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你來做這些事,真是不應該。」沁竹惶恐地跳下床。
「不算什麼。天冷,你還是上床吧!」魏千雲可是好不容易才生起火的,他堂堂富貴之家的獨子。從不需要親自做這些事。
「你真是一個好主子,或許我跟著你。是我的幸福吧!」說起來真是奇怪,她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竟是那種送往迎來的女子。
「要是你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一定不會這麼認為了。」魏千雲意有所指地說。
「難道我們之前就認識?」聰穎的沁竹自然聽得出他話中有話。
魏千雲沒有回答她,只是望著窗外初升的太陽。再不趕快帶她回去,就會來不及了。
「我們走。」趕緊下決定就不會節外生枝。
「去哪?我只認識你一人呢!你要趕我走?」沁竹圍著他的外衣,不自覺地流露出依賴和信任。雖然他的身影讓她害怕,但他是她惟一認識的人。
「去……」這下該怎麼向她解釋呢?
「不要啦!留下我好不好?你是我惟一的依靠了,沒有你,我怎麼活?」虧自己剛才還說要還他贖身的錢,現在她就忍不住求饒了。
「你不怕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再拖下去就來不及了,他卻仍在天人交戰。
「你既然會將我從妓院裡贖出,就一定是個好人。」沁竹歪著頭看著他。
好天真哪!「或許我對你另有所圖。」
「那也是應該的,畢竟你會贖我,也是為了……」沁竹咬著下唇,雙頰飛紅。
「或許我會虐待你、欺凌你,甚至將你當成低下的妓女,你還是不在乎?」
「我原本就是妓女啊!」沁竹不明白這黑衣人為什麼會問她這些奇怪的問題。
「你絕對不是。」魏千雲真後悔當時沒有先表明身份,才會弄成現在的狀況;要是現在將話說明白,肯定又要惹出大風波。
沁竹因為他的話而漾出笑容,「你不會看不起我這個低下的女人,這就夠了,我喜歡你這種人。」
她的話是對他的堅持最大的殺傷力。
「你就在房裡等著,不許踏出房門一步,我去去就來。他轉身離開,決定將自己心中荒唐的想法付諸行動。
為什麼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都能讓她如此的信任,而魏千雲在她眼中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誇子弟?他不禁感到悲哀。
這是個好機會,能夠讓他重新建立在她心中的地位。而他也能重新學習做一個她所愛的男人……他要留下她!
昨夜他怕沁竹的行蹤會曝光,所以將她帶至這間四周較少人家的宅子。這間宅子是他在來京城之前就已經買下的,只不過他在到了京城後,又看中了另一宅子,所以就擱著這宅子沒有整理。
既然決定要留下沁竹,他就要將這間宅子重新整理過,也得趕緊請一兩名僕人來照顧沁竹,別讓她吃苦。
對了,夏侯家的姊妹一定很替沁竹擔心,他也要送信給她們至少報個平安。
如果有一天謊言拆穿的話,他又該怎麼辦才好?不不不,他一定可以將一切掌控得很好,只要小心點,一切都會如他所計劃的那般順利……
「你叫什麼名字?」沁竹站在突然出現的小女孩身邊,好奇地看著她。她還以為這宅子裡沒有其他人呢!
昨天那黑衣人很快地就帶了一車東西趕回來,也順道帶了些女人家的用品,甚至還帶了棉被,讓她一夜好眠。
今早是這女孩推醒她的,吃完這女孩帶來的早膳,她的精神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雖然想要出去看看,可是那黑衣人不准出房門的。
對了還不知道她的主子叫什麼名字呢!總不能老、叫他黑衣人吧?下次見著他記得要問他。
那女孩看了她一眼,又回頭收拾房間。沁竹洩氣地歎口氣,一定是那黑衣人不准這小女孩與她交談的。
「那個人現在不在,你告訴我嘛!他不會發現的。」沁竹仍舊不想放棄想要和這小女孩做朋友。
那小女孩有些慍怒地瞟她一眼,仍舊不發一言。
「她不說話是因為她無法說話。」
沁竹聽見聲音連忙轉身,那黑衣人不知已經在門口站了多久了。
「你……你說什麼?」她怎麼沒聽見他的腳步聲?雖然現在陽光燦爛,可她還是覺得這一身的黑衣讓她有些懼怕。
「她是我找來服侍你的丫環,叫默兒。」魏千雲輕輕一偏頭。默兒連忙垂著頭離開,像是怕極了他。
「默兒?難不成他是……」難怪她不說話。
「沒錯,她天生無法言語。」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小丫頭的。她住在城外,當然也就不認識沁竹了,無法言語更是最佳的保障。接著他要去找一兩名男工,替他將這宅子打理乾淨。
「這宅子好像很靜?」沁竹得到答案後又急忙提出另一個問題,像是怕那黑衣人隨時會掉頭就走。
「沒錯。」魏千雲在差人送信至小紅樓後就趕回來,就是想要見著沁竹一切都好。
「用來金屋藏嬌的?」話說出口後,沁竹後悔不已。她只是個被人買下的妓女。根本沒有權利說這些。
想不到黑衣人竟是朗聲大笑。「這宅子是我第二次來。恐怕也有好幾年沒人住了,所以荒涼雜亂是一定的。我會再找幾個人來打理的,你暫時先別出去,等打掃好,再說。」
「可是我總不能整天待在房裡吧?還是你能讓我出門走走?或許我會記起些什麼事情。」她改而央求他。
「你希望恢復記憶?」這是他最不樂見的。
沁竹輕歎一聲,「誰會喜歡腦中一點東西都沒有,所知道的只有眼前的一切?」
「我倒希望你永遠都別恢復。」沁竹。別再這麼憂傷了,難道我的出現對你而言只是災難?
「為什麼?」沁竹驚訝地抬眼,難道他希望她這樣無助?
魏千雲暗斥自己的閃神,「沒什麼。我還要去打理其他事,你要不要我替你帶些什麼東西?」
「就一點針黹吧!讓我有點事做。」話出口後她才想起要一名男子買這種東西好像有點為難他呢!
「嗯。」魏千雲只要她還有所求,就安心了。
「喂……」沁竹咬著下唇,看著黑衣人又轉回身。「我該怎麼喚你?」他既然是她的主子兼恩公,她得記得他的名才行。
「就叫我……不凡吧!」沁竹突如其來地一問,他順口就將自己的乳名說出。不凡?唉!他明明只想做個平凡男子啊。
「不凡?」沁竹望著他轉身離開,輕輕咀嚼他留下的名。這恐怕不是他的真名吧!但起碼她能夠開口喚他了,她連自己的名都想不起來呢!
之後幾天,這間宅院到處都是來整理打掃的人,但沁竹仍舊無法出門一步,所以她除了照料她生活起居的默兒之外,什麼人都沒見過,就連不凡都不見人影,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或許他有自己的家吧!沁竹無法不這麼想,因為上回他們談到這問題時,不凡的態度多有迴避。
不久後宅院整理好了,沁竹終於可以出門走走。現在除了默兒之外,又多了兩名打雜的僕人,一老一少,相似的長相輕易地讓人明瞭他倆是父子。
季家父子都是老實人,話不多,卻挺和氣勤勞:但似乎不凡交代過不許他們與她多談,所以只有在她真的悶得發慌,抓著他們聊個不停,而不凡又不在時,他們才會與她閒聊片刻。
她從季家父子口中得知,不凡允許她在宅裡四處走動,惟獨不許她出大門半步。既然是不凡的命令,她也只有遵守。反正這宅子也不小,光是藏書豐富的書房就夠她在其中流連忘返,好幾次忘了用膳。
在她仍舊悠然自得地待在這禁錮她的牢籠時,不凡回來了,她原本輕鬆的心情也在突然見到他時變得好緊繃。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些怕他,或許是因為他倆根本不認識,也或許是他一身的黑衣及面具,也有可能是他的駝背……唉,她怎麼能以貌取人呢?他將她從妓院救出,不就是善良人才會做的事嗎?
「看你在這裡過得挺舒適的,也沒有想過要偷跑,很聽話。」魏千雲在外頭扮公子哥兒避嫌時,也沒忘抽空回來看她。現在他回到了沁竹身邊,他就是不凡了。
「我當然聽話了,不然你怎麼會要我?」沁竹微笑地說,但淺笑之中仍帶著微微顫抖。
「你明明很怕我,卻又裝作一副鎮定的模樣,我沒有要你假裝啊!」不忍再見她強裝鎮定,他挑明了說。
「或許這是因為我對你很陌生吧!」在他看出她的膽怯後。莫名地她竟放了心。
沁竹,我們一點都不陌生啊!
「你想起任何事了嗎?」這是他最大的恐懼。這幾日他心中最掛記的除了她過得好不好之外,他也擔心會想起一切事情。那他所做的就都白費了。
沁竹黯然地搖搖頭。「我連自己的名都記不起來呢!」突然,她雙眼一亮,「既然是你贖了我,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