范洛在黑夜裡還炯炯發光的雙眸,什麼也沒說。
「妳還想逃到哪裡去?」
范洛的眼底閃爍著兩簇幽柔的光芒,當他一問出口,她便知道他們無法再回復到若無其事的朋友關係了。
她勉強笑了笑,還想力挽狂瀾做最後的努力,或者是……掙扎吧。「我沒有逃啊,我是用走的。」
「妳這傢伙--」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她立即跌進純男性的懷抱之中,鼻尖嗅聞到他身上的清爽皂香,她屏息著,幾乎不敢用力呼吸。
他扳起了她的臉龐,直視著她的眼瞳,就在她以為他要說出什麼告白的甜言蜜語之時,他的嘴角揚了起來。「小姐,如果妳都用妳對待我的方法去教導妳的讀者,我擔保她們會被妳害慘。」
她的心頭一熱,領悟了他的話,這也是另一種變相的告白呵。
他不再說話了。
低下頭,炙熱的嘴唇壓住了她的柔唇,沒多久,四片唇就緊緊的糾纏在一起。
事情是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他們進入了她的房間,他將她壓向了床墊,他的唇熱燙了她的身與心,也撩撥了她的感官,她什麼都無法再想了,只能感覺到范洛的佔領是那麼強勢。
激情過後的餘溫,伴隨著窗外呼呼的風聲雨聲,小木屋裡是溫馨的、旖旎的。
經過愛的洗禮,韋凌珊的眼神迷濛如月,她枕著范洛的臂彎,光裸的身子在被窩裡縮在他的身邊。
剛剛發生的事好像一場夢境,她現在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告訴我一件事。」范洛握著她柔若無骨的纖手,忍不住憐愛的放到唇邊輕輕一吻。
幸好留下來過夜,否則回到台北她的住處,他說什麼也不會有這種機會,因為逃避彷彿是她天生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