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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琳琅

  接著他就被她狠狠地回踢了一下,「這是免費的,不吃白不吃。」

  豬精轉世。謝清華在心底小聲地嘀咕道。

  招親賽分為文試與武試兩場。

  由於來人眾多,秋長峰於是決定先從文試開始。

  「風雅之事,莫不過琴棋書畫,琴這一試,就由小女子親自獻醜了。」秋霜冷自座位上站起,朝著下面眾人微微一福。

  端坐台中央,她那一雙手襯著一把幽黯古琴,只見她五指微屈,整個人洋溢著一片冰寒之氣。

  其聲未出,便已氣勢奪人。

  「錚」一股說不出冷清的琴聲從她手下傾洩而出,聽者無不有種錯覺,好像整個人掉進了深冷的幽潭,不能自拔。

  這曲子是再通俗不過的古曲《出水蓮》,可是為什麼聽了之後,竟令人搖搖欲墜,幾欲作嘔?謝清華直覺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了。

  突然,有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一股熱氣從他手心鑽入,立刻就把那一股子煩躁之意驅得乾乾淨淨。

  「秋霜冷的白蓮撫花手天下聞名,沒想到她的琴藝結合內力,居然達到亂人心智的地步。藥罐子,你好點了沒?」雲深深關切地問道。

  「我是不是挺沒用的?」謝清華低聲問她。

  「你又沒習過武,那些人才沒有用呢!」她朝他寬慰地一笑,眼睛看向席間。

  只見曲子未完,已有一小半的人吐了起來,不消說,那些人立刻被「請」下去好好歇息,想必再也沒有出場的機會。

  終於一曲終了,席間的位子已經空了一些出來了。

  見此情況,雲深深的眸子越發閃亮了,「真好玩,沒想到秋家莊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希望接下來的遊戲越來越精彩。」

  琴試一過之後,便是比棋。

  秋家的下人抬出來是一盤圍棋的殘局,只見白龍與黑龍正死死地絞殺在中盤,看不出什麼局勢,雲深深吐吐舌頭,「呀,這個我可不懂了。」

  「所以我也來了啊。」謝清華笑道。

  仔細看過之後,他取過來紙筆,毫無猶豫寫下--

  白龍雖強,已無祥氣,黑龍有眼,此局必贏,

  大伙紛紛將答案交上去,此局一過,又有一些人消失了。

  「第三局,是琴棋書畫中的書,各位看到眼前的紙了,限時三炷香,以風為詩,但不能出現風字。」

  此話一畢,早有人鋪好宣紙在各人面前。

  「既考書,又考詩,真是一舉兩得。怎麼樣?難不倒你吧?」雲深深問道。

  開玩笑,想他謝清華也是堂堂舉人出身,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輸了呢?

  「放心吧。」他取過紙,提起筆沾好墨汁,沉腕提氣,一氣呵成地落筆寫下。

  兩打綠點零落去,狂吹金荷盡折腰。人生不知幾秋涼,卻將清愁寄飄萍,

  好一副清池風雨,卻不見一個風字。

  雲深深雖對這文謅謅的詩詞不專精,卻依然很是喜歡他的這一筆字,狂放瀟灑、不拘一格,力透紙背,又透著一絲對人生的通達與透徹。

  三炷香的時間已過,少不了又有一些人抓耳撓腮,片字未寫,這些人自然又被淘汰了。

  最後一項是畫,題目倒是很簡單--萬綠叢中一點紅。

  可正所謂越簡單越複雜,越單純的東西往往越難表現。

  「他們已經開始了耶!哎,又是畫上一堆草,再添上一朵花,萬綠叢中一點紅,人人都畫同一家。」雲深深扇子拍得咱咱作響,全然不管四周射來的刀劍眼光。

  謝清華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時候在海邊觀日出的情景,萬頃碧波之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他略一思索,就開始動起筆來。

  三炷香的工夫是彈指即過。

  交上去的作品之中,以花草為最多,綠油油的畫面裡塗著一株紅艷艷的花兒。仕女畫為次,一綠衣裙美女,只剩一紅唇紅得誇耀,更有好事者將那女子的面目畫得與秋霜冷無異。

  雲深深仔細地觀察著正在看畫的秋霜冷的臉色,真比那萬綠的樹叢與衣褲還要綠上幾分。

  終於,那冰冷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點,她放柔了眼光看著一幅畫,還隱隱有了一點笑意。

  雲深深凝神一看,那正是謝清華的畫。

  他畫的是海天一色之上,一輪紅日初升,磅礡大氣,別具一格。

  「好一副別出心裁的萬綠叢中一點紅,望遠遼闊,沉靜淒美,有別於一般之作,秋小姐選中他正是獨具慧眼。」雲深深的讚歎還不是普通的大聲,好像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

  秋霜冷倒也和顏悅色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耶,大成功!你一定能過這一關。」雲深深使勁地拍了拍謝清華的肩膀,微笑著說道。

  果然,琴棋書畫這四樣就輕易刷掉了一大半的人。

  而謝清華在雲深深的幫助之下,也輕而易舉地就過了這一關。

  接下來秋家家丁捧出一個紅木雕的盒子出來,放在眾人面前。

  大伙皆拉長了脖子看著這樣對象。

  先不說盒子裡所裝何物,單單只看那個盒子雕工之細,就已非凡品。

  秋長峰伸手啪的一聲打開那個盒子,裡面那塊腥紅色的襯綢之上放著一塊似玉非玉、晶瑩流光的青色之物。

  「諸位都是見多識廣之人,秋某不才,請諸位鑒定鑒定此為何物。」他摸著自己的鬍子笑著說道:「一炷香的時間為限,請各位作答。」

  「這好像是瓷。」雲深深站在謝清華身邊說道。

  周圍的人立刻發出一陣訕笑聲。誰不知眼前之物為瓷,問題這是什麼瓷、產於哪、價值多少、何人所制,才是重點。

  謝清華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遂取來紙筆開始作答。

  一炷香的工夫一眨眼就過去了,各人將答案交上後,各自露出不同表情,只有謝清華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真是天遂人願,這題目簡直是問到他家裡去了。

  秋長峰極快地看完手中的答案說道:「泛泛而答居多,不過,也有人知之甚詳,令老夫佩服。」

  他揚起手中一張紙說道:「此乃宋代汝瓷,天青之色,視若碧玉,扣之如磬,觀其形圓潤有弧,隱帶刻紋,推測此為難得一見的宮廷佳品,刻花鵝頸瓶的碎片。姚冠答。」

  「姚冠是誰?從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啊!」眾人議論紛紛。

  謝清華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道:「在下就是姚冠,多謝莊主稱讚,小生實不敢當。」

  秋長峰只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出現在他面前,很普通的長相,眉目之間流露一種安詳睿智的氣質。

  一舉手一投足,都給人一種烏衣深巷、世家公子的感覺。

  即使是普通的外貌,也絲毫不能掩蓋住此人身上過人的風華。

  「姚公子智識淵博,著實令人佩服。」秋長峰猜不出對方來歷,只能客氣以對。

  「豈敢,小生不過是對此略有研究罷了,怎比得過家財萬貫、高人一等的秋老爺子,是不是?」謝清華淡淡地說出這番話,全然不管周圍的人露出什麼表情。

  「大膽狂徒,意敢到秋家莊來撒野,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放肆?」秋長峰身邊的人跳出來喝道。

  謝清華伸手一掀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乾淨斯文的臉,他朗聲說道:「秋老爺,您不會不知道晚生是誰吧?晚生周復景,與秋小姐早有婚約在先,秋老爺如若不是嫌棄晚輩家道中落,又怎麼會舉辦這個招親大會呢?」

  秋家莊頓時鴉雀無聲,秋長峰一臉震驚,秋寒冰滿臉冷然,而秋霜冷則最為失態的雙目含淚、嘴唇顫抖著,腳步似動非動,似乎有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講起。

  「老夫一直沒有賢侄的消息,又恐小女從此蹉跎歲月,故才舉辦這場招親大會。不過賢侄驚才絕艷,老夫想,不論文試武試都不會難倒賢侄的,賢侄也不想日後被江湖上的人看輕,說小女的夫婿是一位沒沒無聞之人吧?」秋長峰到底見多識廣,幾句話就把他又逼回了原處。

  而謝清華像是早已料到了似的,淡然一笑,「那晚輩不才,等會便要好好向諸位請教。」

  語畢,他倨傲地坐回原位,只見雲深深面帶深意地看著他。

  「看什麼?接下來就交給妳了。」他低聲說道。

  「沒看什麼啊!」雲深深別過頭,她才不會告訴他,他剛剛的樣子又俊帥極了,簡直就是光彩奪目。原來清華公子,真是名副其實。

  凡答出宋代汝瓷的都算過關,通過文試的加上謝清華共有十二人。

  武試被安排在稍後進行,這正給了謝清華和雲深深有可趁之機。

  他們一前一後溜進僻靜之處,進去時是兩個人,出來還是兩個人,只是兩人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面皮。

  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要為昨天受傷的周復景討一個公道,文試由謝清華出馬,武試就交給雲深深。

  兩個人合作,一定要給勢利的秋家莊一個教訓。

  「二位,請留步。」

  謝清華與雲深深轉過頭,就看到秋霜冷出現在花園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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