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不要吧?」寶貝額際浮現三條黑線。
「沒有人問妳的意見!」含笑對她吐了吐舌,砰地關上門。
「收到珍珠了嗎?」翟鎮低頭凝視著她,又笑得害她心兒亂跳。
「呃,嗯。」她不敢看他,眼兒亂瞟。「可是你為什麼送我珍珠,還一天送一顆?」
他張口欲言,最後還是抿唇神秘一笑。
「幹嘛笑得這麼奇怪?」她懊惱地瞪了他一眼。
「趁還不到晚餐時間,陪我到處走走好嗎?」他對她伸出手。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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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黃昏鄉間的小路上,滿天晚霞暈染得大片天空橘紅絢麗,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淡藍色天幕,美得像一首詩,
就連空氣中淡淡的青草味道,也別有一番動人韻致。
寶貝帶他走到了田僑裡民們賴以為生的廣闊田地,站在田埂上,她一樣一樣跟他解說農作物。
「那頭種的都是稻子,這裡種的是俗稱美濃瓜的香瓜,不過今年雨水太多,收成不是很好。」她聳了聳肩,小臉閃動著豁達的光芒。「不過我們都習慣了,種田就是這樣,用心賣力去做,成與不成大半也要看老天爺的意思,要恩賜多少就恩賜多少。」
風調雨順就豐收,過旱過澇就欠收,自古皆然。
所以她不喜歡種田,寧可去做精打細算的擺攤生意,她喜歡每天都有收入,每一筆小錢慢慢攬成大數目。
雖然如此,她還是很喜歡這片土地。
翟鎮靜靜地聽著,大手牽著她的小手,心滿意足地漫步在晚霞滿天間。
「我發現村子裡的人們很快樂,但普遍生活過得很清苦。」半晌後,他說出觀察所得。
「嗯,精神豐富物質缺乏,其實有時候也挺煩惱的。像隔壁阿弟仔很會讀書,但礙於家境清寒,供不起他讀大學,所以他今年高中畢業就必須去做工,幫助貼補家計。」她心生感觸地道。
他挑高一眉,「他們家可以拿田地去向銀行貸款,栽培投資這個孩子繼續唸書,也許以後他會有極大成就。」
「這裡的田不值錢,而且大家都很怕跟銀行打交道,尤其這是祖先留下來的田地,若很有價值,乾脆賣一賣改善生活還比較好,可惜這裡的田土質不太好,附近雖然有條大馬路,但是誰會買這窮鄉僻壤的地?」她無奈地道。
田僑裡住的並不是真正的「田僑仔」,而是一群苦哈哈的老農夫。
可惜她沒能力,不然把這大片田地買下來蓋生產高級服飾的廠房,那也不錯呀!算是造福鄰里呢。
翟鎮專注地環顧了四周的地理環境,英俊的臉龐陷入了沉思。
人家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寶貝卻是被他此刻認真而透出智慧的思索神情惹得脈搏狂悸,心頭怦怦跳。
「對了,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不用上班嗎?可以天天晃來晃去?」她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看起來真的有點游手好閒的意味。」他失笑道。
「難道你真的是有錢人家的二世祖,每天閒閒就是遊山玩水?」她神色古怪地側睨著他。
真要是那樣……很沒出息耶!
「咳。」他被口水嗆到,很快清了清喉嚨。「我有職業。」
「是嗎?做什麼的?」她滿臉興奮與好奇。
「妳猜我可能是做什麼的?」他打趣地問。
「如果你的氣質不是這麼好的話,我光看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會猜你是國際紅牌牛郎。」寶貝據實以告。
「牛……」他這下子不是嗆到,是噎住。「我?牛郎?」
她實在太看得起他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方面的……才華。
「可是我相信你應該是企業家的子弟,只是你又這麼閒,所以還懷疑過你是不是寫小說的。」她抓抓頭,咧嘴訕然一笑。
「啊,漸入佳境,多謝抬舉。」
「到底是什麼呀?」她發現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他的身家背景。
「我是個教授,大學教授,在英國倫敦大學教古典藝術。」他爾雅微笑。「現在是暑期假期,我看起來很閒,因為我在度假。」
「你?你是大學教授?」她傻眼了。「怎麼可能?等等,你的氣質絕佳,的確是很像教授,但是……教授怎麼買得起百萬名表,百萬名鑽,百萬名車?」
在國外教書待遇這麼好呀?
不知怎地,在知道他真正的職業是教授而不是某某鉅子,某某大亨時,她心底著實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他不是豪門子弟,那麼她可以放寬心地接受他囉?
可是……她是那天打暈他的兇手,又欺瞞了他這麼久,對此她還是遲遲未能釋懷。
「我……有點家產。」他清了清喉嚨,「妳會因此嫌棄我嗎?」
「拜託,你比我完美一百倍,都不嫌棄我了,我怎麼可能嫌棄你?」等一下,她又找到一個他倆不適合的證據了。
他是堂堂倫敦大學的教授,她只是個專科畢業的小女生,一口英語破破爛爛,上美術課的時候都在睡覺,只有行銷課精神抖擻。
山雞配鳳凰,很搭嗎?
翟鎮著迷地望著她小臉神色變幻之快,一忽兒欣喜,一忽兒沮喪,一下子興高采烈,一下子又如鬥敗公雞似的,簡直比上好宋瓷七彩斗珍瓶還繽紛好看。
「妳有熱情有毅力,在匱乏清苦的生活中依舊過得熱鬧精采,還胸懷大志,和妳相比,我簡直像一杯白開水般無趣。」他苦笑。
寶貝奇罕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自卑?!可是也被他講得屁股都翹了起來,下巴不自覺地得意往上抬。
「哎喲,我哪有那麼好啦!」她鼻孔都會噴出氣來了,忽然覺得要邊洋洋得意邊謙虛是件很難的事。
被他這麼一稱讚,她整個人都輕飄飄了起來。
「妳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珍貴。」他深深地望著她。
在這令人屏息神奇的一瞬間,寶貝真的願意相信自己的確是無比珍貴的一個女子。
她是那麼地平凡,然而在他的眼裡卻最為不凡!
她的心,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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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由翟鎮親自送珍珠和花到她家,沒有再提令她緊張或臉紅心跳的事,只有堅持偶爾能陪她去做生意。
雖然有他一起去擺攤,業績都好得驚人,可是他堂堂大學教授,這麼有氣質,又太好脾氣,出去擺攤拋頭露面不好之外,寶貝還怕他會被瘋狂女客人吃豆腐。
而這個書獃子,被吃豆腐被虧都不知道,還兀自對人家笑得那般溫文儒雅,看得她在旁邊咬牙切齒心臟抽筋。
所以她規定不能天天跟她去擺攤。
「為什麼?」他輕蹙眉心,有一絲疑惑與委屈。
「因為……」她尷尬了兩秒,隨即冠冕堂皇地道:「你每次都不跑給警察追,老實地站在原地被開單。」
「那是因為我們真的違規擺攤。」他溫柔地糾正她的話。
「我當然知道,可是要奉公守法也不用在這個時候。」
「無論有警察在現場與否,身為這社會的一分子,奉公守法是分屬當然。」他其實很想每次都替她先付日租,免得她擺攤擺得提心吊膽,又名不正言不順。
但他知道她的自尊心有多麼強。
寶貝強忍翻白眼的衝動,可是她早該清楚他的個性,這人是個徹頭徹尾善良有道德的老百姓。
他的正義感和是非黑白觀念又比普通人強一千倍,所以--
「早知道我就跟你說那些地點都付租金了。」啊!她嘀咕的太大聲了。
「欺騙是不好的行為。」他諄諄教誨。
說到欺騙,她又想起那張名片,那次的意外,內心有些不安。
「有的時候善意的謊言,是為了大局好,不瞞也得瞞。」她不自在地說,臉頰微微發紅。
「善意的謊言只是當事人無能力解決問題,不敢勇敢承認自己思慮處世不周詳的推托之詞。」翟鎮神情嚴肅地說,「如果有心,並非辦不到。」
她腦子轟地一聲,心頭沒來由地掠過強烈的震顫與恐懼。
沒想到性格完美、人品高貴的他,真的不能接受一時的權宜之計,善意欺瞞。
「但是我知道,妳既勇敢又有擔當,性格光明,不會像那些為自己劣行找借口的人一樣。」他目光熱烈地看著她。
寶貝仰望著他,小臉微微一僵。想要豁出去,忘情地接受他,接受這份美麗愛情的決心又徹底潰敗了。
「有的時候,人世間就有那麼多不得已,明明想盡力做到最好,卻總是功虧一簣。有些話在當時想說,可是錯過了時機卻永遠也無法說出口了。」她避開他的視線,苦澀地道。
「妳是指……」他臉龐閃過一抹疑惑。
「沒什麼,我只是一時感慨。」她猛搖頭,強顏歡笑地拉拉他的衣襬。「我餓了,回家吃飯吧,免得他們找不到我們,跑去請里長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