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石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家住哪裡?可有妻室?他說他是修道之人,那修道之人能不能娶妻呢?
她想得心煩意亂,乾脆披上衣服坐了起來,起身推開窗戶,並在窗口旁坐了下來,她用手托著下頷,呆呆地看著夜空。
一輪圓月高掛空中,四周繁星點點,皎潔的月光灑落一室,陣陣涼爽舒適的夜風緩緩地吹來,卻吹不走她心裡的鬱悶。
「你現在在哪兒?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像是在回答她的問話似的,一張俊顏突然出現在窗口,月夜下,一雙星眸熠熠生輝,兩縷銀白色的髮絲柔順地垂在雙頰邊。
「啊!」趙如梅一聲驚呼,嚇了好大一跳。
胡石羽飛快地伸出手摀住她的嘴,隨即從窗外跳了進來。
「噓!小聲一點,是我,別怕。」
趙如梅順從地點點頭,用手輕拍著胸口,有些驚魂未定,她小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胡石羽微微一笑,雙眸定定地看著她,故意笑道:「妳說呢?」
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大步,一抹紅霞頓時浮在她雪白的臉蛋上。
他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嫣紅的嬌顏,用手抬起她的下頷,靠在她的唇邊說:「我知道妳有滿心的疑惑,所以我特地跑來好讓妳有機會審問我呀!」
趙如梅盯著他那炯炯晶亮的眼眸,心神有些恍惚。
在氣息交錯的近距離下,她卻覺得他的容貌在她的心裡越來越模糊了,她彷彿已不能把他看個清楚明白,不!是她從來也沒有把他看清楚。
他的眼瞳總像一潭深水,深邃得讓人看不出他的思緒,那雙眼睛總是帶著一絲絲的邪魅,讓人不由自主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妳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他的注視下,她的心怦咚直跳,有些歡喜又有些緊張。
「就問這個嗎?」胡石羽低低地笑了。「我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希望自己是一個本領高強的奇人異士,我走遍三山五嶽,到處尋訪名師,終於被我找到一座道觀,觀裡的住持是一位得道高人。」
「那你拜那位住持為師了嗎?」
「沒有。那位住持不收我為徒,我也沒辦法,最後我就偷學,只要是那位住持講經說法或教授徒弟之時,我就在旁邊偷偷的學習,日子久了,倒也被我學會不少本事。」
「那你都沒被發現嗎?」趙如梅有些擔心地問。
「應該是被他發現了,只是一來我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二來住持見我有些悟性,可能因此而沒有為難我。」
「那後來呢?」
「後來,住持臨死前贈了一本書給我,就是因為這本書讓我擁有這一身的本領。」
趙如梅想了一想又問道:「那你為什麼會在西山斷崖下居住呢?」
胡石羽揚了揚眉,「那崖下清靜、風景又好,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個好地方,住在那裡可以吸取日月精華又無獵人騷擾,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地方,再說那裡發現了那麼多的人參,我要守護它們。」
「那……那你……爹娘好嗎?可有……可有兄弟姐妹?」
「我爹娘都很好,我有很多叔伯兄弟及姐妹,好大一家子的人呢!」
「那你……可……」趙如梅越說越小聲,到後來幾乎微不可聞,「可曾……娶妻?」
「什麼?」胡石羽故意裝作沒聽清楚,大聲問道。
趙如梅心慌,連忙改口道:「沒什麼,我只是問你今晚可曾吃飯?」
他邪邪一笑,也不想點破她,只優雅地朝她頷首,「我已用過飯了,多謝掛心!」胡石羽從懷裡掏出一枝玉簪遞給趙如梅,「妳看看妳喜不喜歡這枝玉簪。」
她接過玉簪仔細地把玩,玉簪通體透白,人手微溫,上頭刻著一隻蝴蝶,蝴蝶頭上用銀絲穿著一顆指頭粗細的明珠,明珠在月光下竟然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芒,看來價值不菲,趙如梅反覆細看,越看越喜歡,不僅僅因為樣式大方好看,更因為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
趙如梅輕輕地拿著玉簪,「石羽,謝謝你,但是我怎麼能收下這麼貴重的禮物?」
「小梅,在我心中,再貴重的東西都不如妳重要,妳就是我的無價之寶。」他伸手拿起簪子,替她輕輕地插在鬢髮上。
趙如梅聽到胡石羽輕聲細語地在她耳邊訴說著深情的話,不由得喜上眉梢,方纔的疑慮及煩悶全數煙消雲散,她伸手拂了拂發上的玉簪,對他一笑。
胡石羽指了指窗外,「妳願不願意隨我出去欣賞月光下美麗的夜景呢?」
趙如梅面有難色,遲疑地道:「好是好,可是我要如何出去呢?要是被我爹娘發現,那我會被他們罵死的!」
「放心,妳爹娘已經睡著了,我們從窗子翻出去,他們是不會發現的。」
她還是有些擔心,「可是我四姐就睡在隔壁,萬一夜裡她到我房裡來,發現我不在屋裡,那可怎麼辦?」
「相信我,她睡著了,不會發現的!來,跟我一起到外面看看,保證妳從來沒有過如此新鮮刺激的經歷!」
胡石羽面向窗外,嘴裡唸唸有詞,然後伸手招了招,只見一朵白雲冉冉飛來,他拉著她跳上白雲,剛一站定,白雲就徐徐向天空中飛去。
趙如梅緊緊地拉著胡石羽,作夢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站在一朵雲上。
夜空中,月如銀盤,群星閃爍,彷彿隨手可及;趙如梅仰起頭,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心曠神怡地看著美麗的夜空,胡石羽也沒說話,溫香軟玉抱滿懷,令他沉醉地閉上眼,細細地品味此刻的美妙時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白雲停了下來,他輕輕問道:「小梅,我們要不要到地上去走一走?」
趙如梅如夢初醒,看了他一會兒才柔聲道:「好!」
胡石羽帶著趙如梅回到地上,抬眼望去,原來是一片沙地。
兩人手牽手在沙地上漫步,彷彿天地之間什麼都不存在了,唯有他們兩個人緩緩步行,一股濃濃的情意漫了開來,讓人心蕩神馳,不能自己。
她擇了一處乾淨的沙地坐了下來,胡石羽從懷裡掏出一枝橫笛放到嘴邊吹奏起來,笛聲時而低訴,時而輕快,時而柔情。
一曲奏畢,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中的圓月說道:「這月亮有一個傳說,妳想不想知道?」
趙如梅輕輕點點道:「你說吧。」
胡石羽清了清喉嚨,開始對她說著嫦娥奔月的故事。
趙如梅聽完故事之後抬頭仰望天空;心裡不齒嫦娥行為,對胡石羽道:「這個嫦娥好沒道理,后羿對她這麼好,她卻一個人偷偷把藥吃了,我真不明白當神仙又有什麼好呢?縱使能長生不死,卻落得一個人淒涼無比!」
他聽了趙如梅這樣說,心裡很是高興。
他故意問道:「如果妳是嫦娥,妳會怎麼做呢?」
「如果我是嫦娥,絕對不會一個人偷偷把藥吃了,我肯定會等后羿回來之後一同服食,然後再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共同生活。」
「那如果有一天他的樣子變了呢?妳還會始終如一的待他嗎?」
趙如梅毫不猶豫地道:「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的心都不會變的!」
胡石羽深深地看著她,別有意味地又問道:「那如果有一天我的樣子看來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妳會怎麼做呢?會不會像嫦娥一個人偷偷地跑掉;永遠地離開我呢?」
趙如梅聽得一愣,他會變成什麼樣子?變得很老很醜嗎?「不會!石羽,除非有一天你不來看我,要不然的話,我是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胡石羽拉著趙如梅的手,神色嚴肅地道:「小梅,妳要記住妳今天所說的話,千萬別忘了!」
他幹嘛這麼慎重?趙如梅有些不解,但不在意地又道:「像嫦娥這種負心薄倖之人,有何資格可以做神仙呢?」
胡石羽解釋道:「小梅,七情六慾是人之常情,而一個人若想要成仙就必須斬斷情慾,要做到心如止水,不喜、不怒、不悲、不哀、不……」
趙如梅有些悻悻然,不服氣地打斷他的話,「那做神仙有什麼意思?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感情,縱使能長生不老,和木頭有什麼區別?這樣的神仙,不做也罷!」
胡石羽聽到這些話倏地愣住,不由得喃喃自語地道:「是啊,做神仙又有什麼好呢?」
他一生追求的信念,忽然因她而受到嚴重衝擊。
「那後來后羿怎麼樣了?」趙如梅追問道。
趙如梅又問了一聲,仍不見他回答,便轉頭看著胡石羽,只見他緊鎖眉頭,一副苦苦思索卻始終不得其解的樣子。
她拍了拍他的手,關心地問道:「石羽,你怎麼了?」
胡石羽回過神來,看了看天空,「啊,我該送妳回去了。」話音剛落,突覺在後方有種異樣的森冷氣息向自己襲來,心裡一凜,提高警覺。